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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馬爾科說隻有天的時間就能到下一座島,但前提是在航線清晰,天氣也不錯的情況下。

誰能想到之後就一連下了兩天的大雨,搞得整個甲板都積了水,濕噠噠的。

而且劇烈的海風裹挾著些不知道哪裡飛來的碎石,將船帆劃出了不少痕跡。

所以天剛一放晴,好幾個船員就已經爬上了高高的桅杆去檢查船帆了。

“妮娜醬,幫我把繩子扔上來!”

船艙頂上傳來了聲音,妮娜抬頭看了一眼,是正在檢查船帆的船員。

她四處看了看,找到了扔在一邊的麻繩,團吧團吧,一用力扔了上去。

“好嘞,謝啦,妮娜醬!”

“不客氣!”

船上的大家都忙碌了起來,妮娜也不例外。

今天的天氣很好,所以她一大早就從倉庫裡找到了防水布,一點點鋪在醫療室旁邊的過道上,還有門口兩邊鋪,又將囤積的藥草都翻了出來,整齊地碼在了防水布上。

海上有些潮濕,再加上下雨,妮娜擔心這些曬乾的草藥會發黴,就想趁著現在再曬一曬,然後收起來乾脆全部磨成粉儲存備用了。

妮娜跪坐在防水布上,身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藥材。

這邊過道比較寬,即使妮娜鋪開了半條過道用來曬藥材,也不影響大家來往走動。

最多就是會蹲下來好奇妮娜在做什麼——比如布拉曼克。

他往妮娜的身邊一蹲下,整片草藥的太陽都擋沒了。

“妮娜,這些本來就是乾草藥吧?”

妮娜一邊整理草藥,一邊笑著回答:“布拉曼克隊長,早上好!”

“是的!這些是馬爾科隊長已經處理好的草藥,但是前兩天下雨,我怕草藥潮濕變質,就拿出來曬一曬。”

“哈哈哈哈這樣啊,那確實需要擔心了。”布拉曼克笑著在妮娜旁邊盤腿坐了下來,他看了看妮娜的動作,也上手幫忙起來。

看著布拉曼克好像有興趣的樣子,妮娜也樂意告訴他該怎麼分類比較好。

“這幾種是止血類的,放在這就好……這些有消炎的作用…啊布拉曼克隊長!這個葉子不能丟,藥用價值最大的就是這個葉片了!”

布拉曼克連忙停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將手裡差點折斷的藥草遞給了妮娜搶救。

他看著妮娜熟練的動作,語氣裡帶著點懷念:“哈哈哈哈,馬爾科也總是自己一個人處理這些東西。”

妮娜手裡的動作頓了頓:“馬爾科隊長?”

“是啊,那家夥最擅長一個人扛了。從以前就……”

布拉曼克的表情看起來很無奈,他伸手拿過另一種簡單的草藥,繼續幫妮娜曬了起來。

馬爾科?以前?

妮娜忍不住側過頭看向布拉曼克,她想等他繼續說下去。

但是布拉曼克卻一點沒看她,話說到一半停了,這讓妮娜感覺抓心撓肺的。

她很想直接問問布拉曼克關於馬爾科的故事,但是良好的職業素養告訴她,絕對不能打聽雇主的事情。

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更不要說他們還是海賊。她知道的多了,更不是什麼好事。

然而,道理她都懂……好奇也是真的好奇。

不僅是對馬爾科,她對他們這群海賊都很好奇。

妮娜小心地搖了搖頭,硬是壓下了自己的好奇心,讓自己繼續手上的工作。

不過布拉曼克好像因此想起了很多事情,他主動打開了話題。

“妮娜,你來了真好啊。”

妮娜警覺,但仍然小心地壓住了自己的聲音:“嗯?您說什麼?”

“我是說…唉…”布拉曼克歎了口氣,“你來了以後,馬爾科輕鬆多了。”

打開了話匣子,布拉曼克的話越來越順暢。

“那家夥,我們當初說再找幾個船醫,他說船醫不好找。”

“我們說總能找到的,他說找到了也未必願意上船,什麼商船、冒險船的,哪個不比我們海賊船安全?”

