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羅見邵宸極的眼皮動了動,似乎有要清醒的意思。忙迅速抽回了緊握住邵宸極的手,往後挪了挪身體。於是,當邵宸極睜開眼睛時,第一眼見到的就是星羅麵無表情,嘴角微勾,一副“你怎麼這麼弱”的嫌棄表情。
但,這也足夠令邵宸極覺得高興了。畢竟在經曆了剛才那段過於真實的血腥場景之後,再次恢複意識,能第一時間見到星羅露出一貫熟悉的表情,真是太好了!星羅的存在於他而言似乎就像一劑強有力的鎮定劑,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隻要星羅在身邊,他便會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特彆安心的感覺,連剛剛幻境中。差點被某種可怕的意識支配的恐懼感也隨之完全消散了。
身邊傳來痛苦的呻聲,借著散落在地的手電筒的燈光,邵宸極發現,沈從鑫幾人都姿勢各異地躺在地上。蘇墨妤抱著肚子,痛苦地在地上翻滾;沈從鑫手腳大開,全身抽搐;秦雪曼不停地用雙手抓撓著脖頸,脖頸處已經被她抓得破皮出血,她卻無知無覺一般,繼續拚命地抓撓著;而羅俊誠則捂住了雙眼,緊緊地縮起了身體,不停顫抖。
邵宸極扶著牆緩緩站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經曆了一次三千米長跑比賽一般,累得手腳酸軟。
“他們怎麼了?”邵宸極問跟著站起來的星羅。當他試圖走向沈從鑫時,他的手腕再次被星羅一把拉住了。
“不用去看了,他們吸入了惡靈香,現在都沉浸在惡靈香帶來的幻境中了。”
邵宸極回想起自己剛才的夢境,猜測可能是自己在星羅的幫助下擺脫了惡靈香的控製,忙問:“那現在要怎麼辦?怎麼救他們?”
““救?為什麼要救?我這個人不愛管閒事,特彆是喜歡作死的人的閒事。所以,讓他們去死好了。我們走。”星羅說著,拉了邵宸極一把。
邵宸極正要說些什麼,卻見星羅突然對著他眨了眨眼睛,抓著他手腕的手也加大了力度。邵宸極意識到她另有目的,便沒再說下去,跟著她往樓下走去。
然而,他們還沒走兩步,一道焦急的聲音便由遠及近傳來:“不!你們不要走!”
邵宸極尋聲看去,見通往三樓的樓梯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白衣少年的身影。眨眼間,他已出現在了兩人麵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星羅大人,您真的不管嗎?那惡靈已經利用惡靈香殺了不少人了呀!”他見星羅依然無動於衷,便看向邵宸極,睜著一雙可憐巴巴的大眼睛說道:“大哥哥,你能不能勸勸星羅大人。你那些朋友這樣,被那惡靈吃掉的話,可是很慘的!我一直在這個宅子裡,看著她吃了好多人……”
邵宸極聽那白衣少年說著說著,突然感覺那少年雙眼中的黑色眼珠突然不斷變大,直到覆蓋住了整個眼眶,最後眼眶都被撐成了兩個黑洞洞的大窟窿。
這一切的變化幾乎是在瞬息間發生的。邵宸極卻仿佛沒有被這詭異的景象嚇到,而是覺得那雙全黑的眼瞳中似乎醞藏著一種特殊的吸引力,讓他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去看……
星羅幾乎是立刻發現了身邊人的變化。她馬上黑了臉,長袖一甩,隔開了邵宸極和少年對視的目光,同時,五指成爪,一把掐住了少年的脖頸。
邵宸極隻覺得眼前一花,一股柔和的推力襲來,他已經不自覺踉蹌著後退了好幾大步。視線清明,他發現自己已經退到了一樓台階的轉角處。星羅站在二樓台階地儘頭,白衣少年被她掐著脖子提溜著。少年纖細瘦弱的身體懸空著,無助地發出痛呼聲。邵宸極卻絲毫對他生不出一點同情之心。因為,他意識到,那個小鬼剛才似乎對他施展了什麼邪術。
