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中探出數百條藤枝,密密麻麻卷向兩百餘隻飛禽走獸,劉小樓向外急竄時,眼角餘光掃過,不禁頭皮發麻。
一片紛亂之中,樹妖顯然還是注意到了向外急逃的劉小樓,於電光火石間探出兩條藤蔓卷了過來。
藤蔓的速度極快,眨眼就卷住了劉小樓的腳踝,劉小樓大呼:「救我!」
萬山穀的飛叉趕到,叉住兩條藤蔓後旋轉著扭動起來。不愧是築基修士的法器,飛速扭動了不知多少圈後,兩條藤蔓同時折斷,纏在他腳上的兩截眨眼間腐化,散作灰燼,兩顆豌豆般大的種子鑽入腳踝上的昆侖穴中。
劉小樓疼的一個激靈,摔落在地,落地處已在鬼榕樹冠範圍之外一丈多遠。這是他兩年來的頭一回,腳踏實地的走出了鬼榕樹冠的邊緣,而不是在空中短時俯瞰大地,心情頗有些激動。
腳踝上的疼痛暫時無暇顧及,他不敢怠慢,落地後真元一提,借力反震,繼續向前竄出。
又是兩條藤蔓淩空卷到,卻被萬夫人飛出網兜擋了一記,頓時卷空。
劉小樓二次落地時,已在萬氏夫妻身邊,離開了最危險的地帶。
鬼榕探出的數百條藤蔓纏住了絕大部分飛禽走獸,一隻隻吊在樹冠下,這些飛禽走獸還在不停掙紮,卻都隻是徒勞。
還有數條藤蔓跨過邊緣,張牙舞爪的探向劉小樓,卻已是到了極限,再也探不過去。
至此,劉小樓終於逃出升天!
他忍不住淚流滿麵。
萬山穀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哭什麼?」
劉小樓跌跌撞撞閃開,向後退去,退到一棵樹下嚎啕大哭。
萬夫人閃身來到他的麵前,素手輕揮,撫向他的手腕,安慰道:「大好男兒,如何卻效那女兒狀?」
劉小樓身子一蹲,再次閃過,叫道:「兩年啊,這兩年我是怎麼過的?沒人知道啊……」
萬山穀來到他側麵,道:「你也出來了,該如何便如何,咱們趁早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劉小樓漸漸止住悲聲:「多謝二位相救,這件陣盤便贈送二位,算作晚輩一點心意。二位前輩大恩大德,晚輩永不相忘,將來若有難處,隻管來羅浮山找我李木,李木赴湯蹈火,必不敢辭!」
萬山穀掂量著劉小樓送來的陣盤,卻沒有去查看,而是似笑非笑盯著劉小樓問:「就一件陣盤麼?」
見他夫妻左右夾住自己,並不放行,劉小樓乾脆把話挑明:「晚輩入山後被靈獸追捕,逃跑時,其餘法器儘皆丟失,實在抱歉得很……出來那麼久,沒有半分音訊傳回宗門,宗門內必然擔心,怕是不知調派了多少人手來十萬大山尋我,晚輩須得立刻回山,就在這裡彆過了。」
萬山穀笑了:「羅浮派的名頭的確很嚇人,若是你遇到旁人,說不定人家畏懼羅浮派,還真有可能任你離去,但在我夫妻這裡,就不那麼好使了。」
萬夫人歎了口氣:「李木兄弟,你知不知道我和夫君為何會淪落於十萬大山?不巧得很,正是拜羅浮派所賜。你說的那個趙汝禦,還是很不巧得很,我夫妻正好認識。夫君,我們為何認識趙汝禦?」
萬山穀笑道:「因為我夫婦本就是羅浮派的棄徒,被宗門所棄之因,就是趙汝禦多管閒事!四年前的事,李木你真沒聽說過麼?」
萬夫人也笑得身子亂顫:「他若真是羅浮派執事,怎麼可能沒聽說過我夫婦的名號?妾忍笑忍到現在,實在憋不住了,哈哈……」
劉小樓張口結舌,腦子有些懵,世上有那麼巧的事嗎?
懵歸懵,該做什麼還是會憑本能去做的,劉小樓不再多言,腳下一點,向著密林中急速奔逃。
一杆飛叉直追腦後,
聽風認位,劉小樓向左側急閃,飛叉堪堪從他耳邊擦過,留下一縷發絲。
那飛叉飛過去後,靈巧的在空中一轉,又迎麵射到,劉小樓向上縱起,拔地兩丈多高,那飛叉也隨之急轉,由下向上直刺腳底。
這就是築基修士遠勝煉氣修士的所在,能操控法器靈活自如的攻敵,隔著老遠和你打,你卻打不到他,還怎麼鬥?
就算煉氣十層也可以飛出法器,卻不是真正的飛劍手段,隻能依靠投擲之力來勉強控製,根本不是敵手。何況劉小樓身上除了玄真索,也沒有彆的法器,而玄真索對築基修士卻沒什麼用處,築基修士修的是氣海,根本不懼經脈穴道被封!
再者,就算他沒有掩埋乾坤袋,諸般法器儘出,也不過是便宜了對手而已。
劉小樓真氣流轉,以妙到極致的身法再次於空中躲開飛叉,正要撲向一旁的樹梢,頭上卻乍然出現一張網兜,當頭兜了下來。
劉小樓頓時被網兜罩住,摔落地上。
兩名築基配合出手,他終於還是被拿下了。
用網兜罩住他的,正是萬夫人,她笑得渾身亂顫:「什麼築基,卻也是這小子胡吹的,唬得妾身還當真了,一直小心提防著,哈哈哈哈……」
萬山穀也笑得胡子顫動:「這小子賊滑得緊,滿口沒有一句實話,卻也有趣得緊。」
一邊笑著,一邊操控飛叉,在劉小樓身上一陣亂撓,搖頭道:「卻也還是有句實話的,除了陣盤,這小子真是什麼都沒有。」
笑了多時,萬夫人終於止住笑聲,道:「夫君,你說殺不殺呢?」
劉小樓大叫:「不能殺!晚輩有用,兩位前輩有何吩咐,晚輩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萬夫人想了想,道:「這小子煉氣十層……」
劉小樓叫道:「十層,就是十層,晚輩心甘情願為兩位前輩做牛做馬,兩位前輩指向哪裡,晚輩就衝向哪裡,絕無二話!」
萬山穀思索道:「煉氣十層,妙風山那邊出價十塊靈石,不論死活,倒是可以賣過去。」
萬夫人拍手道:「那就賣過去,十塊靈石不少了!」
好歹逃得一命,劉小樓鬆了口氣,背上全是汗水。
萬夫人掩著鼻子道:「這小子幾年沒洗澡了?臭也臭死了!」
萬山穀笑著抄起飛叉,挑起網兜,劉小樓在網兜中一顛一顛,隨兩人在林中穿行。
一邊記認方向,劉小樓一邊做著最後的努力:「二位前輩,晚輩在湘南家中還存有一批靈材,價值至少在三十塊靈石以上,不如二位前輩隨我回去,所有靈材如數奉上,如何?」
萬夫人笑道:「湘南我夫妻是不敢去的,修為不夠,哪裡敢像你這般四處亂跑?誰知道出了十萬大山,會不會被羅浮派發覺?」
劉小樓又道:「我還有個朋友,就在巴東,從他那裡也能借出靈石來,晚輩願出五十塊靈石贖身!二位前輩,那邊離嶺南遠得很,必然不會遇到羅浮派的人!」
萬夫人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夫婦隻摘看得見的果子,遠處看不清的,從來不費那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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