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已經成功和律所請假,明天的機票,返回沙城。
“你真不打算一起回去看看?”
華清大學外的一家尋常餐館,江辰和方晴正吃著晚飯。
方晴在華清大學有一些讀研的師哥師姐,在管利兵這個桉子上給她提供了不小的幫助,她今天來華清就是專程為了表達感謝。
“不了。我還有一些事情。”
曹錦瑟那邊還沒給自己回複,這個節骨眼,江辰暫時肯定沒法離開京都,“代我向方叔他們問聲好。”
方晴點了點頭,“你是第一次來華清吧?”
“嗯,曾經做夢都想著能夠考上這裡,今天來轉轉,也算是圓夢了。”
江辰感慨。
華清和隔壁的京大,都是神州數一數二的頂尖學府,高等院校當之無愧的領袖,在辛辛學子以及家長心目中,具有不可取代的地位。
“你經常過來玩?”
剛才在華清校園,方晴對裡麵相當熟悉。
“嗯,兩所學校之間經常有學術交流。”
“那京大呢?”江辰又問。
“去過的次數不多,怎麼了?”
“沒什麼,昨天我和一個朋友去京大上了堂俄語課,上課的老師好像才三十來歲。”
“你朋友還在讀大學?”方晴有些詫異。
江辰夾了一快子泡椒魚頭,笑道:“沒,隻不過她可能比較上進吧。”
“三十來歲的老師有什麼好奇怪的。”方晴道:“京大華清這樣的學校裡臥虎藏龍,有些學生,甚至都可以給教授上課。剛才那位謝學長,就經常幫他的導師帶本科班。”
二人邊吃飯邊閒聊。
“你還聽得懂俄語課?”方晴質疑道。
“瞧不起人了不是。雖然比不過專業水平,但我研究過一段時間。”說著,他還當即念了一段俄語。
方晴雖然才華橫溢,但對俄語著實是一竅不通,不解的問道:“什麼意思?”
“世上隻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在認清生活真相之後依然熱愛生活。我看儘世間繁華滄涼、卻對生命仍然存最大善意。我知道生活殘酷、卻依然充滿樂觀——羅曼羅蘭。”
“行呀。”
方晴眼睛驀然發亮,露出刮目相看的模樣。
江辰輕咳一聲,“那是。”
“不對。”方晴很快回過神來,微微皺眉道:“你剛才說的俄文,好像沒這麼長啊。”
江辰終於憋不住,放下快子哈哈大笑。
方晴哪能不明白怎麼回事,橫眉豎目,“你耍我是吧?”
“沒,開個玩笑而已。”
江辰的笑容克製不住。
他確實懂一點俄文,但也隻是一點而已,口語更是隻會為數不多的十幾個單詞,剛才確實是裝模作樣的瞎念一通。
“這頓你買單!”
方晴怒道。
“我買我買。”江辰忙不迭點頭,從小到大的鬥法裡好不容易能占點便宜,買個單算什麼。
吃完飯,二人沿著華清朝京大走著。
“嗡……”
一陣陣猛烈的發動機聲從前方傳來。
循聲看去,隻見幾台造型炫酷的機車正在炸街。
機車手匍匐著身子,戴著頭盔,穿著皮質夾克,一個字形容,那就是颯!
和超跑一樣,機車也是男人向往的玩具。
雖然隻有兩個輪子,但千萬不要因此小看了機車,有些機車的價格,根本不亞於汽車。
譬如此時正在兩座頂級學府外炸街的這幾台,其中就有膾炙人口的川崎h2r。
為首的一台機車更是炫酷到像科技電影裡的道具,江辰對機車不太了解,街道兩旁的基本上都是兩所高校的師生,在學識上或許博古通今,但對機車肯定也知之甚少。
但如果有機車發燒友在這,肯定會熱血澎湃,認出這是台attock,由直升機上使用的勞斯來斯渦輪發動機提供動力,最快時速可以達到360碼,百公裡加速隻需要25秒,當它全速跑起來,已經不能用開的太快形容,而應該說飛的太低!
