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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橫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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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陰郡,成陽縣,薛家壁外。

時隔二月,這裡再一次成了戰場,隻是這一次張衝在裡麵,而豪強在外麵。

這會,刮了一陣東南風,吹得壁上旌旗獵獵作響。

張衝望著壁下的軍勢,莞爾一笑。

張旦機警,幫腔道

“渠魁,何故發笑?”

張衝看著張旦一樣,暗讚,這發小路屬實走寬了。

張衝聲色輕鬆,戟指輕點下麵各豪強軍,蔑道

“我視這些人為土雞瓦狗,軍爭之事,死生之地。彼輩來此,洋洋灑灑,視為兒戲。大家看我如何破他。”

眾軍吏上前,恭聽軍略。

“你們看,壁下二軍,左軍分三營,嶺下右軍分四隊。一眼望過去,攏共不過數百人,就這還要分成七部,可見敵軍為糾合之眾。

我打右邊,左邊坐觀成敗。我打左邊,右邊逡巡不前。

以我輩精銳悍勇,就是當麵列陣,都能戰而勝之。更遑論,各個擊破。”

大家懂了,下麵雖然人多,但是心不齊。他們人少,但是心齊。所以,他們能贏。

楊茂是本軍教習司馬,這次軍議,本要多說幾句的。但他沒料到,渠魁從未入過軍伍,卻諳熟兵法。

他先前一笑,楊茂本以為是激勵士氣之舉,但一聽渠魁軍略,卻是將敵軍虛實一一看清。

果真是應了那句,英雄之才,本自天授嗎?

楊茂念此,心下更是恭敬。

度滿也聽得新鮮,他對軍略不懂,但懂人心,他看到張衝一番話,原先緊張的士氣已經昂揚起來了。

那他就再加把火,他問張衝

“渠魁,那我們是先擊左還是先擊右呢?”

張衝凝聲望了望,說

“我兵雖精,但終歸人少,這第一擊就一定要如雷霆掃穴,勢如破竹,所以要先擊弱兵。

我在壁上看不清兩軍虛實,一會我帶著突騎隊先出壁,我要陣前觀兵。”

度滿暗道,這勢如破竹一詞,用得真貼切。等等……

“陣前觀兵?”度滿和眾人一齊驚呼。

“這會不會太冒險呀,突騎隊攏共不過五人,要是陷在裡麵,大夥怎麼辦。”這是度滿說的。

張衝心裡也發怵,他也沒乾過這事,但到這個地步,他不去誰去。就像那日林中宣誓說的

“衝陣向前,自他起,殿後撤退,自他前。”

不過眾人關心,他還是心下感動的,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他點了田俊等突騎在壁門內候著,就和楊茂、陳煥吩說

“一會我觀兵,你們就整隊在壁後。如我舉紅旗,就與我攻左兵,如我舉黑旗,你們就與我去攻嶺上右兵。一定要記住”

眾軍吏得了軍令,齊聲應“喏”。

壁門“吱呀吱呀”的緩慢開啟,張衝坐下的黑駒,焦躁的翻著蹄子。

田俊等人神色嚴肅,不斷抿著唾沫,但一滴也無。

張衝看他們緊張,對他們笑了一下,就“噠噠噠噠”率著五騎,緩步出壁。

附近在樵采的豪強徒附、水寇盜賊,都沒想到壁內的匪軍會出寨,儘是一懵,隨後丟下手中薪柴,玩命的趕回各陣。

張衝哪能放過這機會,一夾馬腹,就追上去。

有個玩命奔逃,張衝夾矟從後劃過其脖頸,鬥大魁首飛過,血噴如注。

眾樵采的聽到身後馬蹄催進,有機靈的突然就拐彎奔逃,隻有離的近的,逃無可逃,跪在地上求饒,但還是被張衝一個個敲碎腦殼。

田俊等人這會也跟上來了,他們散開追著逃到彆處的賓客,將他們往左邊營地的高坡處趕。

看到兒郎在自己眼前被屠戮,那左邊營壘的水寇們,義憤填膺。

有一個領頭的,拔刀就對著中間一個高胖的賊寇喊道

“細狗,弟兄們死在前麵,怎麼還呆著乾啥,上啊。”

“是啊,細狗。那壁攏共出來六匹馬,咱不趕緊奪了去,到時候成陽的那些個豪強兵就來搶了。”

這是另一部賊寇的領頭,聽這話就是個愛財的。

被稱呼為細狗的高胖漢子,顯然是這些賊寇的領頭,聽到二部首領的話,他隻是緊蹙眉頭,沒說話。

眾人又追問

“上不上啊,細狗,你說句話。”

“吵什麼吵,沒死啥人嘛。這不弟兄們都回來了?都給我安靜。”

