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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擁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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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人數大概五百人左右的鎮兵帶著自己的裝備行進在直道上。

前麵見到的旅人和行人紛紛跳下直道避讓。

泰山軍軍中一切行止皆靠操典,凡事做到標準。

所以就是行軍也是如是。

在泰山軍中,行軍速度可以分三類。一類是日行兩個時辰半,行軍五十裡。一種為急行軍,日行三個時辰半,行軍六十裡至七十裡。最後一種為強襲軍,日兼程,一刻不停,能走多快就走多快。

而現在這甘陵兵顯然是以第一種正常行軍速度開來的。看著他們簇新的軍衣在烈日下印出一層鹽霜就知道這是一場不短的行軍。

行人中有很多都是家中參軍子弟,算是擁軍戶,所以對於泰山軍的事情還是有點清楚的。

如果說泰山軍什麼最苦,那唯一就是行軍了。

行軍能力是泰山軍最重要的訓練科目,隻要不是特定原因,泰山軍的行軍速度必須要達到日行五十裡的速度。這種行軍條件已經堪比漢軍最精銳的軍伍了,但在泰山軍這裡,卻是一個地方鎮戍軍要能達到的。

這些鎮戍兵的行軍可不是什麼徒步呀,而是要帶著能吃十五日的糧食、加上甲械、裝備。

但泰山軍為何能做到這種程度的行軍呢?

一個就是軍吏上下同甘共苦。泰山軍的軍吏們一直秉持著老泰山時期的作風,上下無所差。即便有馬的軍吏,在行軍中也會選擇和部下吏士們一起徒步行軍。

這就是泰山軍,軍職有上下,但人格沒有。

但凡成為一名泰山軍,就要學會吃苦耐勞。想來躺著撈功的,想後方發財的,那就請彆來沾邊。

當然,你要是能做到,功酬又豈是等閒。

就在外行人湊著熱鬨的時候,人群中的內行人卻看出了不尋常的地方。

這支證鎮戍軍的裝備委實過於精良了一點,幾乎就是泰山軍野戰軍的配置。

這個內行人就是盧毓和鄭益二人。

至於劉德然則不知兵,正津津有味的和剛才那些行商們一起看著熱鬨。

盧毓和鄭益是參加過中人亭大戰的,他們對於泰山軍的裝備構成是有直觀認識的。

在當日的一戰中,泰山軍之悍不畏死固然給盧毓二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讓他們印象最深的卻是泰山軍中的各種遠程打擊器械。

