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在警衛衝進來後,接踵而至的槍聲徹底打破了園區的平靜。
本來為了最後的業績目標全神貫注竭儘所能的豬仔們無一例外目露茫然,麵麵相覷。
敵襲?
這樣的事情,還從未發生過。
在兢兢業業的豬仔們眼中,這個園區,已經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地方,所以在他們的意識裡,根本不可能,有人敢自尋死路才是。
警衛喊聲高亢,並且淒厲,就像外麵有一群惡鬼正撲過來,與此同時,他在地上印出的一串猩紅腳印,更是加重了恐怖的氣氛。
“噗……”
眾目睽睽之下,儘到最後職責的警衛忽然一個趔趄,栽倒在地上,趴在原地抽搐兩下,逐漸沒有了聲息。
這時候有人材發現,原來他的後背早已被打出數個窟窿,血水失控的汨汨流出,在風扇以及昏黃光線下格外觸目驚心。
明明距離業績完成,最後的收尾,隻差最後的一點點距離而已。
隨著警衛的倒下,時間像是按下了暫停鍵,外麵駁雜的動靜跟著一起停了下來。
“咕嚕。”
有豬仔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死人。
在園區很常見,壓根不是什麼稀奇事,這幾天上班,大夥都得從幾具迎風招展的乾屍下經過。
可是麵前的景象,無疑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彆說哼哧哼哧賣力乾活的豬仔,就連經理,都像丟了魂魄,呆呆的看了倒地不起的警衛好幾秒,然後才仿佛回過神,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漆黑一片的窗外,然後抬頭。
衛先生站在那裡。
到底是主宰一個園區的負責人,心裡七上八下的經理攥了攥手,繼而強提一口氣,從樓上收回目光,陰沉下令。
“出去看看。”
廠區內,為了監督豬仔們好好工作,布置著不少打手。
說實話。
即使收拾不聽話的豬仔們相當心狠手辣,可這些打手同樣會害怕,可是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後,像是彼此間互相鼓舞,傳遞了勇氣,再加上級的權威,八九名打手拎著也算是超常規武器的步槍,朝門口步步為營的逼近。
不愧是乾電詐的,確實有錢。
從倒地的警衛邊路過,沒有一個打手停留,對於“同事”的死活,他們展現出令人發指的冷漠。
瘋狂運轉的園區停了下來,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視一步步接近門口的打手。
外麵一片安靜,並且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可或許就是未知,無限放大了那股不知名的恐懼。
除了電腦運行的風箱聲,整個廠區內,同樣靜的可怕,靜得似乎能聽見每個人砰砰劇烈的心跳聲。
在網上不可一世的大d那張瘦削的寡臉更加蒼白,不由聯想到剛才旁聽到的電話,眼鏡後那張囂張桀驁的眼睛緊緊盯著廠門。
衛先生也不例外,麵無表情,可是手卻不可抑製的按住了欄杆。
廠區門口。
兩名打手已經抵達,他倆對視,然後揣緊家夥,強行鎮定,撞著膽子,摸向仿佛血盆大口般的黑暗。
“什麼情況?!”
經理厲聲喝問。
一隻腳已經踏出廠門的打手努力睜大眼睛,朝外環顧,結果因為太黑,什麼都看不清。
他回頭,正要向經理彙報。
驟然。
“突突突突突突……”
一潭死水的寂靜驟然被打破。
廠區門口。
那些打手如遭電擊,渾身顫抖,在整個廠區注視下,身上不斷爆炸,彌漫出一陣陣朦朧的血霧。
善惡到頭終有報。
這些為虎作倀,惡貫滿盈的電詐集團火將,終究為自己的罪惡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子彈仿佛不要錢般從外麵傾瀉進來,形成了密不透風的火力網,殘暴而乾練的收割完近十條生命。
一些豬仔們眼神呆滯,下意識抽了抽鼻子,原本濃鬱的汗臭味被刺激的血腥味所取代。
廠區大靜。
繼而大亂。
“都給我待在原位,不要動!”
經理歇斯底裡吼道,脖子上冒出青筋,尋常時候。他自然是這個園區說一不二的神,可是這種情況,豬仔們已經肝膽俱裂,哪裡還顧得上聽他的。
“哐!”
