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萬物複蘇。
如今城牆根的清晨越來越熱鬨了,買賣東西的晨練的等等非常多,趙山河練拳的時候不想被圍觀,就隻能推著周大爺越往城牆深處走了。
早上趙山河敲門見到周大爺的時候,周大爺沒想到趙山河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沒有再問趙山河任何事,但能看出趙山河的變化越來越大,不再像剛見麵時那麼的拘束和迷茫,那個時候趙山河應該剛進城。
很奇怪的是趙山河今天沒有練拳,他就推著周大爺的輪椅一直走一直走,都走到了他們平時沒有來過的地方。
周大爺明顯能感覺今天的趙山河情緒有些低落,平時趙山河推著他還會問東問西,今天趙山河幾乎是一句話都沒有。
周大爺有些疑惑的問道:“山河啊,今天怎麼不練拳了?”
趙山河的眼神有些黯淡道:“沒事,這兩天有點累,就是想推您走走。”
這明顯不對,周大爺還沒見過這樣的趙山河,他現在把趙山河當半個孫子,本不想問趙山河這幾天的事情,現在也忍不住想問了。
“山河,是不是這幾天出什麼事了,有什麼事你就給我說,我能幫你肯定幫你。”周大爺難得主動詢問道。
趙山河可能不知道,以前想讓周大爺幫忙的,那都是什麼樣的人物。
趙山河搖搖頭道:“周大爺,我沒什麼事,就是想起了在家裡的一些事。”
周大爺就追問道:“什麼事,給我也說說。”
趙山河停下腳步有些唏噓感慨的說道:“周大爺,我跟您在這一起的時候就會想起我爺爺,我看您喜歡偶爾哼唱幾句秦腔,家裡還放著一把二胡,其實我爺爺跟您一樣,他也喜歡拉二胡唱秦腔,還會唱唱京劇。”
趙山河說完這話,周大爺就明白了。
他知道趙山河除過一個在外地工作的弟弟,父母以及爺爺都已經去世了,就連過年都沒有回去。
可能是出來這麼久了,有些想家了,也想逝去的親人了,這才情緒有些低落。
周大爺安慰道:“想家了想你爺爺了?”
趙山河就繼續說道:“倒沒想我爺爺,就是有點想我媽了。我媽是個可憐的女人,她大半輩子都在床上躺著或者輪椅上坐著,我高中畢業以後就在家照顧我媽,除過偶爾在縣裡打工回不來的時候,我幾乎每天都會像推著您這樣,推著我媽在鎮上曬太陽或者散步。所以每天推著您出來遛彎,我就還以為我媽還在呢。”
周大爺也有些唏噓感慨,他沒聽趙山河說過這件事,原來是這麼回事。
人心都是肉長的,這個老人此刻也有些心疼這個年輕人。
“你媽離開多久了?”周大爺歎了口氣問道。
趙山河沉默了數秒才緩緩說道:“年前走的,我媽走了以後,我才來西安打工,今天是我媽的七周紙,我們那的人都說,燒完七周紙以後,親人就徹底離開了。”
昨晚的時候,趙山河就已經給發小王斌打過電話了,王斌說他昨晚就已經燒過紙了,今天中午會去渭河邊的墳地再燒紙。
早上醒來,趙山河想到不能送母親最後一程,這才有些傷感。
周大爺聽完以後有些詫異,可是很快就問道:“山河,你是渭北人吧,從西安回去也沒多遠,那你怎麼不回去給你媽燒紙,這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趙山河自嘲的笑道:“其實我是準備等我媽的喪事都處理完了再出來打工,隻是年前因為點事把鎮上兩個地痞流氓打傷住院了,他們家在鎮上勢力很大,就不依不饒我也差點坐牢,最後在我師傅的周旋下他們才妥協,條件就是讓我離開鎮上,三年之內不準回去,所以我沒過年就出來了。”
當趙山河把這個原因說完以後,周大爺臉色微變道:“因為什麼事,我了解你不是衝動的人。”
“他們把我媽的墳鏟了。”趙山河臉色陰沉道。
等趙山河說完這句話,周大爺滿臉憤怒,直接拍著輪椅喊道:“豈有此理,真是無法無天了。”
趙山河不敢讓周大爺太激動了,就連忙勸說道:“周大爺,您彆激動,都過去了,等我混好了,我會回去報仇的,這個仇我會親手報了。”
周大爺還有些憤憤不平,老爺子本就是恩怨分明快意恩仇的人,他就差直接給常金柱周雲錦打電話,讓他們回來替趙山河報這個仇了。
可是周大爺還是忍住了,他覺得趙山河親手報仇才更能泄恨。