當然。
它的價格也很美膩。
售價為185000,美刀。
作為神州的心臟,京都出現一些視錢財為糞土的富家子弟,根本不值得奇怪。
江辰打量了幾眼,便收回了目光,
或許可以說膚淺,這種炫酷的玩具可能會讓一些男性情難自已神魂顛倒,但他確實不怎麼感興趣。
比起兩個輪子的機車,他無疑更偏愛四個輪子的汽車。
畢竟通俗點說,機車是肉包鐵,汽車是鐵包肉。
帥歸帥,可一旦要是出現什麼意外,開這種機車,很大可能就會全家吃席,而汽車安全係數肯定要高很多。
實際上,無論機車還是跑車,江辰都沒有太強烈的興趣,要不然也不會開李姝芯那台帕美都開了那麼久。
他自己有時候都覺得,自己的心態不像是一個年輕人。
說起意外,意外似乎還真的碰巧發生了。
那台開的其實並不快的attock突然像是失控般,嗡的一聲驟然加速,徑直朝江辰和方晴衝來。
方晴呆住,和正常人一樣,完全忘了反應。
可江辰的危機應變能力早已異於常人,本能的摟住她的腰往旁邊躲閃。
“哧……”
其實江辰的躲閃有些多餘,眼見要撞人,駕駛著那台attock的騎手像是反應過來,扭著握把,當著整條街的麵上演了一把精湛的漂移,輪胎與地麵劇烈摩擦,劃出一道弧度,最後一隻腳撐地,價值堪比跑車的attock傾斜著停了下來。
除了令人發指的昂貴售價,這台為每個客戶手工定做的機車居然還是粉紅色。
江辰皺眉望著那個騎手,摟在方晴腰部的手一時忘了放開。
方晴似乎也驚魂未定,沒有察覺。
“嗡……嗡……嗡……”
一台台機車接來駛來,停在江辰二人麵前,可是對於差點被撞的江辰和方晴,這些非富即貴的騎手們毫不在意,摘下頭盔後,紛紛關心的看向attock的騎手。
“袁潤,你沒事吧?”
attock的騎手摘下頭盔。
長發飄揚。
江辰這才發現,對方居然是個女人,而且看著那張與機車手形象不符的可愛圓臉,他不由自主愣了愣。
“是你?”
這個女人,或者準確的說是女孩,他好像見過。
在阿房宮。
就是蘭佩之與人動手的那晚,在旁邊唯恐天下不亂的女孩!
“真巧啊,又見麵了。”
圓臉女孩抱著頭盔,眯眼一笑,露出標誌性的兩顆虎牙。
果不其然。
就是她!
蘭佩之說過,她是虎癡袁炳山的親妹妹。
還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妹。
“不好意思,剛才見到你太激動了,所以一不小心才……”袁潤露出一抹歉意,“沒嚇到你們吧?”
江辰可是親眼見證過這女孩的古靈精怪,這可是連親哥都坑的主,剛才多半是故意的。
不過江辰也沒和對方計較,頗為大度的搖了搖頭,“沒事。”
“這位姐姐,對不起哈。”
袁潤又向方晴道歉,這次出奇的有禮貌。
眼見江辰和對方認識,方晴自然也不會說什麼,柔聲道了句:“沒關係。”
袁潤騎在機車上,目光注意到江辰還放在方晴腰上的手,端著無辜的笑臉甜甜的道:“你女朋友真漂亮。”
江辰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放在不恰當的位置,立即把手收回。
方晴若無其事,大方的微笑道:“我們隻是朋友。”
“袁潤,這是誰啊?”
一騎手囔囔,那股天老大我老二的狂傲氣勢,再加上胯下的杜卡迪,一看就是家境不凡的主。
“瞎喊什麼。”袁潤回頭,煞有其事道:“說出他的名字,保管嚇你一跳!”
“……”
江辰滿頭黑線。
那騎手眉頭挑了挑,顯然有點不服,但或許也知道京都城臥虎藏龍,天外有天,帥氣的嘴唇動了動,卻強忍著沒著急吭聲。
其餘幾個騎手抱著頭盔,狐疑的打量著江辰,琢磨著江辰到底什麼來頭,一個名字就能嚇住他們。
“喂,你叫什麼名字?”
袁潤很快又轉過頭,重新看向江辰。
“……”
“……”
“……”
所有人都呆住。
哪怕方晴也思維宕機。
“靠!”