有豬仔激動之下,把電腦都給掀了。
經理目眥欲裂,迅速從腰間拔出手槍,二話不說扣動扳機。
“砰!”
能主宰一個園區,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經理槍法過人,在這種關頭還能不受乾擾,那個豬仔應聲倒地。
“誰他媽在動,我就斃了誰!”
這種時候,音量起不到鎮壓的作用。
最有效的。
還是血。
猶如魔鬼附體,經理眼神發紅,不分青紅皂白拔槍四射,接連射倒數人,才重新恢複了自己的權威。
“不想死,就呆著不要動,我們這麼多人,怕什麼!!!”
不得不承認,經理麵對危急情況的表現可圈可點,如果這次真能化險為夷,說不定能因禍得福,得到上級的褒獎。
可惜如果隻是如果。
“去把槍都拿下來!”
經理下令,吩咐園區的中層乾部,打算與外麵未知的敵人背水一戰。
園區上上下下攏共一兩百號人,雖然槍械庫的存量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武裝起來,但拚一拚,才有機會。
一盤散沙,隻有死路一條!
幾個中層乾部趕忙要去拿家夥。
可剛踩上台階,類似棒球的玩意接連從廠區門口飛了進來。
“衛先生,小心!”
大d還是挺忠誠的,可難免過於做作,他倆居高臨下,隔這麼遠的距離,哪怕真是手榴彈,應該也波及不到這裡。
更何況。
那並不是手榴彈。
而是。
閃光彈!
接二連三的爆炸並沒有濺射致命的彈片,隻有超出人體忍受極限的強光。
廠區的所有人,包括衛先生,都瞬間陷入了失明並且失聰狀態。
衛先生緊閉著眼,前所未有的不詳感如山呼海嘯,讓他陷入失聰並且失明的同時,甚至喘不上氣。
“子彈無眼,所以待在原位,不要動。”
每個人的適應能力不一樣。
當衛先生恢複聽覺嗅覺,廠區內已然衝進來一大批武裝到牙齒的士兵,手揣4卡賓,眼戴夜視儀,和他不久前收到的照片——如出一轍!
除了衛先生或許有點心理準備,其餘人哪裡見過這般陣仗?
這樣的派頭,不亞於世界上的王牌特種部隊了!
除了恐懼,大部分人腦子裡都是懵。
“誰是園區經理?”
蒙著口罩,本來聲音不可能這麼大,好像他們的裝備裡,還有擴音功能。
沒有人敢吱聲。
如果說沒見到真實麵目前,電詐園區還有抵抗的鬥誌,可是懸殊的裝備差距活生生的擺在麵前,豬仔們的心防已經崩潰,哪裡還有反抗的欲望。
況且。
也沒有機會了。
“誰是經理。”
問話聲再度響徹鴉雀無聲的廠區。
按照齊刷刷的目光,經理的地位變得突出,醒目。
躲無可躲的經理心弦緊繃,忍著擂鼓般的心跳,故作鎮定,“不知道哪裡冒犯了各位……”
“外麵掛著的,是什麼東西。”
神秘武裝力量的領導者莫名問道。
經理下意識看了眼窗外,可漆黑一片,哪裡看得清,可他還是敏銳的意識到對方指的是什麼。
“是……幾個不懂規矩的家夥而已。”
他緊接著又道:“不知道我有什麼可以幫到各位?”
這個時候。
生死懸於一線之間。
他當然不會蠢到還去請示衛先生。
可能。
衛先生也不希望他請示。
不管這支部隊是何方神聖,在緬底這塊土壤,圖的無非財而已。
經理已經做好了以錢換命的準備。
這季度的收益還沒有上交,相信衛先生肯定也不會有意見。
“幫忙找幾個人。”
聞言,心如石墜的經理錯愕的同時,精神一振,來不及困惑,立即道:“找誰?我一定全力以赴,隻要人在平黎,掘地三尺,我也會幫各位把人找到。”
對方很快說出了幾個名字。
“白劍波。”
“甘福生。”
“李樂德。”
“楊莉。”
當名字報完,廠區內的豬仔們臉上無不起了波動,同時,不約而同的望向窗外。
經理的表情更是凝固,剛剛稍微放下的心,頃刻間又猛然提了起來。
“見過嗎?”
