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呀,就是個頭腦簡單又心軟的家夥。我不過是展示了一個可以平衡丹爐內元素能力的小法陣。他就巴巴的天天去找我,跟我套近乎。其實我隻是想利用他,打探司木使的消息而已。”
“那個傻瓜啊!時間長了居然以為我把他當成了朋友。怎麼可能呢。我恨他!第一次同他碰上,就害我丟了臉。他那麼沒用,明明沒什麼本事,還喜歡多管閒事。連死了都連累我被其他人怪罪……”她說著怨恨的話語,眼神和語氣中卻透著滿滿的哀傷和自責。
豫子方被發現了,男人控製住了他,女人舉起了竹刀。
“去救他啊!”邵宸極用力拉了一把一動不動的星羅。同時,手上的手表變化成了一枚袖箭,射向了舉起竹刀欲砍向少年的女人。
“沒用的。這些都隻是我的幻想而已。阻止又有什麼意義。”袖箭穿過了女人的手臂。女人毫無所覺,一刀砍下了豫子方的頭顱……
豫子方被分屍,屍身被男人淋上黑色的藥粉,最終化成了一灘液體,被埋入地下。這整個過程其實曾經在星羅的腦海中反複出現過無數次。特彆是她剛得知豫子方死訊的那段時間。而這一次,眼前突然一黑。一隻手掌捂住了她的雙眼。身體被環住,耳邊傳來青年溫和又堅定的低語。
“來吧。我們重新來過。你的幻覺應該是可以由你自己控製的吧。改變它的結果:假如你知道了他會出現在這裡,並且及時趕到了……來,我們試一試,試一試看吧……”
明知道毫無意義,但也許是這樣的假設太令人心動了;也許是對方的低聲細語,反複請求蠱惑了她;也許……
掩埋屍水的兩人的身影淡去。周圍又變回了安安靜靜的樣子。不一會兒,少年的身影出現了…他躲到樹後…他被發現了,男人再一次挾製住他……
“救他,快救他!”催促的聲音傳來。星羅攥緊了雙拳沒有動。銀光閃過,袖箭再次射出,穿過了女人的手臂,女人毫無所覺。女人舉起竹刀,砍向豫子方……
紅色的光撕開了濃重的夜幕。殷子嫻出動了。它飛速竄出,卷住了竹刀,將它攪成了數段。
突發的狀況令女人愣在了當場,緊隨而來的是星羅揮來的一記重拳。兩人滾到在地上,陷入拳腳混戰之中。男人正欲上前幫忙,卻突遭襲擊。被邵宸極揮動短劍刺中了肩膀。
星羅幾乎是用上了全部的力氣在和對方扭打。女人怎麼說也是曾經從數千修士中被挑選出來,作為下一任山主得力副手之一存在。不管是智謀上還有武力上都是同輩中的佼佼者。曾經的星羅自然是不及的。但此時此刻,積攢了滿腔怒火的星羅變得異常凶狠,打得女人疲於應對,更無論反擊了。
女人最終化作綠色的光點飄散開來,地上隻留下一段乾枯的樹枝。星羅呆呆看著,愣了許久,才緩緩回過了頭。豫子方站在不遠處,咧著嘴正衝著她笑。
“哇,你好凶哦。現在這個樣子有點,嗯,有點搞笑。”說著,他竟然開始自己在那裡咯咯咯笑個不停。
星羅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又有些詞窮。她明白,雖然麵前的場景如此真實,卻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對著幻覺說什麼都是毫無意義的。
“好了,不笑話你了。總之,謝謝你。還有,你要好好的啊。不然,我死了也會不甘心的。走了!”他認真地說完,然後,對著她擺了擺手,身影緩緩變淡。
“對,對不起!”最後一刻,星羅突然大聲說了出來。豫子方的身影已經及淡了,恍惚中她似乎看到對方搖了搖頭,笑容燦爛地拍了拍胸脯。
星羅緩緩睜開眼睛,昏暗的房間,各色的光點遊離徘徊。她看著那些光點愣愣地發了會兒呆,然後想了想,還是下了床,開門,走向了斜對門的那個房間。而與此同時,那間房間的門打開了……
