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來過這裡,看過廖哥的一場拳賽,還記得當時廖哥的對手,是一個東瀛人。”
陰暗封閉的地下空間,氣氛並不壓抑,相反異常火熱。
隨著戰況的焦灼,觀眾們呼吸短促,時不時爆發亢奮的呐喊。
時隔多日,江辰再度光臨殘酷的地下黑拳。
八角籠的戰鬥依然血腥,可他的心境,已然不可同日而語。
“10。”
“9。”
“8。”
……
見對方趴在地上不再動彈,結束倒計時的裁判重重拍地,然後敏捷起身,激烈的大聲宣布道:“獲勝者是加特林!”
“媽的!”
“該死!”
“乾的漂亮!”
有人謾罵,有人歡呼。
江辰旁邊,作為這個地下黑拳創辦者的廖向東平靜的看著八角籠裡揮舞著手臂的獲勝者。
“當時,你應該還在讀書吧。”
江辰笑著點頭。
白雲蒼狗。
猶記得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他可是心驚膽戰。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生的變化,隻是見台上那個滿身血汙的落敗者死活不知的被工作人員抬下去,他的心裡,竟然波瀾不起。
“沒想到你和蘭小姐也成為了朋友。”
廖向東想起了浦江邊那個晚上,裴雲兮被綁,他帶這個青年去尋求幫助,結果被拒絕,最後二人結伴,連夜趕赴兩粵。
世事無常。
好像還沒過去多久。
“蘭小姐在東海嗎?”
江辰問道。
以廖向東與蘭佩之的關係,高麗發生的事,肯定知曉一二,不過應該不完全。
“不清楚。”
江辰也沒繼續追問。
“他就是九紋龍。”
江辰朝八角籠看去。
隨著廖向東的話音,下一場拳賽開始,一個穿著緊身背心的中年男人走進八角籠,虎背熊腰,氣勢狂野,比較籠內剛獲勝的加特林,竟然不遜色絲毫。
在籠內站定,他不緊不慢的將緊身背心脫掉,前胸背後滿覆的龍形紋身瞬間暴露在全場視線中,在赤白的探照燈下,張揚出令人心潮澎湃的跋扈風采!
不少人呼吸一熱。
一些女性更是目不轉睛,眼神灼灼。
“他不怕死?”
這可是最殘酷的地下黑拳,既分勝負,也決生死。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庚龍可不是要錢不要命的亡命徒,他不缺錢,以他的身份地位,應該沒必要冒險才對。
“金錢,權力,女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
廖向東簡而概之。
非常之人,果然行非常之事。
愛好都非同一般。
不是為了錢,這位九紋龍上台,隻可能是為了在生死邊緣遊蕩的刺激。
“不玩玩?”
廖向東扭頭。
意思顯然是下注。
地下拳賽的獲利方式,可不僅僅隻是所謂的“門票”。
博彩才是它主要的收入來源。
這個充斥著死亡氣息的地下拳場,實際上是一個另類的賭場。
觀眾們已經開始新一輪的投注。
之前輸錢的人想要回本,贏錢的人想贏更多。
“不了,這是廖哥的場子,沒有必要。”江辰搖頭道。
廖向東笑,“這麼有自信能贏?”
江辰笑而不語。
廖向東也沒勉強,目光移向八角籠。
江辰沉默了下,隨即問了個有點大逆不道的問題,“廖哥,你打得過蘭小姐嗎?”
他見過廖向東出手,也見過蘭佩之大殺四方。
可在這方麵,他與這些猛人顯然還存在不小的差距,著實分不清孰強孰弱。
論“江湖地位”,廖向東肯定差蘭佩之一大截,可現在的江湖,早已不再以單純的拳腳論資排輩。
兩人到底誰更厲害,他當真有點好奇。
聽到江辰的問題,廖向東沒有說話,隻是昏暗中隱約隻見他的嘴角微微揚了揚。
“廖哥,伱……”
江辰正要問對方笑什麼,廖向東開口道:“你知道這個拳賽,最開始是誰創立的嗎?”
江辰聞弦知意,“蘭小姐?”
“那你知道,拳賽迄今為止的最高記錄,是誰保持的嗎?”