經理的臉色一變再變,繼而,不可抑製的朝樓上看了眼。
衛先生當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隻不過沒法領會其中代表的含義。
畢竟像他這樣的大人物,直接或者間接死在他手上的人恐怕不計其數,他肯定不可能全部記住。
來平黎解決問題,處理那幾個臥底時,也沒過問名字。
可是衛先生不清楚,並不代表經理也一樣,得知這一支神秘武裝是為了那幾個臥底而來,他臉皮一顫,心跳都漏了半拍,一股陌生的情緒,不受控製貫通他的五臟六腑。
那是一種凍徹心扉的絕望。
樓上,衛先生抓著欄杆,沒有給出任何指示,經理隻能收回目光。
“把這幾個名字都記住了,全力去查。”
經理煞有其事,擲地有聲。
其餘人全部默不吭聲。
倒不是畏懼經理的權威,在這支武裝力量麵前,園區的秩序早就坍塌,隻是出賣經理,捅出真相,沒人覺得會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可是他們不說,沒有關係,人家專程來這裡,肯定是有備而來。
“這幾個人,就在你們園區裡。”
“在我們園區?”
經理目露疑惑,旋即大聲詢問自己的心腹,“園區的人員管理,是你在負責,我們園區有這幾個人嗎?”
那心腹當然不蠢,立即搖頭,“沒,沒這幾個……”
“哐!”
話都沒說完,一扇窗戶居然爆裂,隨即那個負責人員管理的園區乾部頭顱西瓜般炸開,給這個注定不平凡的夜晚又增添了抹絢爛的色彩。
豬仔們又要騷亂,可看著裂開的窗戶,旋即又詭異的恢複了鎮定。
毫無疑問。
外麵居然還有狙擊手潛伏!
汗水一顆顆從鬢角流下,明明氣溫燥熱難耐,可是經理卻如墜冰窟,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腹在麵前被爆頭,根本不敢吱聲,就像被施了定身符,脖子都不敢扭動絲毫。
他恐懼一旦輕舉妄動,下個死無全屍的人,就是自己。
甚至。
很有可能。
狙擊手的瞄準鏡,已經鎖定了他!
“你們的回答,我不滿意。”
詐騙園區,已經是無數人談之色變的瘋子惡棍,可這幫裝備精良的武裝分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人在哪。”
“哐!”
又是一扇窗戶炸裂。
同時,也伴隨著一顆頭顱四分五裂。
居然連倒計時都沒有。
“哐!”
“哐!”
“哐!”
就像是死神的樂章,廠區內,一顆顆人頭華麗的綻放,沒有預兆,沒有規律,不一會,就有二三十人死於非命。
屍骸橫七豎八。
紅白之物四溢。
“嘔……”
濃烈的惡心味道導致不少人都彎下了腰。
“彆、彆殺我!”
“我知道那幾個人在哪!”
喪心病狂的殺戮徹底於擊垮了人的意誌,有一個豬仔發癲般大喊。
樂章停了下來。
那豬仔麵無血色,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指向窗外,
“你們要找的人,掛在那裡。”
經理魂不守舍的呆立著,沒有阻止。
也是。
再惡的人,也會有心理承受極限。
沉默過後。
神秘部隊的領導者應該對這樣的結局有所準備,抬了抬手。
幾具懸掛多日的乾屍終於被放了下來,抬進廠區,被殺人不眨眼的武裝分子小心翼翼的蓋上。
乾屍猙獰的模樣,貌似讓武裝分子的領導者都不忍直視,“蓋上吧。”
早已準備的白布拉開,覆蓋住慘死在異國他鄉的幾具屍骸。
一層不染的白色,與人間煉獄般的環境形成濃烈的反差。
“還有一具呢。”
三具屍骸,應該還有一具女屍。
無人吭聲。
這種情況下,都沒有回答,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那位女屍遭受的折磨,可能比這幾具乾屍還要可怕。
神秘武裝的領導者沒再詢問,而是抬起手,摘下了防護眼鏡,隨後,取下了麵罩。
“魏邑!”
樓上。
仿佛置身事外的衛先生瞳孔收縮,麵色瞬間低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