在中人亭一戰中,盧毓因為就隨在盧植邊上,所以是比較明白盧植的戰前打算的。

本來在前坡的中軍是漢軍最精銳的北軍老卒,就是用來抗住敵兵鋒,好給後坡休息的後軍創造一錘定音的效果。

但結果呢?泰山軍隻是拉上一批弩炮到陣前,就將盧植最精銳的北軍給打殘了。

當時從陣前宣泄的箭雨,遮蔽了陽光,是盧毓和鄭益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場景。

但現在呢?他們兩人卻在這支鎮戍兵中看到了幾架弩炮。

在他們想來,這種可怕的器械自然不可能多到裝備到地方,所以很顯然,這支所謂的鎮戍兵正執行某種任務,所以才能裝備到某種超過他們級彆的武器。

隻是很可惜,像盧毓和鄭益兩人再是人傑,也到底是外人,很難想象到如今的泰山軍到底發生著什麼樣的變革。

具體來說,隨著泰山軍完全掌控冀州、幽州兩地後,鹽、鐵、馬等軍國物資就開始一樣不缺了。

再加上泰山軍一直重視著工匠群體,特意發展著生產力,所以原先隻配備給少量野戰五軍的弩炮就開始擴大到裝備著全軍,甚至如甘陵這樣防備東南的重要地方鎮都能裝備上這些了。

而且隨著如發石機、弩炮這些裝備在全軍的廣泛使用,泰山軍的戰法也因此開始改變。

最終,泰山軍終於定型了如下的遠程打擊戰術操典。

在一花隊的獨立陣型中,以投擲兵居前,次之為發石機隊、再後之為弓弩隊、最後就是弩炮隊。

而在接觸敵軍之前,各隊依次打擊。

在敵奔至一百八十步時,最後方的弩炮隊先行攢射。在等到敵奔至五十步時,弓弩隊開始攢射。爾後在等到敵奔至三十步的時候,投擲隊和發石隊一齊進攻。

如果敵人能抗住這樣四輪的遠程打擊還能衝到泰山軍麵前,到時候就是由步槊隊選擇遮攔扛線,刀楯兵進行貼麵搏殺。

可預料的,在占據了廣大的河北,吸納了龐大的人口資源和物力之後,如今的泰山軍的實力再次躍遷了一個高度。

而這些變化,哪怕盧毓三人呆在河北刺探再久也遇到不到。

不過盧毓他們倒也是猜對了一半,那就是這支甘陵鎮兵的確有著特殊的任務。

他們此次的目的地並不是甘陵,而是平原津。

平原津是大河之上的一條津橋,是青州北上冀州的重要通道。

在那裡,一場意外的衝突正在發生。而這一支鎮兵正是得到了郡府的通知,所以正加速行軍趕往那裡。

很顯然,當泰山軍在執行著深固根本的戰略計劃時,南麵群雄們也不傻,也在有所行動。

……

在奔向平原津的甘陵營中,有一個普通的吏士,他叫韓常。

韓常至今還沒能熟悉自己的這個新名字。

在甘陵的老家,他一直被鄉裡人喚為疤臉,因為他的臉上有一道自小就有的傷疤。

疤臉的父母都是甘陵附近破落的黔首,甚至其父其母也不是正常結合,而是野合。他的母親在生下了疤臉後就將他扔給了他的父親,然後就消失了。

而他的父親也不願意養他,就將疤臉扔了。是鄉裡的一個老媼撿到了疤臉,用羊奶水養活了他。

之後疤臉就一直和老媼相依為命。

許是磨難鑄就了疤臉,並沒有吃過什麼好東西的他,不知道怎麼就長成了一副好筋骨,還和鄉裡的老軍學得了軍中武藝。

這個老軍就姓韓,是疤臉的世界裡,僅次於老媼的第二個好人。

後來,在一個冬天老媼死了,疤臉就和老軍一起過活。

如果泰山軍沒有打過大河,可能疤臉永遠都隻會叫疤臉,他也大概率會在某個冬天倒斃。

但泰山軍來了,開始在清河地區分地了,從此疤臉的命運就開始改變了。

任何事情都是有主次之分,二者協同時,次要輔助主。而當二者衝突時,次就要服從主。

而對於現在的泰山軍來說,打贏這場改天換地的戰爭就是現階段最主要的事情。

所以在分田時期,泰山軍就將征糧、征兵、戰勤作為各鄉公所最重要的事情。

具體表現在征兵上,那就是需要社裡動員足夠數量的護田兵,還要將一些拔萃的兵樣子推薦給地方的鎮戍軍裡。

而這也是地方鄉社吏們最頭痛的事情,甚至比動員各戶出糧都頭痛?

為何?因為自古征兵就比征糧難。

以征糧來說,泰山軍的稅賦是要比漢室重的。但在實際上這點稅賦是黔首們完全可以負擔的。更不用說,這個過程中泰山軍給予他們的恩德和處事的公平,更讓他們不帶猶豫。

但對於出丁從軍這件事就難多了。因為在分得田地後,每家每戶的丁口都很緊張,再加上之前連續戰亂數年,人口損失也不小。而且相比於出汗交點米來說,流血丟命這件事就危險多了。所以要地方想要征兵的確難度不小。

而泰山軍也考慮過這些,知道過多的抽調地方上的丁口從軍或者出伕肯定會影響地方上的生產。

所以即便有擴大兵力的本能衝動,泰山軍仍然克製住了。他們隻是在鄉社構建了一支護田兵,在城邑中駐紮一鎮戍兵。

和南邊那些竭澤而漁的郡守諸侯們一比,無疑算得上精兵簡政了。

時局發展到現在,即便再遲鈍的人都知道天下已經進入到了一個大爭之世。

在這種隻有一個勝利者的遊戲中,所有勢力主都會傾儘全力發展兵力,能不能活下去從來不看糧食多不多,而是看手上的兵多不多。

不然你糧食再多也是彆人的糧倉。

這些中原諸侯主可不像泰山軍那樣想著未來,他們都是掃地為兵,先贏了再說。糧食不夠那就餓死吧,反正餓死的都是該餓死的。

但泰山軍不能這麼做,因為他會損害泰山軍的權力合法性。泰山軍起事時,高舉著替天行道,那就規定了他們要行正道,不然你的正義之基就沒有。

而河北黔首們為何那麼快就能認同伱泰山軍,不就是他們覺得泰山軍是上天派來幫助他們主持正道的嗎?

