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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烈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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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旦。

東平陵,亭舍。

當昨日那個私下販酒的亭卒早早起來時,就見到亭舍外停了一輛牛車。他剛要去嗬斥,就見昨日那鏗吝三人組,走了過來。

他們說這牛車是他們的,一會就走。

亭舍心下就懷疑,這昨個還沒牛車,咋一夜過去就有了?所以,他就想上前檢查。

看到亭卒要上前,三人中一個渾身黑毛的漢子就看向四周,見沒人,便上前貼住了亭卒。

恰在這時,亭舍內來了一人,見到亭卒就喊備熱水,劉君要用。

亭卒聽這話,忙不迭的哈腰,然後抱著薪柴就去了亭舍。

三人輕舒一口氣,然後一人牽馬,一人趕車,一人入了車,就向著東平陵縣駕去。

這三人正是張衝、蔡確和郭祖。

昨夜趙娥醒來,先是驚慌,後又冷靜得觀察著四周。

隻見那兩個扈士正鼾聲震天,很好,這是機會。然後她又找打暈自己的那人,稍一扭頭,就看見那人壓根沒睡,黑夜裡,直勾勾得盯著自己。

趙姬沒來由的一慌,立馬閉眼假寐。

張衝歎了口氣,輕道

“彆多心,我那兩個扈士鼾聲擾人,一直寢不著。”

趙姬全當沒聽到,依舊閉眼。

張衝也不管,然後就開始聊了好多。他還是太稚嫩了,至少說在情感上,他說了很多關於自己的故事,但從未想過人家樂意不樂意聽。

閉眼假寐的趙姬,就是這樣,誰想聽你的故事呀,但漸漸她聽入迷了,心裡各種情緒,這人真傻,為什麼要去做什麼船把頭;這人還有點任俠,願冒著危險救一個叛卒;等聽到水匪半夜摸上船,她揪心,後聽到這人一馬當先,她更揪心。

哎,這人怎麼不說了。趙姬情不自禁

“然後呢?”

黑暗中,對麵回道

“你不是睡了嗎?”

趙姬惱羞,再不理他。

半響,她又問

“君姓何名?”

張衝努努嘴,直接道

“不要叫君了,叫我張衝就行,或者叫我小名,石崽子。”

趙姬一樂,石崽子,這人難道是石頭裡出來的。不過心裡暗嗔,這脾性倒是又臭又硬,真和石頭似的。

“聊聊你唄。”黑裡傳來這句話。

趙姬臉一暗,她從不願意與人分享她的過去,但黑暗仿佛給了她勇氣,但也或許是這個人,她說了。

之後張衝就進入了趙姬的過去。

一個讀過點經的學生,因為給被黨錮的老師送信,而被自己的師兄檢舉入獄,後來更是與其老師一起被虐殺監寺。

這個學生有女,自幼頑劣,但就是她潛入父親的師兄家,手刃仇賊,為父報仇。後來為了得到庇護,投靠了同縣的大宦官封諝,做了他的假女。

張衝對趙姬的認識又更深了。

最後趙姬講完,問了張衝一句

“你們是太平道的嗎?”

張衝奇了,我也沒說到這呀。

誰知趙姬笑道

“君之前拆穿妾是刺客時,不很明察嗎?妾之前入室時,就瞅見榻上的包袱露了一角杏黃。

再聽君之遭遇,但現在還能在亭舍安坐,就可知必有大勢力庇護。這可不就是太平道嗎?”

張衝無言,隻覺得之前應該再拍重一點,拍傻一點就好。

趙姬很喜歡這種讓張衝無言的感覺,仿佛自己很自由。

都問到這了,張衝就將他的故事完整得敘述給趙娥,最後歎了一句

“所以,現在我就是去東平陵等待申敕的。”

許是張衝的故事太過震撼,黑暗中半天沒有說話。

“你還在聽嗎?要不睡吧。”

黑暗中,趙娥回神,囁嚅說了一句

“妾能幫到君。”

“哈?”

“妾在說,妾能幫到君。”

睡在床榻邊草席上的張衝,一聽這話,直身道

“你是說,你願意和我一起走?”

額?人家說的不是這句話。

果然對方不吱聲了。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黑暗中,趙娥還是沒有說話。

就這樣,張衝半夜沒睡,踹醒了哼哈二將就去尋車。最後和北廊的一個老翁,用兩匹馬換了人家一牛車。

郭祖氣得要揍那老翁,這不是訛人嗎。但張衝高興!

之後張衝又給趙娥找了個笠巾裹著她的髡發,一邊感慨,這女郎對自己真狠,為了刺殺,連頭發都剃掉了。

就這樣,一夜未睡的張衝,精神抖擻得帶著哼哈二將和趙娥,一路春風趕到了東平陵。

此時東平陵南門大開,絡繹不絕的牛車、背著米裱的商旅正依次排隊入城。

在外駕牛車的蔡確,看到前頭城門吏一路嚴查,緊張得和車內的張衝問道

“渠,前頭好像查得很緊,咱們怎麼辦?”

這會張衝正和帶著笠巾的趙娥說著話,聽到這話,從包袱裡翻出一麵杏黃旗,讓蔡確掛在車上。

蔡確半信半疑,接過杏黃旗,然後就綁在了車前。

也是奇了怪了,前麵本在依次排隊入城的車流人群看到這杏黃旗,紛紛讓到了道邊,甚至城門吏都主動走了過來,熱情地牽著張衝的牛車,一路幫送入了城。

蔡確咋舌,今日方知太平道之威。

而這一切,都讓在城門樓站哨的一甲士看到,他喟歎

“這幫醃臢人!”

此君叫薛州,就是東平陵人。他少有壯誌,父曾為北軍吏,所以從小就習得一身軍旅氣,本以為能酬誌,但自入募城門吏,卻一直受同僚打壓。

這其實也不怪同僚們,隻怪這薛州太過不合群。就拿前月迎那京都來的使節,那天大夥都在門樓納涼,就他還穿個甲胄板正立於門樓。

這做給誰看?

你薛州想鑽營,是不是太著急了些?

然後他還第一個開門樓迎使節,殊不知人家使節就是來檻濟南相的,你還殷切。

雖然濟南相封常被檻押入京,但人家心腹故吏都還在,人家辦不了使節,還辦不了你一個小小的城門吏?

這不,現在已經被褫奪俸祿,成了一個門卒,所以啊,薛州你又何必自討苦吃。君不知?古來名利若浮雲,人生倚伏信難分。

薛州立在門樓,正不快意,突想就看到遠處又駛來一車隊,皆掛杏黃旗。他突然想起一事,忙下樓走向城門尉,告病回家。

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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