他正想邁步走向星羅,卻發現他做不到了。隻要他抬起腿伸向眼前的台階,就似乎被一道無形的牆擋住了一般,根本邁不過去。他有些慌了,大聲叫了幾聲星羅的名字。星羅卻沒有回頭,也沒有理會他,而是對著少年說道:“阿秋,你知道的,我特彆討厭彆人試圖算計我!擺布我!你也不行。所以,你去死吧。”
少年發出更加痛苦的慘叫聲。邵宸極焦急地拍著那道無形的屏障,不斷叫著星羅的名字。突然,他頓住了。因為,他感覺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自身後襲來。
本能地,邵宸極身體一傾,避開了那道襲擊。當他警覺地回過身,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但,他可以確定,剛才感受到的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並不是錯覺。他什麼也看不到,隻能戒備地貼著牆,努力四下搜尋。手腕上的珠子流動起淡淡的金色光輝。邵宸極突然福至心靈,一拳揮了出去。
拳頭打在了實處,一聲女人的尖叫聲響起。一道模糊的黑影驟然出現,又瞬間消失。邵宸極模模糊糊感覺自己仿佛摸到了什麼門道一般,又不是特彆確定。當他再次下意識地揮出了一拳,手腕上金色的流光包裹著他的拳頭,一股氣流裹攜著拳風擊出。本欲再次撲向邵宸極的惡靈再次被打中。她痛呼一聲向後栽去。但,它的身後似有一道無形的屏障上,它直接撞在了上麵,然後跌坐在了台階上。此時它與邵宸極隻有五級台階的距離。邵宸極終於看清了它的樣子。
它是一個女人,一頭法式波浪卷的長發,半張麵孔和前胸全是血汙,讓人看不清她的模樣。但,邵宸極記得她那身衣服,酒紅色的吊帶長裙。這是他在幻境中,多次見到蘇墨妤,不對,應該是叫沈玉兒的女人時,她總會穿的那一件。
她站起身,周身開始升騰起絲絲縷縷的黑氣。沒等邵宸極多想,她突然輕飄飄躍起,抬手抓向了邵宸極。邵宸極則迅速集中精神,舉起已經有些微微發燙的右拳準備接招。不過這一次動手的卻不他。星羅已經閃到了他的麵前,一腳把那個惡鬼踢飛了出去。伴隨著刺耳的哀叫聲,那惡鬼重重砸在了一樓客廳的地麵上。星羅隨手拋出了數道符紙,然後迅速跟著衝下了台階。
隻見,那惡鬼驟然消失在了原地。但星羅甩出的符紙已經在她的操縱下,自動飄向了四個方位。隨著符紙依依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地麵上顯現出了一個圓形的光圈。
邵宸極的視力很好,能看清那符紙上的符文。他記得那個是困陣的符文。三白被星羅罰畫符文時,邵宸極也跟著認得了幾種。他記得三白說過,那困陣的一大作用是隻能不出。
果然,那惡靈再次現身,發出憤怒的吼叫。此時,她和星羅不過兩步的距離,但卻似有一道無形的屏障阻隔在她們中間,任由她如何拍擊,伸手去撕扯,控製黑氣撞擊,都不能再靠近星羅分毫。
邵宸極鬆了一口氣。正要隨著下樓,眼尾卻掃見了側邊牆上貼著的一張黃紙,赫然是一張困陣的符紙。
“困陣有大有小,一張可成,四張可成,八張,十六張亦可。區彆在於困縛的威力以及範圍。”三白的話在腦中響起,結合剛才自己無法上樓,以及自己和惡靈對打時的場景。一個想法油然而生。
星羅對自己使用了困陣。困陣可進不可出。她要讓誰進來?又要讓誰不可出?
你不過是她的誘餌,她為了達到目的,根本不會管你的死活。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邵宸極一驚,豁然抬頭,被困在陣法中的人周身的黑氣淡去,顯露出了一張沒有血跡的蒼白麵孔,她把柔順的黑色長發撫到耳後,琉璃色眼瞳中透著濃濃的哀色。而困陣外,那人回過頭來,長長的法式波浪卷發,穿著酒紅色吊帶長裙的女人,咧開紅唇,對著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