可能是第一次萌生情愫。星羅簡直像著了魔。她一廂情願地以為隻要不斷的付出,對方就一定會感受到自己的心情。她做了很多蠢事。比如說,聽說那人喜歡紫素羅。但這種花一般開在寒冷的絕壁上。重點不是不易采摘,而是它的生長需要及其寒冷的環境。一旦離開了那個溫度會迅速枯萎而死。星羅為了移植紫素羅費儘心思,廢寢忘食。經常來串門豫子方實在看不下去了,數落了星羅一通,兩人還大吵一架。
那次的爭吵,星羅其實並沒太放在心上。因為他們之前,拌嘴是常態。她不知道,他為了她深夜去采珈蘭草,誤撞見了當時被煞氣侵蝕,已經害死了數條人命的叛徒。不知道他連反抗都來不及,就那樣悄無聲息地被害死,化作一灘屍水,被掩藏在了地下。
直到發現他的失蹤,多日尋找無果,叛徒宴黎不慎沒有壓製住煞氣,暴露身份。豫子方的死訊才得以證實。
星羅夢中的景象都是她想象出來的,即使他的埋葬之地離她平常喜歡獨處的蔚棲湖畔不過幾百米。她也從沒有勇氣踏足。
這就是她和豫子方的故事。星羅和邵宸極一起麵對麵坐在露台的藤椅裡,簡略地講述了那段經曆。
“我覺得他不會怪你的。這隻是意外。”
曾經有一個家夥也跟邵宸極說過同樣的話。但,也隻有他們而已。
“他是個除了采需要的草藥,其他時間從不愛出門的家夥。如果不是因為我,他就不會去那裡,也就不會碰到那些藏塵的走狗,發生那樣的事情了。不是嗎?”那些修士雖然麵上不說,背地裡的不滿和指責卻從沒有斷過。
“如果這樣說,那你不是更應該怪命運嗎?如果命運安排他沒有遇上那些壞人;如果他和那些壞人錯開時間去那裡;如果命運讓他找同伴一起出門,或者正好有人巡邏經過那邊,或者散心經過那邊……這些可能之下,他都可能不會死。會發生這樣的事隻是因為他命中注定是這樣。你並不是不願意救他,而是沒有機會。你身為好友,多年來一直沒有忘記他,這就足夠了。”
星羅沉默半響,才輕哼了一聲道:“哼,你這是強詞奪理。”但她緊繃的神色明顯緩和了一些。想了想,她再次開口說道:“其實,你在普通人類當中,不管是心智,還是能力都是不錯的。但在我們的世界裡,擁有這些是遠遠不夠的。那些卑鄙的家夥不擇手段,無孔無入。聚在這裡的人無一不是有著不得不豁出性命的理由,關鍵時刻能夠自保的特殊能力,以及隨時可能死亡的覺悟。而你並沒有。所以,你不應該呆在這裡。”
這是第一次星羅用如此溫和懇切的語氣同邵宸極說話。邵宸極都有些不適應了。不過,他還是堅決地說道:“你明白的,我也有一定要留在這裡的理由。”
對方執迷不悟的態度令星羅有些生氣。但對上那雙堅定而真誠的眼睛,星羅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想到了陸執離開前發下的承諾。她歎了口氣說道:“好吧,你隨意吧。不過,我呢,就算真的被殺死了,隻要殷子嫻上的某一顆珠子在,就能重生。這就是你為什麼總看到我在做夢的原因。那些都是我意識的一部分。它們會被複製儲存在殷子嫻中,方便我重生使用。而殷子嫻本身的材質經過淬煉和陣法加持是及難損壞的。所以遇到危險,你隻要自保就可以了。殷子嫻他們自然會想辦法取回。畢竟目前來說,我這條命於他們而言可是很重要的。”
“嗯,我知道了。”雖然到時候,他不一定會照做就是了。
邵宸極的反應星羅看在眼裡,心中無奈。見他還笑了,星羅不知為何竟然有些不自在起來。她移開視線,說道:“明天會來一個人類。他會暫住在一樓辛鑒的房間裡,是來自日輝療養院的家夥。所以你小心一點,看到他不用太驚訝,也不用理會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