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是萬山群島中的一座小島,島名南尖,位於萬山群島的南側,已經深入大海,距海岸有三百多裡了。
這座小島不大,島的北側是最高峰,高出海麵十餘丈,最高處僅容兩人立身,由此眺望四周,地勢一覽無遺。
東側有片礁石群,可以抵擋東向而來的風雨,在礁石群後有片窪地,孤零零建了座石屋,便是蘇涇的結廬之處。
劉小樓沒有正經出過海,不太懂這座劍廬的妙處,見石屋建在這裡,有些奇怪,這不是泡在海水裡了嗎?
到了石屋跟前,果見在狂風大雨的催拉下,海浪一波一波湧入這片窪地,灌入劍廬,形成回蕩激流,聲勢滔天。
劍廬是以石塊壘建的,但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衝擊下,也似搖搖欲倒。
蘇涇劍訣掐動,一道劍光來到劍廬前,插在門前,大半劍身浸入海浪之中,正是苦心磨煉的觀潮劍。
他口中道了聲:“開!”海浪便以觀潮劍為中心,迅速向著四下退了開去,露出方圓數丈的一片礁盤窪地,幾隻蝦蟹正在往礁石中的窟窿裡鑽,幾條海魚撲騰著尾巴,正在拚命掙紮。
這劍廬同時也是林雙魚閉關之處,早在蘇涇入門之前,她便常來修行的,對此早就習以為常,過去將幾條海魚抓了,又衝幾處石縫窟窿中五指虛抓,立時將藏身其中的蝦蟹招了出來,喜滋滋的繞到劍廬後麵一塊礁石上刮鱗去殼。
蘇涇拽著劉小樓就往劍廬過去,跟劍廬門口的礁盤上一坐,招呼道:“姐夫,來!”
劉小樓探頭進去看了眼昏暗的劍廬,裡麵很小,被一張逼仄的石床占據了大半,除了牆上掛著的鬥笠和幾個包袱,更無他物。
聽說大部分劍修的修行都十分清苦,看來果然如此。
跟劍廬門前的礁盤上也選了一處乾淨所在坐下,環顧四周,門前插著的那把飛劍正在隱隱顫動,向著四下爆發出一股極強的力道,在微微的嗡嗡聲中,撐起一片透明而平靜的天地,將劍廬遮護在下方,外間風雨再大,也無法侵入這片天地。
海浪一層又層,撲在周圍三丈外,都被這股力道攔截下來,化作千萬多碎花,圍著劍廬盛開。
“十三,你築基幾年了?”劉小樓問,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其實是有些不甘的,他在心裡已經承認,當初那個被自己一招輕鬆拿下的小舅子,單從功力上來說,已經比自己深厚得多了,何況還是個劍修——攻殺起來淩厲無比的劍修。
“前年冬天,當時在北尖島,築基之後便換來南尖島了,這邊更深入大海一些,海潮也更強一些。”蘇涇回答。
他卻沒問劉小樓何時築基,因為在他的眼裡,自家姐夫築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何必多此一問。
那點不甘很快就煙消雲散,劉小樓真心為他高興,點頭讚道:“十三,你長大了,比姐夫強,姐夫為你自豪。”
蘇涇道:“怎麼可能?姐夫的手段,我知道的……”
“什麼手段?”林雙魚已經收拾好了魚蝦和螃蟹,以一片碩大的棕葉包著,放在兩人麵前,自己也趺坐下來:“蘇師弟許久沒吃了吧?快吃一些,今日的青花蟹挺肥!劉道友,你也嘗嘗,我們南海的青花蟹吃過嗎……”
說著,將掰開的一根大蟹腿塞給劉小樓:“剛才說誰的手段?”
蘇涇又不知從哪弄出柄短劍來,插著魚鮮直接下肚:“我姐夫的手段,厲害著呢!”於是把當年自己非其一合之敵,屢屢被一招拿下,以及後來被庚桑洞擒獲,險些身死,卻被姐夫勇闖龍潭虎穴,硬生生救出去的事又說了一遍。
劉小樓聽著他誇大其詞之處,很有些不好意思,實際上林雙魚之前就和劉小樓談過這些故事,她早聽蘇涇說過很多次了,但此刻卻依然含笑傾聽著,沒有絲毫的不耐,一邊聽還一邊將剔去骨頭的魚肉放到靠近蘇涇的棕葉區域,方便他短劍取食。
說完這些,又道:“我早就跟家裡說過,姐夫與彆人不同,可誰也不信,都說姐夫修行無望。散修怎麼了?散修就不能築基了?如何?築基了吧?我說的沒錯吧?”
林雙魚點頭笑道:“是極……”
蘇涇又道:“姐夫回過神霧山麼?若是回去,家裡那幫人必定後悔!”
劉小樓搖頭苦笑:“沒有,也不知回去該見誰,該說些什麼。”
蘇涇高聲道:“回頭我就跟老師請假,和姐夫一道回去,看看他們那幫勢利小人的臉色如何精彩!”
劉小樓當然有自知之明,在神霧山蘇家麵前,自己這個築基還真算不得什麼,尤其是休了自己的五娘,她是以振興神霧山為己任的,一個築基又如何?她可是奔著二十年內結丹去的,唔,現在隻剩十年了。
“你五姐,她修為如何了?”
蘇涇眨了眨眼,乾咳了一聲:“她……前年七月,真氣凝……嗯……不過姐夫沒事,以你的天賦,真氣凝煉也是必然,隻在早晚之間!”
築基三大境,真元在氣海中成氤氳之氣,這是初期,化真氣為真液,這是中期,真液進一步凝煉,如蜜般粘稠,此為後期,蘇五娘真液已經凝結如蜜,這是入了築基後期,果然是蘇家年輕一代的佼佼者。
而且還是在前年!無怪當年蘇氏為了留住這個女兒,不得不為其招贅。如今回頭再看,果然是英明之極的決定!
林雙魚笑著附和:“是這個理……早晚追上蘇家五娘……”
蘇涇卻搖了搖頭,很認真的告訴林雙魚:“師姐,我家五姐是天才,沒人追得上,包括師姐伱。彆看師姐現在和她修為相仿,但五年之內,她必定結丹。”
這話有點太直了,劉小樓在旁邊聽著都有些尷尬,想幫林雙魚打個圓場,林雙魚一路上對他可是非常照顧的。
但林雙魚卻一點都不生氣,依然笑意盈盈的點頭表示:“師弟說得沒錯,你家五姐的確是天縱之才!”
其實劉小樓很想問問酥酥的,但當著小舅子的麵,追問前妻的婢女,似乎有點說不過去,便忍住了沒問,何況小舅子的師姐還在旁邊。
隻是想著,當年那個可愛的婢女,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在絕大多數地方,應該都許了人家,生了孩子吧?
當然,在神霧山應該不同,畢竟是作為五娘的幫手培養的,應該是在五娘身邊一起修行,也不知她修到煉氣圓滿沒有?神霧山蘇家願意為她去求取一枚築基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