騎杜卡迪的那騎手忍不住罵了一聲。
還真彆說。
雖然見過,還和對方的親哥打過一架,但對方確實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江辰眼角抽搐,並沒有自報家門,直覺提醒他,和這個女孩子不要接觸太深,甚至離得越遠越好。
“以後騎車小心點。”
他對方晴道:“走吧。”
兩人打算離開,可那個把張狂寫在腦門上的騎手踩動油門,駕著機車,擋住去路。
“袁潤在問你話呢。”
江辰被迫停下。
嘖。
看來舔狗這個群體,還真是到處都是啊。
袁潤沒有解圍,估摸著又開始悠哉悠哉的看戲起來了。
江辰胸懷寬廣,沒和對方計較,和方晴打算繞路。
可那小子一個眼色,其餘幾個騎車紛紛駕駛著機車,將兩人團團包圍。
方晴終於忍不住皺眉,“你們想乾什麼?”
那小子根本不理她,仰著臉睥睨江辰,牛叉哄哄。
江辰不覺得惱火,相反有點覺得好笑。
京都的紈絝,難道都這麼可愛嗎?
“把車挪開。”
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隻見一位有些跛腿的男人從京大的方向走來。
兩所高校本就隻有不到兩公裡的距離,這條街就位於兩所高校之間。
“嘖。”
一位騎手笑了笑,還算有點素質,嘴上沒說難聽的話,但在心裡肯定在笑話一個瘸子居然也來多管閒事。
“曹老師。”
江辰喊了一聲。
曹錦瑟的哥哥走近,對幾個騎手道:“這是人行道,不是機車道。”
老師?
聽到江辰的喊聲,幾個騎手臉色微變,一時間,都有些局促。
還是騎杜卡迪的那小子機靈,見對方是從京大那邊走過來,問道:“你是京大的老師?”
曹修戈點了點頭。
那小子笑道:“我們是華清的,而且機車走什麼道,好像應該由交警來管吧?”
不得不承認。
這小子的話還有些道理。
就像某電影裡的一句經典台詞。
前朝的劍,怎麼斬本朝的官。
京大的老師,怎麼管得了他們華清的學生。
難怪在這裡炸街。
對於普通人來說,京大華清,都是崇高的聖地,可是對於有些孩子,不過是一個鍍金的場所而已。
“太子哥哥!”
那小子正為自己的口才洋洋自得,哪知道袁潤突然停好車快步走了過來,那張極具偽裝性的圓臉也不再腹黑。
“全部讓開!”
她嗬斥道。
包括騎杜卡迪的那小子在內,幾個騎手齊齊愣住。
剛才袁潤喊的什麼?
“聽到沒有?讓開!”
袁潤再度喊道,這些高門大戶的後代,確實都有很多副麵孔,此時這個女孩,一臉嚴厲,完全不像一個還在讀書的孩子,也與之前的模樣判若兩人。
幾個騎手們突然都變得格外老實,驚疑甚至可以說驚懼的看了眼跛腿的曹修戈,紛紛默不作聲的趕忙把車開到一旁,讓出道路。
“這種車還是少開,危險。”
曹修戈看向袁潤。
袁潤立馬變臉,甜甜一笑,小雞啄米般點頭,“我很少開的,今天隻是無聊,而且我開的很慢的。”
江辰歎為觀止。
他可是親眼看到過這女孩對她哥的態度。
而且她好像也不是一個多尊敬老師的乖乖學生。
曹修戈沒有多說,對江辰笑道:“下次有時間,可以再和錦瑟過來旁聽,我隨時歡迎。”
江辰笑著點頭。
袁潤眼神閃爍,目光偷偷在二人臉上轉悠。
“曹老師,那我們就先走了。”
“嗯。”
曹修戈點頭。
江辰帶著方晴離開。
袁潤沒再刁難,甚至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他是京大的老師?”
走出一段距離,方晴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嗯,我剛才和你提到的那個教俄語的男老師,說的就是他。”
“那些公子哥,為什麼好像很怕他?”
在京都讀了四年書,類似的紈絝,她也見過不少。
從出生那一刻起,他們就注定不會為任何事情發愁,唯一需要考慮的,隻是如何打發空虛無聊的時間。
“我也不知道。”
江辰搖頭。
“剛才那個女孩子,喊她什麼?”方晴問。
江辰沉默。
“好像是……”方晴遲疑道:“太子哥哥?”
江辰依舊沒有作聲。
方晴沒有聽錯。
他也聽到了。
確實是太子哥哥。
北袁南葉。
那個女孩,可是虎癡袁炳山的妹妹。
太子。
究竟多麼彪炳的榮耀,才配得起這樣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