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君異給足了劉小樓麵子,專門在後花園的涼亭中擺了一桌酒宴,並讓張小金迎到了月門前。
劉小樓被引上涼亭,塗君異笑嗬嗬的伸手示意:“小樓,坐。”
是對坐,而不是側坐,劉小樓雖然是烏龍山散修出身,這點禮數還是清楚的,不停擺手,連道不敢。
張小金在旁用力,將他強行摁進坐席,笑道:“劉掌門就不要客套了,今日你是主客,塗長老專為請你安排的酒菜,你不坐這裡誰坐?”
如此,劉小樓才坐了。
塗君異笑道:“許久不見,小樓築基了,而且得封山林,實在可喜可賀。前些時日聽說之後,老夫便讓張執事他們上山拜賀,惜我當時身有要事,無暇上山,還請小樓不要見怪的好。來,先滿飲一杯!”
劉小樓忙道:“豈敢,豈敢!”舉杯喝了。
又吃了幾口菜,飲了幾杯酒,塗君異提起了往事:“小樓,你我相見不多,但相識卻久。當年第一次知道你,便是因小金和大命穿針引線。聽說當年我庚桑洞和彰龍派濯水大戰時,你就偷越濯水,向小金和大命贖回伱被俘的親友。他二人深感你為人義氣,故此全力促成,這件事向我稟告後,我並沒有責怪他們,相反,我認為他們做得很好,也算得上是你們之間有緣,相互結了緣法”
劉小樓眨巴著眼睛,酒到唇邊,一時忘了飲。
就聽塗君異又道:“這個緣法結得好啊,後來我庚桑洞在龍家堡這裡買了莊子,讓他們甥舅駐守於此,你又適時趁夜而來,向我庚桑洞通報彰龍派的動向、正因為你的通報,我們及時製止了彰龍派違背約定,妄圖重新染指烏龍山的非分之想,所以你是有功的!來啊,飲了,這可是我庚桑洞的靈蛇酒,好東西!”
“啊,這”劉小樓下意識將唇邊的酒水送入口中,隻覺這靈蛇酒的滋味,不怎麼好,甚是苦澀。
塗君異繼續感慨道:“再後來,天姥山盧元浪上山,憑借金丹修為,強行壓製你們烏龍山道友,當事時,烏龍山上何等慘烈,老夫緊趕慢趕,終於趕到,在製止姓盧的肆意妄為之時,也同時見識到了你劉小樓的風骨。老夫還記得,你當時挺身而出,痛斥其非,為了同道,不惜性命,從那時起,老夫便對你高看一眼!”
劉小樓張著嘴,不知該如何接話。
塗君異卻越說越來興致,接著道:“你們烏龍山同道齊心協力,共抗天姥山時,老夫也四下打聽過,眾同道中,似乎以你為主心骨,說明什麼?說明你劉小樓是有擔當的,大家都敬服你,你在烏龍山裡,是一號人物!來,老夫敬你一杯!”
劉小樓臉都木了,毫無感覺的在塗君異的指揮下,和他乾了一杯。
塗君異又道:“所以說,後來小金和大命加入了三玄門,一個成了三玄門的客卿,一個成了三玄門的執事,老夫完全不反對,是雙手讚成的。來,再乾一杯,小樓,吃菜,吃菜啊!”
“哦”
“我說的這些,表明什麼?小樓,這些都表明,你和我庚桑洞從來就是一條心,是不是?”
“啊,這”
“是不是?”
“是”
“小樓,你放心,我們庚桑洞是不會過河拆橋的,我們會保護你的。這一點,想必小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們給你的承諾,小樓你現在還覺得是空話麼?”
劉小樓鼓起最後一點力氣,做了最後一點掙紮:“可如此一來,我該如何向彰龍派交代?他們也不會放我脫離彰龍派的。”
塗君異歎了口氣:“小樓,其實你什麼都不用做,踏踏實實待在山上等消息便是了,你甚至不應該來龍家堡的。”
劉小樓不解:“塗長老什麼意思?”
塗君異道:“你也不用多問,總之記住,我庚桑洞絕不會害你就是。”
劉小樓實在忍不住,追問道:“那將我三玄門從彰龍派除名之事呢?”
塗君異道:“小樓,你三玄門究竟如何,其實不是你操心的事,你也操不上這份心!不過既然你下了山,來了我這裡,我還是給你一個承諾,這個承諾就是你不會吃虧的,如何?放心吧,將來,我們還要倚仗你甚多!”
劉小樓有些明白了,琢磨片刻,試著問:“貴宗,最終想要的是什麼?若是告知晚輩,晚輩或有可能儘力相助?”
塗君異指著劉小樓哈哈大笑:“很聰明的年輕人,老夫看好你!不過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管的好。”
“是,是晚輩多嘴了。”
“來一趟不容易,多吃一些、多飲幾杯”
“啊,已然酒足飯飽,長老百忙之機,還專門撥冗相見,實在令晚輩惶恐,晚輩準備告辭,就不敢叨擾長老了。”
“那就好,如此,老夫就不留你了。另外出門的時候,恐怕你是要吃些苦頭的,到時候你大可開口痛罵我們幾句,不要有什麼顧忌,罵得越凶越好!”
“啊?”
“張執事,外頭如何了?”
“彰龍派的人、洞陽派的人、青玉宗的人,都來了。隻是沒見到天姥山的人。”
“沒關係,足夠了。來人,將他扔出去!”
“啊?”
不見塗君異有什麼舉動,劉小樓便覺渾身麻痹,真元阻滯,一時間竟然動彈不得。
身旁的張小金一把抓住劉小樓腰帶,將他提出涼亭,大踏步直往堡門而去。
到得門前,身後的張大命追了出來,將一個褡褳塞到劉小樓袖袋裡:“這是長老的補償。”
張小金道了聲:“掌門,得罪了!來人啊,開門!”
莊客將大門打開,張小金手臂向上一甩,一股大力湧入劉小樓氣海之內,劉小樓如墮雲霧,被當場扔了出來,重重甩在十餘丈遠的泥地裡,頓時吃了個狗啃泥。
一口鮮血噴出,灑得五尺之內皆是,而剛才遲滯的真元這才得以恢複通暢,從氣海中湧出,重新彙入經脈,修補著損傷之處。
塗君異就不用提了,金丹圓滿的大高手,封住自己是輕而易舉。讓劉小樓沒有想到的是,短短時日之內,張小金的修為竟然進步如此神速,似乎已經入了築基中期?也不知他在上古洞府中是何奇遇?
想起塗君異的話,劉小樓掙紮起身時,一邊對著堡門破口大罵,一邊用眼角餘光四下打量,果然瞟見幾個形跡可疑之輩,但他也不認得,更無法確定人家的身份,所以不敢多看,繼續加大了痛罵的力度和下流度。
將張小金、張大命兩個的姐妹、母親、祖母、太祖母等等一勺燴了之後,劉小樓猶嫌不足,又開始將他們下一代納入指點範圍之內,直到堡門再次打開,張氏甥舅作勢追將出來,這才撐著受傷的身子骨,飛速逃離。
還好,這傷看似很重,實則無傷大雅,倒是那個褡褳並沒有讓劉小樓滿意,補償的五塊靈石和兩枚養心丹,能抵得過老子吐血的損失嗎?
老子如今可是築基了的,怎麼還拿煉氣那一套來打發老子?
劉小樓腹誹不已,將東西收好,灰頭土臉的返回烏龍山。
這回心裡稍微踏實了一些,不再下山亂跑,靜候此事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