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山,景昭在前,四下打量著道:“你這陣法不錯。”
劉小樓三步並作兩步的在後麵追隨:“前輩也精通陣法麼?慚愧,慚愧啊”
景昭道:“我不懂陣法,我隻懂破陣。雖然沒有打過你這護山陣法,但就憑盧元浪衝不上來,這陣法就很不錯。”
劉小樓略帶遺憾:“可聽說他已經落境了。”
景昭搖頭:“彆小看假丹,假丹也是丹,隻不過虛化了而已,何況他還是盧元浪,本就天賦不錯。修為雖然落下來,可眼光和經驗卻還在,更何況還有明滅萬碎燈。就衝這一點,你這乾竹嶺,一般的金丹是上不來的,再加上兩到三個金丹,又或者十幾、二十個築基,或許有破陣之力。”
和盧元浪鬥了一天兩夜,劉小樓對自家煉製的這套陣法威力,已經有了大致的判斷,和景昭的判斷相仿,一般的小宗小派是打不上來的。但那畢竟是自己的判斷,如今有了景昭確認,這顆心算是徹底踏實了。
自家三玄門的基業,是越來越堅實了!
“還是要多謝前輩解圍,否則姓盧堵在山口,晚輩也是一籌莫展。”
“唔,這裡便是你三玄門的院子了?新整葺過?”
“剛完工沒幾天。前輩請看,這裡是主宅,也是晚輩的書房,中間是廳堂,前輩請入廳堂。”
“小樓,不要總是前輩前輩的,我不喜歡。我比你年長幾歲,卻也談不上什麼長輩,聽著彆扭,你如今也是一派掌門了,可以喚我一聲師兄,如何?”
“啊?這豈不是高攀了麼?景師兄?”
“這就聽著順暢些了。”
“唉,若真能與景師兄為同門師兄弟就好了,我觀東方少掌門,他每每提及景師兄時,都很是自豪。”
“差不多了,很快就是了。好了好了,不進去了,還是去亭子裡吧,亭子裡舒服。”
“好,景師兄請。這個,剛才景師兄說差不多了,是什麼意思?”
“至明日,就差不多算是同門了。”
一邊回答著,景昭站在亭中,扒著欄杆彎腰看了看池子中遊來遊去的大白,指著它道:“好畜牲!伱三玄門也有靈獸,倒是出乎我預料!”
劉小樓卻被他之前那句話搞得有些懵:“不是,景師兄,您剛才說,到明天咱們就算同門了?”
景昭自懷中摸出一塊靈石,拋向池中的大白:“接著!”口中回答道:“對,現在是寅時,過了今天,明日天亮時,咱們就是同門了。”
“這個”劉小樓抓耳撓腮,忍不住了:“景師兄,到底怎麼回事?快說說!”
大白撲騰著翅膀,昂著長長的脖頸,接住了景昭拋來的靈石,一口吞了下去,然後撲騰得更歡實了,踩著池水衝了過來:“嘎嘎!”
景昭哈哈一笑,又取出兩塊靈石拋了過去,一塊被大白接住,另一塊卻被一道黑風卷走,卷得景昭大奇,指著消失在樹林中的黑風道:“靈貓!小樓,你三玄門可以啊,莫非這乾竹嶺是旁人不知的洞天福地?”
劉小樓不由一陣眼皮子亂跳。今日已經連續被景昭叫破了乾竹嶺上的兩個秘密,也不知他是真的看破了,還是無意識間說出來玩鬨的?
看上去,似乎是玩鬨?
景昭玩鬨了片刻,轉過頭來,伸手一抹,抹出一壺酒、兩盤小菜。
酒不是靈酒,是烏巢鎮上就可以買到的燒刀子,爛大街的燒刀子,菜也不是什麼好菜,一盤炒豆,一疊豆乾。
“我最煩那些靈酒,什麼竹葉青,什麼桂花香,什麼龍仙釀,啊呀煩得很,就是這燒刀子最舒服,下喉最有勁道,純粹!酒就是酒,弄些靈力在裡麵做甚?你說呢?”
劉小樓連忙搶著斟酒,將酒杯遞給景昭:“今日我陪景師兄痛飲燒刀子,景師兄請。”
飲完三杯,劉小樓眼巴巴等著景昭揭秘。
景昭抓了幾粒豆子往嘴裡一拋,邊嚼邊道:“三玄門的事,起初是庚桑洞鬨的幺蛾子。他們也不是要為難你,是為了在烏龍山下籌辦坊市,拿你的事炒一炒,逼彰龍派就範,把地方劃給他們。可誰知彰龍派就是不答應,寧願把你從宗門除名,也不同意他們開辦坊市,這就是起因。”
事情進展了那麼多天,這是劉小樓第一次聽到關於此事的內幕,不由一陣感歎。他也不知道該感歎個什麼,因為這件事的確不是他能乾預的,最多也隻能感歎感歎了。
“啊,原來如此,那我三玄門就從彰龍派除名了?剛才景師兄的意思是,青玉宗打算收錄三玄門?”
景昭繼續道:“不僅是彰龍派不答應,天姥山也不答應,烏龍山和天姥山離得很近,開辦起來以後,不是搶他們生意麼?但洞陽派卻很有興趣,不僅洞陽派感興趣,平都八陣門也感興趣,聽說兩家巴東宗門至今沒有坊市,也不知早乾嘛去了!對了,彰龍派的不答應,和天姥山又不同,彰龍派是想自己開坊市。總之呢,亂得很。至於我青玉宗,洞庭湖邊開了嶽陽坊市的,生意很不錯,因為和這邊離得遠,所以在這邊開不開,我們青玉宗都無所謂。掌門問我的意思,我說辦吧,嶽陽坊市和將來的烏龍山坊市還可以互通有無,至於你們三玄門,彰龍派既然要將你們除名,那就乾脆入我青玉宗為小宗,也不用挪地方,就在這烏龍山上紮著,替青玉宗打理坊市的事,你看行吧?”
劉小樓半天合不攏嘴:“替青玉宗打理坊市?”
景昭道:“如今的情形,烏龍山坊市一建,必然不是某一家的,恐怕六家都會涉足,具體怎麼掌管、打理,明日諸位長老自然會議出個子醜寅卯來。但無論如何,我青玉宗這一份,就要小樓來負責了,所以我說咱們以後會是同門。”
劉小樓追問:“入青玉宗,我自然沒意見,可他們幾家能答應麼?”
景昭道:“那就是玉英的事了,他去說服各家。總之巴東兩家不同意,我們就拉著彰龍、洞陽和天姥山和他們乾,彰龍、天姥山不同意,我們就拉著洞陽、庚桑洞和平都八陣門搞他們。青玉宗剛帶領各家打贏了江南宗門,這點麵子,他們總得給吧?”
劉小樓將酒杯再次斟滿:“那就期待著和景師兄真正成為同門的一天了。”
景昭笑著飲了,然後盯著池水良久,忽然間沉默下來,目光縹緲,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劉小樓陪他沉默了多時,忍不住問:“景師兄在想什麼?這裡頭還有什麼難處麼?”
又過了不知多久,景昭才終於再次開口,道:“這次上烏龍山來,還有件事”
“您說!”劉小樓湊上去。
景昭的目光依舊盯著池水,語氣縹緲:“其實青玉山人,和青玉宗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