“我們說,那就花錢雇傭幾個助手來幫忙。他就說不要拉普通人上船。”

布拉曼克說著攤開了手,看向妮娜的眼神裡充滿了對馬爾科的聲討。

“也不知道他在擔心點什麼!好歹我們也是一千多個人的海賊團,總不能就靠他一個船醫扛著吧?”

聽布拉曼克這麼一說,妮娜忽然就有些理解他了,雖然接觸的時間就一個多月,但是她也隱約感覺到了馬爾科的“奇怪”……

比如,她明明是他們請來工作的,但馬爾科卻好像不好意思讓她工作一樣,總是想讓她休息。

當然,作為他手下工作的人,妮娜覺得這樣的老板簡直就是天使。可同時也會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畢竟她是來工作賺錢的,也不能真的隻拿錢不做事吧。

布拉曼克看妮娜若有所思的樣子,他一口咬定:“妮娜,你幫他忙的時候,這家夥是不是也說他自己來就行!”

妮娜一僵,秉持著要幫自己的老板稍微說點好話的原則,她小心地開口說:“也,還好…就是經常會說讓我去休息…”

“你看吧,我就說會這樣。哦說起來,還要感謝你那天晚上幫忙,不然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以馬爾科的性格,估計要後悔一輩子。”

妮娜一下沒反應過來布拉曼克在說什麼。

“那天晚上?”

“波子汽水島的醫院,那天晚上正好你值夜,你忘記了?”

妮娜一拍大腿想起來了。

在船上呆了一段時間以後,醫院的生活都仿佛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記憶很遙遠。

沒想到時隔這麼久,布拉曼克又提起來了,這件事被他們這麼多人提及,她都要覺得不好意思了。

她連忙擺擺手:“沒有,那天我也沒幫多大忙。”

最多就是替忙不過來的馬爾科搭了把手,同時騰出了搶救室裡麵的各種設備。

布拉曼克忽然伸手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一顆糖塞給妮娜。

妮娜:“?”

看布拉曼克有些期待的眼神,妮娜隻能迷茫地拆了糖塞進嘴裡。

“怎麼樣?這個味道不錯吧!”

“嗯,酸酸甜甜的。謝謝您。”

布拉曼克這才接著說:“大概也是因為那次,所以後來比斯塔說要幫他找個助手的時候,他沒說什麼。”

布拉曼克說著說著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我聽說,他還跟喬茲說,自己以前過得都是什麼——”

“說我什麼呢?”

馬爾科的聲音忽然涼颼颼地在兩人背後響起。

妮娜連忙撐著地想站起來,結果跪坐了太久,腿有些麻了,一下子難受得齜牙咧嘴的。

“妮娜,小心點。”

馬爾科攙著妮娜的胳膊肘,讓她可以靠在牆邊,慢慢緩解麻意。

“馬爾科隊長…”

“嗯,剩下的我來吧,你去休息。”

馬爾科這句話一出,妮娜下意識和布拉曼克對視了一眼。

“噗嗤”一下,兩個人一起笑了。

馬爾科:“……?”

他看了看憋著笑的妮娜,轉頭不滿地看向了布拉曼克。

“喂!布拉曼克!”

布拉曼克連忙收回了笑意,他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

“我們可沒聊你什麼。”他說著擠開了馬爾科,對妮娜眨了眨眼,“我隻是想拜托妮娜多照顧一下麻煩的船醫先生。”

“哈?”

馬爾科莫名其妙地看著轉頭離開的布拉曼克,又回頭看了看妮娜。

“妮娜,不用在意他說的話。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忙了。”

馬爾科這麼說著。

但妮娜卻根本沒聽進去,她的眼前還在浮現布拉曼克離開時的那個發自內心高興的眼神。

她抬頭,眼神複雜地看向了依然擰著眉頭的馬爾科。

就在剛才,她忽然明白了馬爾科嘴裡的「家人」的含義。

「家人」啊…

妮娜的眼神盯著馬爾科,腦子裡卻在回想剛才布拉曼克的話。

她最受不了來自「家人」的拜托了。

被妮娜這麼盯著,馬爾科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妮娜,怎麼了?”

