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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血與酒,殺與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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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倉庫裡,太師椅上的陳行舟依舊是那副久病纏身的樣子,臉色蠟黃,放下電話之後,就抬頭看向了那個被鐵鏈吊在半空中,奄奄一息的天選者。

漠然的揮了揮手。

「吃裡扒外,見利忘義,夥同外人,構陷弟兄。」

他說:「按照規矩,三刀六洞,海底除名。從今天開始起,你跟社團再沒有關係了,是生是死,就看天看命吧。

可惜了這麼多年的交情。」

鎖鏈的懸掛中,那個天選者劇烈掙紮了起來,瞪大眼睛,鳴鳴做聲,卻發不出聲音。

執行者漠然的拔出一把遍布蠕動血絲的長刀,走上去,扯住鎖鏈,拖著受刑者下去了,隻聽見了隱約的哀鳴聲,很快除了滴水聲,什麼都沒有了。

「行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吧。」

陳行舟興致缺缺的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離開之後,才拿起電話來,直截了當的問:「千島那邊的事情?」

「既然知道,龍頭何必再問呢?」

「與我無關。」

陳行舟斷然說道:「雖然大家往來不多,但你和玉帛這麼好的朋友,最近的事情,你願意帶他一起玩,我謝謝你都來不及呢。

作為龍頭,我也盼著崖城好,崖城越好,我賺得越多。這件事兒,於公於私,我沒有從中作梗的理由。」

「我知道。」季覺點頭。

倘若陳行舟打算跳船的話,打一開始就不會同意自己的親弟弟和海岸搭上關係。

更何況,季覺手裡海岸的股權,就是陳行舟送給他的老師葉限的。這背後的事情和利益交換太多,早在當上龍頭之前,陳行舟就下注了。

‘這件事兒,是千島那邊撈過界了。”

陳行舟沒有打官腔或者推,直截了當的說:「如今在崖城,我作為龍頭,自然責無旁貸。隻是,目前的關鍵在於,你想怎麼解決?」

季覺問:「能怎麼解決。」

「兩個辦法。」

陳行舟說:「第一,我作為龍頭,讓過江龍吐出這一批貨來,叫他給你賠禮敬酒,斬手指挖心肝。

牛不喝水就強按頭。

是龍是虎在崖城,都得聽我的!

隻不過,他要不服的話,後麵肯定會再生事端。此後大家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到時候就看高低分生死了。”

如此,輕描淡寫的將荒集內戰的導火索擺在季覺麵前,告訴他:「屆時,陳某不才,自然也不至於置身事外。”

荒集乾荒集,簡直理所當然。大家做的都是見不得光的活兒,撈的偏門和邪道,信的都是白鹿,你死我活本就是常態。

同樣都是錢,憑什麼給你賺?

難道我不行麼?

荒集本就是荒野之集,哪怕是魁首在事情徹底失控之前,也懶得管這些雞毛蒜皮。更何況,優勝劣汰,本就是白鹿正道,你要能殺出風采殺出水平來,魁首高興都來不及呢。

「第二呢?」季覺問。

「談咯。」

陳行舟說:「做生意嘛,求財,能談得攏,自然一切都好說。我做東,大家一起吃個茶,喝頓酒,把話說開了,自然就沒事兒了。」

季覺一時沉默,主要是陳行舟的語氣太理所當然了,也太鄭重,以至於他難以分辨對方是不是說笑,無法理解:「有用嗎?」

「規矩如此。」

陳行舟依舊嚴肅:「荒集的和頭酒,就是為了少流血。

是非恩怨,杯酒儘消。到了桌子上,話說的多難聽都沒關係,談不攏的話,大不了倒了酒掀桌子走人,該殺就殺,該打就打。

隻是一一倘若談定了的事情,事後誰敢反悔的話,就是不給所有人麵子了。」

荒集的酒你可以不喝,可一旦酒喝下去,談定的事情,沒有人敢不認。

不然的話,死了也白死,殺了也白殺!

這才是荒集本身的工作一一調停紛爭,平衡生態,維持荒野之集的發展,避免在無意義的內訂中消耗自身。

陳行舟給出的兩個選擇,都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可同樣,意猶未儘。

有些意思,隻要提點一下就夠了,沒必要把話說透。

聰明人自然都懂,如果季覺真蠢到聽不懂的話,那這種豬隊友真的死了也活該了。

兩個辦法,前者由陳行舟出頭,作為龍頭下場,直接亂刀砍死過江龍。倘若事態升級,我賭上身家性命,就算是和千島南方的龍頭火並,一樣力挺你!

隻是,荒集下了這麼多血本,兄弟們為你流了血,拚了命,你總不好意思一句謝謝了事吧?分肉的時候,我是不是要多拿一塊?

