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宸極回到家,習慣性地走到臥室門口。正看見星羅像往常一樣坐在飄窗上,她正專注地擺弄著手中的東西。
突然,她把那東西往床上一丟,煩躁地看向邵宸極:“有什麼事?”
並沒有什麼特彆著急要說的事,但邵宸極想到不久前做過的夢,覺得星羅這個時候的心情應該不太好,所以,下意識的,他想同她說說話。
他邁入房間,走到床邊,撿起滾到地上的五行聚氣盤,放回星羅麵前,然後說道:“昨天,我做了一個夢。林堔托夢給我,說他希望能留在地獄工作。不知道這個有沒有什麼資格要求?”
“地獄?那邊的工作環境不太好,到是少有鬼會有這樣的想法。他的目的是什麼?”
“好像是因為卓灼要為陰陽界的事情承擔一部分責任,所以被安排去了地獄受罰,可能要呆上一百多年。林堔想去照顧她。”
“哦,他是看上那個卓灼了吧?這個事情不算難辦。但是,做了鬼差就意味著放棄了轉世投胎的機會。而且,地府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幾乎所有的鬼,一旦入職地府,都隻能一直從事同一份工作,直至身死。
你問問他,若百年後,那個叫卓灼的贖清罪孽,去轉世投了胎。而他隻能一直做著看守某一層地獄的鬼差,千年如一日,他可願意?”
“那還有彆的辦法嗎?”
“最簡單的辦法難道不是他直接喝了孟婆湯,忘卻前塵,去投胎嗎?他同那個卓灼就算一見鐘情,最多不過半年的感情,何至於如此想不開?”
話是這樣說沒錯。然而,邵宸極覺得林堔大概是無法接受這個所謂的最優解的吧。想起夢中兩日沒見,神色間滿是愁緒的林堔,邵宸極深感同情,卻也無能為力。
“那如果他先去投胎了,他們還會有再見麵的機會嗎?”
“你們人類不是有一句話,叫做有緣千裡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嗎?天作之合的概率是微乎其微的,建議他不要抱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感覺這個話題有些進行不下去了,邵宸極決定換了話題:“今天…”
“等一下,你過來一點。”星羅突然說道。
“啊?什麼?”邵宸極下意識地照做,兩步走到星羅麵前。星羅則站了起來,整個人湊近過去,臉幾乎要貼到邵宸極的胸前了。
“怎,怎麼了?”邵宸極僵直了身體,有些緊張地問道。
星羅努力地分辨了一會兒自邵宸極身上散發出的不尋常氣息,皺著眉頭問:“你今天碰到什麼特彆的人了嗎?”
“啊?什麼樣叫特彆的人?”
星羅突然想起之前是在哪裡聞到過這種氣息了,她看向邵宸極,目光犀利,語氣嚴肅地問道:“你又和你的那個前女友見麵了?”
這問的怎麼那麼奇怪呢?邵宸極忙做出澄清:“我沒有。是她突然來找我,我們隻說了兩句話,我就走了。”好像自己的回答更奇怪了。邵宸極莫名有些心虛。
星羅則似乎毫無所覺。她疑惑道:“那應該不至於會沾上那麼明顯的味道啊。你…出來,躲什麼?”星羅冷了臉,轉頭對著窗外說道。
三白拍著翅膀的身影緩緩出現在了窗外。隻是臥室這邊的窗戶是那種無法完全打開的小窗,它的身體過於龐大,沒辦法飛進去。它揮動著翅膀,指了指另一個方向,然後迅速繞到客廳方向的窗戶去了。
星羅轉回頭,才注意到,自己正以投懷送抱的姿勢撲在邵宸極懷裡,而對方則是一臉的不自在,神色僵硬。她一下就明白過來三白剛才那副猥瑣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了。
所以,當小白小心翼翼地把腦袋探入房間內時,下一刻,迎接它的是一個疾速飛來的抱枕!
三白脖子一縮,迅速避開,可惜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摔了個屁股蹲。不用說,肯定是主人做的手腳。但三白哪敢抱怨,隻能揉著摔疼的屁股爬起來,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再次探頭進入臥室,衝著兩人打了個自認為開朗的招呼:“喲,我最親愛的主人,以及我的至交好友邵先生,晚上好!”