妮娜搖了搖頭,海風將她的額發吹到了臉上,讓她下意識伸手去捋開。

她平複了一下心情,輕聲說:“沒什麼,馬爾科隊長。”

“布拉曼克隊長說的對,我的任務就是要「照顧好麻煩的船醫先生」。”

馬爾科眉頭又一皺:“不用聽他……”

他的話突然停了下來,有些愣神地看著麵前重新仰起頭對著他淺淺微笑的妮娜。

妮娜總喜歡對他們揚起甜甜的笑,可這一次,馬爾科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個笑容和以往的不一樣。

“妮娜…”

但很快,妮娜就重新打起精神,恢複了之前的樣子。

她看馬爾科好像發起了呆,奇怪地問:“馬爾科隊長?”

“啊,沒事!”

馬爾科往後退了一步,忽然蹲下身開始整理地上的草藥。

“剩下的我來吧。”

妮娜看著熟練晾曬草藥的馬爾科,也抱著胳膊蹲了下來。

“為什麼不一起呢?”

“嗯?”

妮娜拿起一邊的托盤,捏著上麵的草藥:“我想跟您一起工作。”

說完,妮娜也不管馬爾科什麼反應,再次跪坐在地上,將堆放在一起的草藥一一打散開。

過了好一會兒,妮娜才從馬爾科的嘴裡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回應。

“…好。”

一路航行後,下一座島近在眼前。馬爾科正蹲在甲板上的台階上看下一站的距離。

他回頭大喊一嗓子:“老爹!要靠岸了!”

奇怪的是,白胡子沒回答他。

馬爾科轉頭一看,才發現妮娜正坐在喬茲的肩膀上,替白胡子檢查肩膀上的舊傷。

傷口被妮娜的手動得癢癢的,白胡子看起來想往後躲,一臉的不耐煩,但依然還是坐在那一動不動。

白胡子念著:“差不多了吧,隻是些小傷。”

妮娜連忙阻止他:“船長!這怎麼會是小傷?您肩膀上的舊傷,現在一到下雨天就會疼痛的吧?”

“這有什麼?”

白胡子看上去毫不在意這些傷,應該說,如果不是馬爾科的堅持,他都不想讓妮娜做這種例行檢查。

“老爹……”喬茲也沒忍住,他托了一把妮娜的腿,讓她能更輕鬆地夠到白胡子的肩膀。

實在沒辦法,坐著的白胡子也太高了,即使是喬茲,也需要伸直了胳膊,才夠高度托著妮娜完成檢查。

“老爹!已經看到下一座島了。”馬爾科走到了白胡子的麵前。

聽到馬爾科的話,白胡子才好像有了些興致。他動了動,坐直了身體往遠處看去。

這一動,直接讓妮娜都沒坐穩,整個人晃了起來,她連忙抓緊了白胡子的披風。

“小心。”身下的喬茲也馬上托住了妮娜的腿,讓她重新坐好。

馬爾科將下意識伸出的手又插回了口袋裡。他有些無奈:“老爹,檢查還沒完成呢。”

“馬爾科啊——”

“船長!您一定不想讓您的兒子們擔心的對嗎?”

在白胡子說話以前,妮娜立刻抓住了關鍵詞,按住了蠢蠢欲動的白胡子。

果然,聽到這句話,白胡子隻能垮著臉,任由妮娜繼續替他檢查肩膀上的舊傷。

“哈哈哈哈還得是妮娜。”喬茲沒忍住偷笑起來,他悄悄看向馬爾科,對他挑了挑眉。

隻不過馬爾科並沒有接收到喬茲的話,他正在專注地等待妮娜的檢查結果。

以往白胡子總是以他們太操心為由,推三阻四的,但是自從妮娜來了以後,他也沒辦法對一個認真的小姑娘說什麼重話,倒是讓馬爾科他們歪打正著了。

這檢查結果,當然不太好。但是船上沒有足夠的設備,妮娜隻能確定,白胡子的舊傷肯定是時常在隱隱作痛的。

也就是白胡子這種身體過分強大的人,才能在受過這種傷以後,仍然像沒事一樣,換成普通人,至少整條胳膊都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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