後者,那就是荒集作保,陳行舟作為龍頭,為你季覺的事兒專門開一桌,帶著弟兄叔伯們來給你主持公道。

隻不過,到時候大秤端出來,就要各看兩邊斤兩。

談你可以不談,酒也可以不喝,但談了就不能不認,酒喝了,就算是陳行舟想要拉偏架,也沒有辦法了。

「平心而論,我想讓你選第一個。但作為玉帛的哥哥,我勸你考慮的仔細一些,搞不好對麵就盼著你這麼來呢。”

短暫的沉默裡,陳行舟率先開口,做出保證:「其實你沒必要選的,等我兩天,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如何?」

這才是對季覺最好的選擇,沒有之一。

不論是之前的人情,還是看在弟弟的關係上,陳行舟都沒有將季覺當做外人。

海岸集團的重建是整個崖城的事情,同樣有他的一份,如今灰港的手伸進來在自己地盤上掏摸,能忍的話,乾脆去當烏龜,彆做龍頭了。

更何況,親弟弟因此遭遇襲擊,作為龍頭,難道還能不有所表示?

說交代,就一定有交代。

說讓季覺滿意,就一定會讓季覺滿意。

可季覺偏偏滿意不了。

他說:「如果我等不了呢?」

那一批配件,對季覺而言,根本就無足輕重。海岸的那點債務,又跟自己這個來背鍋頂事兒的廠長有什麼關係?

說句難聽點的,就算是海岸集團倒閉了,季覺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誰敢為難他?

可延建不行。

作為海岸汽車廠唯一所存留下來的老員工,他是無可替代的,不止是作為一級工程師的能力,

兩人的配合和信賴···

這幾個月以來,延建死去活來,賣血賣力就差賣身了,為這一份本來早就可以抽身的工作付出了所有。

為了季覺一句空口白話的‘複工’,把後半輩子都賭上了。

如今他又因為自己,被人扣在手裡,難道季覺就能放著不管他的死活?

「陳先生,延建是我的朋友,就跟玉帛一樣。」

陳行舟沉默,無可奈何的一歎。

他能說什麼?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了乾大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放棄也就放棄了?張嘴之前彆忘了,你弟弟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說:「不論你怎麼選,我都挺你。」

「那就談咯。」

季覺說:「他不是要交代麼?那就給他一個交代。畢竟,大家做生意隻為求財,鬨那麼難看乾什麼?

正好,我現在也想找人談談呢。」

「”.—·英雄氣概,不得了。」”

陳行舟沉吟片刻之後,最後保證:「不論談不談得攏,這一把我都跟到底。”

「不妨礙。」

季覺最後說:「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電話掛斷了。

自寂靜之中,陳行舟垂眸,凝視著漆黑的屏幕,手機在指尖無聲轉動。

許久。

「老林。」

一個模糊的身影從他身後的黑暗裡浮現:「老板,我在。」

「你代我聯係總會。」

陳行舟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扶手,緩緩說道:「我要請魁首尊位。」

老林愣了一下。

旋即頜首,轉身離去。

「談?」

十分鐘之後,淩洲接到陳行舟的電話,被逗笑了:「他什麼身份,我什麼身份?一個破工匠他拿什麼跟我談!」

「那你是想讓我來跟你談?」電話裡的聲音仿佛輕聲一笑,「規矩就是規矩,小淩,有些事兒,問過你契爺再做更穩妥。”

「怎麼?拿六爺來壓我?」淩洲冷聲問。

「作為長輩,提醒你一下,我怕你捅出來的簍子太大,淩六也保不住你。」陳行舟冷淡的說道:「彆忘了這裡是哪裡,是談是打,輪不到你來選。」

電話掛斷了。

死寂的房間裡,煙熏霧繞。

淩洲的臉色鐵青,幾乎將手機捏碎。

一眾下屬之中,較為年長的男人提醒:「洲哥,小心有詐啊。」

「他陳行舟敢把荒集的架子擺出來,我難道還不敢應?」

淩洲麵色變化,最後一片寒意:「不是要談麼?又不是沒談過。告訴陳行舟,要談可以,地方我來選!」

「我的地方我的人,我倒要看看,他拿什麼跟我談!」

三分鐘後,季覺收到了陳行舟的消息。

十點半,崖城東港,天波號貨輪。

季覺看了一眼之後,將手機拋到了一邊,回眸,凝視著麵前沉默的熔爐。

爐中的烈火無聲升騰,色彩變換,在季覺的鮮血灌注之中,猩紅和銀白交織,純化萃變了一個月有餘的造物自隱隱的哀豪之中變換不定,漸漸顯露出了詭異的輪廓。

惡意獰。

「正好。」

季覺說:「還差點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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