“蘭小姐難道也參加過拳賽?”江辰麵露詫異。
廖向東沒有正麵回答,望著八角籠,不緊不慢道:“國內的地下拳場,不止這一家,可迄今為止,國內地下拳賽的記錄,就是在這裡誕生的。”
不等江辰問,廖向東繼續道:“一百連勝,這是全國地下拳賽的最高記錄,到現在都沒人打破,以後可能也不會有人打破。”
江辰眼神波動,呼吸不由自主的凝滯了下。
一百連勝?
他可是親眼目睹過這種拳賽的慘烈。
“蘭小姐也……”
停頓了下,他歎息道:“……太生猛了。”
“正是因為無人能敵,蘭小姐才把這裡交給我管理。”
江辰苦笑。
也是。
要是一直以無敵的姿態站在台上,這個拳賽哪裡還會有人來參加,參加就等於送死,也就不用繼續開下去了。
難怪被稱為“血觀音”。
“要是早幾年出生了就好了,沒能瞻仰到蘭小姐一百連勝的風采。”
江辰發自肺腑由衷感慨。
在高麗,他確實見識過蘭佩之大開殺戒,可兩種情形不能相提並論。
一個女人傲立台上,獨孤求敗,這是何等的絕代風華?
想想都令人心向往之。
“叮叮叮……”
隨著清脆而具有穿透力的敲鈴聲,下注渠道關閉。
又一場對決開始。
江辰與廖向東沒再閒聊,目光投向森嚴冷酷的八角籠。
那位加特林是一個歐洲人,胸毛濃厚,西方人典型的大骨骼,高大威武。
庚龍的身材在神州已經算是魁梧,可加特林還是硬生生高他半個頭,隻不過九紋龍鮮明的紋身還是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體魄上的差距,古銅色的肌膚,霸氣的肌肉紋理,讓這位在長三角聲名赫赫的漢子男性荷爾蒙爆棚。
拳賽本就是熱血的運動。
地下拳賽,更是將男性的熱血突出得淋漓儘致。
狹路相逢,戰者為雄!
敢鑽進這個籠子的,沒有一個慫包。
兩人的對決大開大合,拳拳到肉,看得人呼吸粗重,血脈僨張。
“他用的是……泰拳?”
江辰注視著庚龍。
在有意識的進行體能鍛煉後,他對世界上的幾種知名格鬥術有過了解。
庚龍使出的架勢,與以暴力著稱的泰拳非常形似,這種格鬥術摒棄了視覺上的花哨感,一切以殺傷力出發,每一次出擊,都直奔對手要害,所以看上去透著令人窒息的狠辣。
“砰砰!”
兩聲化為一聲。
加特林一記鞭腿砸在了庚龍的腰。
庚龍左揮拳轟在了加特林的側肋。
兩人齊齊趔趄。
“好!”
呐喊聲四起。
不少人麵紅耳赤。
江辰神色如常。
每個人的成功,都是有跡可循的。
換句話說。
人家能當大哥,確實有一定的道理。
赤著上身的庚龍抬起一隻手,抹了抹嘴角的血水,咧嘴一笑,雙腳劃動,再度出擊。
呐喊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
“漂亮!!!”
伴隨著聲嘶力竭的歡呼。
隻見庚龍拔地而起,與半空中扭身,一記酣暢淋漓的霸氣回旋踢,正中凶惡撲過來的加特林側臉。
如果把時間放慢,可以看到加特林臉部肌膚劇烈顫動,同時,血水從口中飆出,眼神出現恍惚,不可抑製的朝後倒去。
“砰!”
體重超兩百斤的大漢重重的砸落,拳台仿佛都震了一震。
汗水從每一個毛孔滲出,使那一條條張牙舞爪的青龍越發驚心動魄。
庚龍並沒有趁勢追殺,落地後站在原位。
仰躺在台上的加特林掙紮,欲圖爬起來,可最後還是沒能成功。
勝負已分。
不少人站起來歡呼。
江辰抬起手,輕輕鼓掌。
他看過e,在任何地方,都存在“人情世故”。
拳賽結束後,非富即貴的觀眾們有序退場。
地下停車場。
神清氣爽的庚龍從電梯走出。
“龍哥。”
十幾名猛男齊齊鞠躬。
庚龍穿上外套,若無其事的擺了擺手。
有人小跑,為其拉開車門。
庚龍走到車邊,正要坐進去,身後,有聲音響起。
“阿龍。”
庚龍動作一頓,轉頭,揚起笑容,“向東。”
他轉過身,走過去,抬起雙手,“好久不見。”
兩個非同凡響的男人擁抱了一下。
“廖先生。”
庚龍的手下負手而立,異口同聲。
“向東,你這個拳場可是越辦越好了,蘭小姐當初選擇把這個拳場交給你,確實沒有選錯。”
庚龍鬆開手,笑容滿麵,語氣聽上去也沒有任何異樣。
廖向東也是如此。
“承蒙蘭小姐抬舉,我自然不能辜負她的信任。”
庚龍點了點頭,注意到旁邊的江辰,“這位小兄弟是?”
