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已經幫你找好了,買來的身份,隻能進城用一次,明兒一早給你送來。”
“進去以後,做不了什麼正規的活兒,不過對你這種有些力氣的年輕人,也有過去打黑工的機會。”
“彆惹是生非,真惹的那些軍警查了你的身份,他們有權直接擊斃。”
老福拖著一身風塵走了回來,末了將身上的大衣脫下來使勁拍了拍,還算和煦的陽光下頓時浮出大片塵灰。
“也不知道上麵那些人是怎麼想的,這時候跑過來修路,那路都壞了三年了,以往可沒見他們這麼在乎,怕不是預算花不光了。”
老福抱怨了幾聲。
“你攢的那些錢都花光了,我找關係先幫你應承了個收廢品的活計。”
“彆的先不說,至少能保證你在裡麵餓不死。”
“而且你也彆小看了收廢品的行當,做的好了,可不少賺。”
“這些想必不用我跟你多說,你也是個行家了。”
薑勝聞言,誠懇謝道:“這可真是多謝你了老福。”
他現在確實很欠缺這樣的機會。
本來是準備先去了上城區之後再說,如今老福給他提前安排好了路子,自然省去了他不少麻煩。
而且也正像是老福說的那樣,收廢品的行當隻要足夠識貨,確實不少賺。
老福擺了擺手:“這點小事沒什麼好謝的,以後發達了請我喝一杯就行。”
“這些你先拿著,要是真遇到什麼麻煩,也還能應個急。”
他本來都已經轉身進了房間,腳步卻頓了頓,終於從懷裡抽出一個折起來的信封。
將那信封扔給薑勝之後,老福拍了拍他的肩膀,輕快的轉身走了回去。
薑勝捏了一下信封,心中一凜,遂即打開看了一眼。
美元,兩百美元。
小額的紙鈔卷起來的兩百美元。
還有那把老福最是心愛的左輪槍。
薑勝此前半個多月的時間,靠著拾荒者的職業技能荒野抗性,深入旁人不敢去的地方,總是能淘來不錯的東西。
這樣才勉強湊了五百美元出來。
老福給的兩百美元對現在的薑勝來說,確實已經不少。
而且,這筆錢對老福來說,差不多算是白白扔出去的。
他與薑勝之間的關係並沒有那麼親密。
站在他的立場上,未來薑勝真在上城區裡混出名堂了,對他也大概率沒有什麼好處。
至於等著薑勝還錢。
這種事情基本是做夢了。
一個憑著黑戶的身份去了上城區的底層垃圾佬,運氣不好的話,這輩子都沒有再出來的可能。
薑勝收起那信封,笑了笑。
這兩百美元,確實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上城區的街邊可沒有holess的說法,多的是巡邏的軍警。
有了這兩百美元,至少薑勝就可以不用去鑽在垃圾山裡睡上一段時間了。
翌日。
果然有人送來了身份卡。
卡麵上錄著自己的照片,隻是那人的身份信息與自己不能說是有些差異,隻能說是毫不相乾。
薑勝告辭了老福,獨自一人走向上城區。
這一次他可沒有走那條羅希帶著他走的通道。
鼠有鼠道。
麵前這扇大門直通向的是城外的垃圾處理廠。
守門的守衛早已被買通。
他們隻是隨意的拿著薑勝的身份卡掃描了一下,確認了這張身份卡本身並沒有任何問題,至於持卡人是誰,那就不是他們需要關心的事情了。
薑勝順利的通過查驗,混在一群看起來與他有著同樣目的的人群中,快步踩著垃圾車卷起的酸腐惡臭,一路沿著向上傾斜的坡道,走向上城區。
“你就是老福說的那個拾荒的?”
“看起來還不差。”
廢品處理廠中,一個穿著膠鞋的老白男上下打量著薑勝。
他嘴巴裡叼著根胡桃木的煙鬥:“規矩都知道吧?”
“我這裡隻管你吃,沒地方給你住,至於工錢,就在那邊。”
老白男指向廢品處理廠中堆在角落處的垃圾堆。
薑勝隻粗略的一掃,就能看的出來那些東西已經基本是被拆解的乾乾淨淨的廢品。
像是被鬣狗啃過的骨頭,沒有一絲肉能留的下來。
“你能從裡麵挑出多少值錢的東西,那就是你的本事。”
“哦對了,你要是嫌那個不夠過癮,好東西太少的話,我這邊還有更好的玩意。”
“看到那堆貨了嗎?”老白男換了個方向,“那堆貨裡麵值錢的玩意肯定不少,你要是能找出來,同樣就是屬於你的工錢,不過,想要從那堆貨裡找東西,你得給我額外再付兩百美元。”
薑勝瞬間罵娘的心都有了。
這狗日的資本主義是真的黑。
工都還沒打上,自己的錢包反倒是先被盯上了。
兩百美元一堆垃圾,還得自己去挑揀,挑揀完了還得在他手裡回收,那他媽的不就相當於是我得掏錢給他打工了?
薑勝多少感覺有些惡心,但卻沒辦法。
“行了,多的也不跟你說了,等你留在這裡一段時間之後,你會知道,我給出的價碼已經是相當合適的了,到時候你會感激我的。”
“你去準備一下,今天的活兒也到了,讓我先看看你的能耐,要是沒個什麼本事的話,我這裡可不留閒人。”
老白男說罷,在手裡的控製器上操弄了幾下。
巨大的機械臂吊裝著成箱的垃圾傾倒在了一片空地上。
一旁很快就有人走了上去。
他們搬動上麵的雜物,按著一旁的機器人給定的目標,將他們規劃好要取走的高價值垃圾一一取了出來。
薑勝也因此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工作到底是什麼。
可也正是因此,才讓他更覺得有種倒反天罡的荒誕。
真就是一群該被吊死在路燈上也一點都不冤屈的貨色。
放著機器人在旁邊不讓他們乾這種重活,反倒是要讓薑勝他們這些人力去做事。
看著那些個正埋頭苦乾的黑哥,薑勝搖了搖頭,也大步走上前去。
你彆說,就是這麼個滿眼都是剝削的環境,一般人想要乾上這種活計,還真沒那麼容易。
黑哥對身邊多出來了一個薑勝並沒有半點關注的意思。
他們隻是麻木的搬運走那些破爛,將高價值的物品取出來,堆在一起。
那些是要回收交給老板的。
這就是他們每天的工作。
而那些個所謂的工錢,很顯然,就是這些已經被他們工作時候挑揀過一次的垃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