周大爺強行平複著情緒說道:“山河,你好好混,你這麼孝順的孩子,我相信你肯定會出人頭地的。”
趙山河繼續推著周大爺往前走道:“周大爺,你放心,我一定會的。”
這一刻,周大爺才真的徹底了解了趙山河。
就說趙山河這樣的身手,怎麼會一直待在老家,直到年前才從老家出來。
原來趙山河這麼多年一直在家照顧癱瘓多年的母親啊,這孩子還真是個孝順的孩子,難怪見到他的時候會主動幫忙,過年看自己一個人還送吃送喝,到現在更是如同孫子般照顧著自己。
這樣的年輕人,真的太難得了。
於是在回去的路上,周大爺就主動開口道:“山河,你以後就彆叫我周大爺了,周大爺周大爺的太生分了,叫我周爺爺就行了。”
趙山河不知道周大爺為啥突然說這話,也沒多想什麼就說道:“行,那我就叫您周爺爺。”
趙山河肯定不知道這聲周爺爺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周大爺真的把他當孫子了,不是親孫子勝似親孫子。
趙山河把周大爺送回家,陪著老人吃過午飯以後就回家了,
回家以後趙山河就給王斌打了電話,這會時間應該也燒完七周紙了,可是還沒等趙山河打電話,王斌的電話卻打來了。
王斌接通電話後就激動道:“三河三河,你是不是還通知彆人了,今天給你媽燒七周紙的人特彆多,除過陳老師我認識,其他的我都不認識。”
趙山河有些驚訝道:“你都不認識,那你沒問人家是誰啊,有沒有安排人家去飯店吃飯?”
王斌就詳細的解釋道:“我問過了,有的說是你的師兄,有的說是你們趙家的朋友,我讓人家吃飯,他們都拒絕了,然後就直接離開了。”
師兄?
師兄給媽媽燒紙他倒能理解,很有可能是李師傅讓師兄們來的,畢竟他不在家裡。
趙山河猜的沒錯,除過老五何興邦在部隊有公務在身,其次是離得遠沒有來,趙山河其他四位師兄都來了。
可是說是趙家的朋友的是誰,趙山河還真不知道。
趙山河沉默了片刻道:“行吧,我回頭再問問彆人,辛苦你了斌子。”
王斌跟趙山河太熟了,就罵道:“客氣個錘子,你給老子好好混就行了。”
掛了電話以後,趙山河就在想到底是誰啊?
小鎮武校的院子裡。
李師傅的四位徒弟剛剛替趙山河給他媽媽燒完七周紙,這會正陪著李師傅在院子裡曬太陽喝茶。
李北風主動給李師傅說道:“師父,今天我們替小師弟給他母親燒紙的時候,還來了幾個陌生的男人,不是咱們這的人,他們的穿著氣質很不簡單。”
李師傅也沒多想什麼,隻是淡淡的說道:“你們彆忘了,趙家可不止一個趙山河,還有一個在北京的趙山海。”
李北風等人瞬間明白師父的意思,說明這幾個人大概率是趙山海的朋友。
李師父這時候看向了三徒弟魏震霆說道:“老三啊,那小子現在怎麼樣了?”
魏震霆這次回來就是準備說這件事的,他迫不及待的開口道:“師父,小師弟現在不簡單啊,說不定以後我們兄弟幾個都得靠小師弟啊。”
李師傅眉頭緊皺道:“怎麼回事,詳細說說。”
其他人聽到這話,也都紛紛看向了魏震霆。
魏震霆就不緊不慢的解釋道:“小師弟到了西安以後,在城牆根一家民謠酒吧打工,認識了那裡的老板韓先敬,這個韓先敬以前可是如今在省內呼風喚雨的一位大人物的心腹,後來不知道怎麼就隱退了,今年韓先敬又複出還被重用了,現在人人都想巴結他,小師弟現在就跟著他做事。”
眾人聽完以後都非常的高興,他們都沒想到小師弟的運氣這麼好,這用不了就會出人頭地啊。
唯有見慣了大風大浪和起起伏伏的李師傅聽完以後,連這位大人物的名字都沒有問,而是說道:“那你們就先彆接觸他了,就時刻注意著他那邊,隻要沒什麼事就行,有事的話及時給我說。”
魏震霆聽完以後就說道:“我知道了師父。”
其他人都覺得李師傅是關心小師弟,他其實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小師弟,隻是嘴上從不說而已。
因為魏震霆所說的這個韓先敬他聽說過,更知道魏震霆所說的韓先敬背後的那個大人物叫什麼。
薑太行麼。
他很多年前就聽說過了,更知道這個人怎麼上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