“廖先生,我是江辰,幸會。”
江辰上前一步,主動伸出手。
貌似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庚龍笑容不變,友善的伸出手。
“你好。”
“阿龍,江辰有筆生意,想和你談談。”
“噢?”
庚龍看了看廖向東,繼而又看向江辰,沒有任何架子,“願聞其詳。”
“強盛金服,是庚先生的產業吧?”
江辰毫不怯場。
庚龍神色如常,沒有猶豫,很坦蕩的點了點頭,“沒錯。”
強盛金服,是一家提供金融服務的公司,通俗點說,最主要的就是提供借貸服務。
解憂貸,就是強盛金服主營業務之一。
當然,從明麵上,是查不到的。
“庚先生,我對小微貸款也有幾分興趣,庚先生在這方麵是行家,所以不知道庚先生願不願意提攜提攜。”
“哈,好說好說。”
庚龍笑容爽朗,豪放道:“自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和向東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如果有興趣,我當然是大力歡迎。”
“我也投了一家網貸公司,不過與庚先生肯定沒法相提並論,據我所知,目前市麵上最火熱的網貸平台,就是庚先生的解憂貸了。”
江辰貌似閒聊,笑容和煦。
庚龍眉頭凝了凝,看了江辰片刻,卻是依舊沒有否認,輕描淡寫道:“這話可不敢當,隻能說馬馬虎虎而已。”
江辰更進一步,“前兩天我在白金瀚喝酒,點的陪酒的姑娘,就是因為欠了解憂貸的錢,才會去白金瀚上班。我和她簡單聊了一會,庚先生,我覺得解憂貸的運營方式,或許可以稍加改進。”
儘管江辰已經足夠客氣委婉,可是以庚龍的地位,一個毛頭小子在麵前大放厥詞指指點點,很可能會心生不滿。
或許是看在廖向東的麵子,他大度的並沒有發作,不露端倪的笑問道:“你有什麼建議?”
“我想,可能是運營資金比較緊張,如果庚先生願意,我可以進行投資。現在各種網貸平台亂象紛呈,遲早會迎來一場大整頓,在此之前,降低利率,細水長流,或許才是長遠之計。”
聽到這,庚龍的臉上終於逐漸沒了笑容。
他哪裡聽不懂對方的意思。
看似客客氣氣,實際上卻是拐彎抹角,指責他放高利貸,坑害他人。
他沒有說話,看了看廖向東,那張霸氣的臉上複又浮現笑容。
“好建議,我會好好考慮的。”
然後,不給江辰繼續開口的機會,他無視江辰,笑著對廖向東道:“向東,有時間,去之江玩。”
廖向東點頭。
庚龍沒再逗留,轉身上車。
小弟們緊隨其後。
車隊駛離。
“我說過,沒有必要。”
廖向東平淡道。
“好歹他也算是聽我說了這麼多。”
江辰輕輕籲了口氣。
廖向東和庚龍都是三角洲區域製霸一方的人物,因此,兩人都和蘭佩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不看僧麵看佛麵。
如果能通過和平的方式解決,當然最好。
可是很顯然,他的想法不被對方所接受。
“你又不是警察,沒必要多管閒事。”
廖向東道。
“廖哥,你曾經,應該也吃過苦吧?”
目送車隊消失,江辰反問。
不等廖向東回答,他繼續道:“我也吃過,而且,我還借過助學貸款。”
廖向東沉默了會,隨即開口道:“你可以與蘭小姐溝通一下。”
江辰不置可否,笑道:“廖哥,謝了。”
與廖向東告彆,江辰走向車子,拉門上車。
廖向東站在原地,目送他驅車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