不想理會三白的抽風行為,星羅狠狠瞪了它一眼,沒好氣地說:“什麼事”
“不是我啦,是白菀小姐。本來我也不想來的。啊,不對不對,我不是不想來,我是想……”
“重點!”
“哦哦,重點就是,她說她妹妹脖子上一直帶著一塊她加了特殊禁製的小玉牌。正常情況下,隻要它帶著玉牌,方圓五十裡內任何地方,她都可以找到它。前兩天,由於生病的原因,她的法術失靈了。昨天晚上,她稍微好了一些,於是出來尋找,發現那玉牌掉在了沐昀公館外的草叢裡。接下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想問問您。還有,我把玉牌帶來了,您要不要看一看?”三白從自己胸前的小包裡掏出了一個黑色的小布袋,雙翅托著,舉到星羅麵前。
星羅拿過布袋,取出了裡麵的玉牌看了看,那是塊普通的白玉無事牌,不普通的是,她從那玉牌上感受到了微弱但熟悉的氣息,是她剛從邵宸極身上聞到過的氣息。
“我知道了。對了,我想起一件事。坤元最近是不是挺有空的?”
“嗬嗬,是啊是啊。”三白急忙附和,心中不禁為坤元捏了一把冷汗。
“白菀小姐最近生了病,挺辛苦的,他有空,不,明天就去幫幫忙,照顧照顧吧。”
“您說的是,您想的真周到。”三白拍著馬屁,心裡想的卻是,也不知道老坤哪裡得罪了主人,應該回去八卦一下,並引以為戒!
畢竟,對於有社交障礙的坤元來說,大概沒有比和一個異性單獨長時間地相處更痛苦的事情了吧!阿門!
“還有彆的事嗎?沒事可以馬上消失了。”
“是,小的馬上就…”
“等一下,先彆走。”邵宸極突然說道。他拿出一個盒子,將它打開,取出了裡麵的東西,遞向星羅,說道,“我覺得你還是備一部手機方便一點。新買的,我已經裝了可以用的手機卡。”
星羅沒有接,隻是看著手機有些發愣。三白看到新手機雙眼發亮,唯恐星羅開口拒絕,忙替星羅接下了手機,一邊查看著手機的功能,一邊說道:“邵小哥就是貼心,我就說這個時代沒有手機可還行!這手機配置不錯嘛!玩遊戲肯定……我意思是查資料啊,導航什麼的肯定很方便,不卡頓,嗬嗬嗬!對了,主人,我幫你把聊天群加起來,方便您日後給我們分配工作哈。”三白一邊興奮地說著,翅膀靈活地在手機上操作著。
“那我先去做教授布置的課題作業去了,你呢,也早點休息,彆熬夜哦。嗯嗯…”沈從鑫帶著滿滿的“不舍”同秦雪曼告完彆,卻沒有向他所說的那樣去做什麼課題作業,而且進去了一個視頻網頁,開始一個個點看開觀看起來。
一隻體型嬌小,毛絨絨的小狐狸敏捷地躍到了柔軟的床墊上,用腦袋哄了哄沈從鑫的肩膀。沈從鑫伸手揉了揉它的腦袋,然後把手邊一個帶著鈴響的小皮球往它懷裡一塞,說道:“乖,自己玩兒,爸爸有事忙。”
他的目光緊緊的盯在屏幕上,屏幕中,有她一手執著酒壺,一手托著腮,望著閣樓外的遠山發著呆的;有她麤立在皚皚白雪中,伸手去碰觸飄過的雪花的;也有她霸氣凜然,執劍橫掃,直刺向鏡頭的……當那凜冽的劍光一閃而過時,沈從鑫覺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被刺中了一般,狠狠顫了一下。這就是遇見真愛的感覺吧!他這樣認定著,從來沒有哪一個女人,隻需要一個瞬間,就能帶給他如此強力的,仿佛心動過速的感覺。
他癡迷地反複翻看著那一段段視頻和照片,沒有注意到身邊小白狐一爪抓破了小皮球,它看著他,眼睛眯起,眼中湧動著莫名的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