所以泰山軍不能,也不願做那種簽丁入軍的行為。

但在這一場漫長的戰爭中,有些人看重人心向背,有些人看重霸王之道。這裡麵不會因為誰正義就會必然勝利,最後到底還是看雙方力量的對比。

所以張衝和政事堂的諸門下們即便心裡鄙薄那些蠅營狗苟,卻並不敢小視。他們在努力讓黔首們理解和認同,讓他們意識到這是一場他們的戰爭,成敗的結果與他們的命運息息相關。

而很顯然,泰山軍的分田行動無疑大大加強了這種意識。

過去的黔首們根本不關心什麼王侯將相的鬥爭成敗,因為不管誰當家,他們的悲慘從來不會改變。

但現在不同了,在有了足夠的土地之後,尤其是當這些土地還是從豪強們手裡分出來的後,他們再也不能置身事外。

泰山軍能不能鞏固勝利決定了他們這些土地能不能再留在他們手裡。

千萬彆將這些人當成傻子,也彆覺得這些人愚昧不堪。這些人或許不認識文字,也缺乏足夠的知識,但他們並不缺乏生活的常識和生存的智慧。

他們當然明白,他們之所以能有現在的好日子全是靠泰山軍的軍事勝利為保障的。儘管那些分田吏們此前一個勁的說,這土地誰種的就應該屬於誰的。

但這種話聽聽就好了,如果他們天然就該擁有這土地,那為何祖祖輩輩都還作為佃戶?

他們知道這一切都因為誰!

所以當泰山軍開始要在地方征兵後,這些人就明白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他們和泰山軍是真正的一家人。隻有他們幫助泰山軍打贏這場戰爭,他們的子子孫孫才能不再過祖祖輩輩的苦日子。

就是這樣,泰山軍和廣大黔首們完全站在了一起。征兵保衛河北,解放全天下就擁有了無與倫比的合法性。

但不要忘了,那就是人是多麼複雜的一種生物。

漂亮的口號和大義隻能讓政策推廣時阻力變下,但要是想讓大家踴躍參軍,那就得需要其他實在的東西。

有一個很簡單的一個道理。

你和黔首們說,咱們是一家人,人家也信這句話。但人家還會想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彆人去參軍,然後我繼續種地,這豈不是更好?

既有人去保衛大家,又不讓自己去陷入危險,豈不是一等一的好事?

所以隻要有人有這樣的想法,他就不會主動參軍,而是會選擇繼續觀望。讓一個個憨厚人去參軍,去幫泰山軍護河北,打天下。他們就能坐享其成了。

其實這也是泰山軍自己造成的。

過去漢室簽發當兵的最簡單了,就是將那些商賈子弟和贅婿統統抓去當兵就行。這些人都是沒有土地的,所以抓走了也不會影響地方上的生產。

就拿張衝自己的例子來說。

當年在大桑裡,鄉裡簽發更夫去踐更,就專門提了家中獨子的不去。但為何獨子的度滿會去呢?

因為度滿是商販之後,在裡社沒有田土,所以即便被抽走也不會影響生產。所以這類人總會成為各項派役的優先人選。

但現在不同了,泰山軍給所有黔首分了地了。

那誰還有心思去當兵?即便他們知道不當兵這地就種不長久,但還是希望彆人去當兵,自己留著種地過好日子。

所以泰山軍非得有其他辦法才能打破這一僵局。

而這一手段就是泰山軍在老泰山時期就一直在用的“擁軍第一”政策。

也就是對參軍者和軍屬提供更高的經濟利益和更高的社會地位。如分田的時候,好田就先分給軍屬,軍士退役可以直接到地方上為吏。

通過以上種種優待,軍士和軍屬就將會從黔首群體中抽離出來,成為和泰山軍更緊密的群體。

而疤臉就是在這樣一個背景下加入了泰山軍。

他的那位老軍養父將疤臉送到軍中,隨後自己就成了當地社裡的社長。

而入了軍的疤臉,正式跟著老軍姓韓,並且按照軍中傳統,抽字為名,叫韓常。

明天淩晨四點出發趕飛軍去新疆,嘖嘖,後麵一周在新疆給各位老爺更新。東南羸羸小卡拉米要去祖國的大西北吸取一點精悍氣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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