這細狗顯然平日是個有威望的,此時一喊,那二部首領雖不服氣,但也沒再多說。

田俊五人驅趕著樵采往左邊營地。

遠的就綴著,近的就一刀砍翻在地。見四下已經沒什麼敵軍,他們就都高昂地回到張衝身邊。

此時張衝在敵兩軍間駐馬觀兵。

這本事隻有熟於軍旅的老軍才懂,看一軍戰力如何,他們會根據旗幟、兵士、陣列這些,然後反複衝陣,看敵軍抵抗程度,才能確定三四。

但對於張衝來說,這事簡單了,隻因為他有金手指大能。

此時在張衝視野下,左邊軍壘,看著拉拉雜雜,但一眼望過去,有十幾個各色軍事技能,到掌握程度的。然後還有一個,看著像領頭的,已經有“環首刀,精通”的水準。

而右邊營壘呢?旗幟倒是嚴整,三道嶺,“仲”、“孫”、“謝”、“賈”各支旗幟錯落有序,但望眼其兵儘是魚腩。

除了個彆領頭的掌握軍事技能,其兵孱弱。

打定注意,張衝從背旗中舉出黑旗,向著壁就揮搖。

之後,將旗一背,撥動馬頭,轉首對田俊等人一笑

“諸君,可敢與我衝一衝這三道嶺?”

仗義每出屠狗輩。

有些人的氣魄和勇氣,從來不來自其出身和長相。

他們即便是出身於泥汙,苟活於鄉野,麵對危難時也會挺身而出,他們隻會問一句

“敵人在哪?”

這就是田俊等人給張衝的答案。

望著這個隻有孩稚般身高的人,張衝心裡有點敬意了。

這一衝連他都覺得生死難料,此人是真不怕死嗎?

也罷,我張衝難道就真的怕死嗎?

想此,張衝持矟衝天舉,染血的箍鐵絲,在朝陽的襯托下,其壯如畫。

“敵人在哪?乃公持矟所向,儘皆敵。殺!”

“殺”

六騎放開馬速,百步之距,眨眼便到。

頭道嶺上的是仲氏兵和賈氏兵,皆為豪強兵中的有力。

那陣裡知兵的調度此陣的原因,就是置精銳於前,留孱兵於後。

這樣做的好處是,敵人一旦久不能擊破前陣,必然膽喪。

到時候二道嶺和三道嶺的豪強兵,就能趁勢側擊,將敵軍一舉擊潰。

但那布陣的,高估了己兵,也低估了張衝等人的勇銳。

此時,馬蹄翻飛,張衝帶著五騎,衝坡逆擊。

因為他們來的快,仲賈二氏兵皆沒備陣,所以張衝一下子就衝進敵軍群內。

張衝運矟如飛,左擊右打,打翻一眾徒附,接著馬速更快,向著掛“仲”字旗那方人馬殺去。

田俊瘦瘦小小,但這會卻聲若雷霆,他每殺一人,輒喊一聲“叱”,後麵幾人不願弱氣,就喊“吒”。

一時,叱吒聲不斷。

仲氏兵中也有勇士,這會一個赤膀子的粗漢,拖著把環首刀,對著田俊坐騎的前蹄,就是橫掃。

好個田俊,一拎馬韁,馬兒前蹄抬起,險險躲過,然後馬蹄一落,砸在了赤膀子粗漢的腿骨上。

這一下,直接就踩斷了粗漢的腿骨,白骨茬子都反撅出來了。

粗漢痛得抱腿哀嚎,但很快一矟直接從他嘴裡貫出,將他釘死在了地上。

殺出性的田俊,也不撿矟,直接從褡褳裡翻出鐵骨朵,對著一群驚駭的腦袋就是一頓亂雜,頭骨蓋翻飛。

隻打得鐵骨朵上滿是腦漿,滑不留手。

田俊見張衝已經衝去幾十步,急了,對著不遠處一兵子擲出手中鐵骨朵,直砸得那人臉都陷進去了。

田俊一拔釘在地上的長矟,撥開邊上的潰卒,大笑

“哈哈,乃公來也,都給我死開。”

然後,信馬遊韁,使矟如飛,追趕張衝去了。

此時張衝,麵對哇呀呀的豪強徒附,真正展現出他那善戰無前的鬥戰術了。

他持矟一路蕩開幾個小陣,左手掛手弩,對著五十步內的敵人,就是一頓速射。

幾個有軍事掌握技能的豪強子弟,叫都沒叫聲,就結束了他們的短暫的武運。

手弩射光,還沒完,張衝一麵躲過幾個射來的冷箭,一麵翻開褡褳,露出內裡的五隻手戟。

張衝伏在馬背上,一拍馬脖,這馬就載著他衝向了那些個射箭的。

這幾個弓手,護著一人,立在一麵“仲”字旗下。

他們見張衝馳來,心內就是一慌,勉強射了一輪,但不是被張衝躲開,就是被張衝的兩檔鎧給彈開了。

還待再射,張衝伏馬抽戟,一人送了一擲,皆死。

就這樣,旗下那人都沒反應過來,就看到扈士死了個精光,隻留下他孤零零一人在大旗下吹著風。

二十步,就二十步。

這一刻他覺得《戰國策》說得真對。

“若士必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今日是也。”

原來,在這樣的勇士麵前,再多的富貴,再多的權勢,都保護不了自己。

可歎,他今天才懂這個道理。

之後,眼一黑,還沒留下姓名,就死了。

然後,遠處觀戰的眾豪強兵,就見到那杆“仲”字旗緩緩落下。

天為之一靜,然後就爆發出山海呼嘯。

“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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