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了?”
接近中午時分,季赫被朱元璋接回了小樓。
此時小樓內,皮皮麻醉效果已經過去,正歡快地在屋子裡跑來跑去。
它顯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乖乖地蹲在朱雲峰腳邊,依舊保持著天使般的微笑。
大家坐在一樓客廳裡,季赫跟朱元璋一起進去之後,就馬上詢問情況。
朱雲峰沉聲道:“應該沒事了。”
季赫問道:“什麼情況?”
“那兩個偷狗賊已經算是永遠的消失了。”
說著朱雲峰看向朱元璋道:“老祖宗,警察之前給您的駕照我看看。”
朱元璋就從口袋裡掏出駕照遞了過去。
朱雲峰打開後就明白了為什麼謝明輝沒有察覺到異樣的原因。
這本駕照快過期了。
也就意味著這個駕照本已經十年。
十年的駕照本不僅表皮裂成兩半,上麵的照片也已經模糊不清,綠色的駕照都泛黃,隻有身份證號和地址還能看得清楚。
顯然謝明輝自然沒辦法從駕照的照片上找出與朱元璋模樣不同的異樣。
而且年齡也勉強對得上。
張叁四十七歲,朱元璋剛滿五十一歲,差距不算特彆大。
唯一的破綻就是謝明輝如果去戶籍網站上查,最終查出張叁的資料,裡麵有高清照片的話,就有可能暴露。
但萬幸的是供電所停電檢修。
而且從始至終,這件事都是可有可無的偷狗治安案件,批評教育就完事了。
謝明輝有可能覺得朱元璋父子大抵是裝瘋賣傻想要賠償,他當然不希望熟人的兒子受這冤枉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迅速解決掉這件事,沒有節外生枝。
不得不說,整件事確實很有運氣的成分,但同樣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如果朱雲峰沒有進行合理的布局安排,沒有提前對台詞,恐怕謝明輝他們早就察覺出異樣,然後把事情調查出來。
“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後續可能就是兩個偷狗賊的家屬有一定幾率會過來鬨事,但死無對證,他們也去不了明朝找屍體,徹底成了懸案。”
朱雲峰看完了駕照,就在桌子找到一個打火機,點燃之後扔進了旁邊的鐵撮箕裡。
看著駕照被燒掉,他望向朱元璋道:“怎麼樣老祖宗,這件事我這個後輩辦的還算讓人滿意吧。”
“嗯。”
朱元璋自然是滿意地點點頭道:“不錯,很好。”
“現在開始正式談談吧。”
朱雲峰臉色不變。
他沒有因為得到朱元璋的誇獎而多高興,反倒心事重重。
死兩個人可不是小事。
雖然人不是他殺的,但他已經騎虎難下,被迫做局。
而且這個局也並沒有多高明,反而處處漏洞。
簡單來說,整個局其實就是讓朱元璋父子假扮張叁和李肆,讓他們最後消失的地點不是在他家裡,而是在離開派出所之後。
這一點有好幾個警察作證。
隻是為了掩飾容貌,朱雲峰除了打了朱棣一嘴血以外,還讓他們戴了帽子,出派出所也是低著頭走路。
好在那倆偷狗賊在作案的時候,大概率不會在監控下明目張膽,開車路過監控區域的時候應該也會下意識遮擋容貌。
並且鄉村地區監控畫麵,那像素低得可憐,看不清楚很正常,所以在監控方麵應該沒什麼太大問題。
後麵家屬來找估計已經是一兩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鄉村監控更新換代速度比不得城裡,很多監控都因資金問題而老舊,保存時間不長,等那個時候早就沒了張叁李肆來偷狗時的道路監控。
如此應該能將張叁李肆過來時穿的衣服與在派出所警察看到的衣服不同掩蓋過去。
但即便如此,朱雲峰也通過電話指揮,讓他們從派出所離開之後,沒有前往監控多的鎮子,而是從派出所北麵出來,繞過整個小鎮,從沒有監控的鎮東北往鎮中心而去。
現在的鄉鎮都有太陽能照明燈和太陽能監控,很多監控也都有備用電源,即便停電了也能正常工作,所以朱雲峰並沒有奢望停電的時候可以大搖大擺。
而鎮中心那邊有一個大超市,朱雲峰把車停在了超市後麵的監控盲區,前往超市購買了一些東西,以此來證明他一直處於監控區域下。
買完東西出後,在超市背麵的田裡迅速接走了朱元璋父子,讓他們躲進後備箱然後回家。
沿途監控全都會清晰地拍到他的行動,除了在超市後麵監控盲區開車停車的那短短幾分鐘以外,就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這樣一來,整件事情從外人視角看就會是這樣。
張叁李肆兩個偷狗賊來朱雲峰家偷狗,結果被發現,雙方大打出手,戶主朱雲峰將二人製服,找來警察。
可由於偷狗隻是件小事,加之警察認為朱元璋父子在裝瘋賣傻,想要獲得受害人賠償,於是決定儘快結案,雙方最終在派出所調解下互相不賠償。
接著朱雲峰作為受害者做完筆錄先行離開前往鎮上超市買點生活用品,沒有作案時間,有監控、超市人員和小票作證。
倆偷狗賊則接受了派出所批評教育之後,離開了派出所,自此消失在茫茫人海。
而且麵包車、弓弩、毒針以及小母狗做為作案工具,也會被沒收,省下了朱雲峰還得處理麵包車的問題。
到時候就算兩個偷狗賊的家屬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勁,馬上報警,並且順勢找到藍沙鎮來,路上的監控都沒有消失,可監控下也隻會表現得很正常。
當然。
疑點肯定還是會有。
朱雲峰隻有不到六分鐘的時間來完成整個布局,根本無法做到細致入微。
比如朱元璋父子的穿著長相與偷狗賊家屬描繪的不符。
他們在監控下為什麼要掩蓋自己的容貌。
從派出所出來後他們又為何不去小鎮坐車回自己縣,而是繞開監控離開。
消失的兩人到底去了哪裡等等。
但等到那個時候,朱雲峰早就已經把家裡的一切痕跡都已經處理乾淨。
兩個偷狗賊屍體也被扔去了明朝喂狗。
連屍體都找不到,真真切切地死無對證。
到時候即便是這樣一個漏洞百出的布局,基本上也算是完美犯罪了。
唯一可惜的是朱雲峰都沒有犯罪,他是被迫的。
結果就成為了幫凶。
這讓他上哪說理去?
可沒辦法。
那種情況下,敢告發朱元璋就是死。
連帶著季赫也一起死。
到時候就不止倆偷狗賊被送去明朝喂狗,還有他們兩個難兄難弟。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朱雲峰隻能做出抉擇。
“那現在你可以保證,你們的國家不可能找到那塊石碑,從而來到我大明了嗎?”
朱元璋反問。
朱雲峰麵無表情地點點頭:“確定,這件事隻要過去,就不會再引起官方的注意,而且我幫你們毀屍滅跡,又設計把你們的痕跡抹除,基本上算是從犯,你也可以相信我們了。”
朱元璋盯著他看了許久,目光中略有些意味深長。
這種東西其實說不準。
朱雲峰之前願意幫,是因為朱元璋和朱棣手裡有刀,之後又讓季赫當了人質。
但現在沒有把柄,誰知道對方會不會出爾反爾。
畢竟雖然朱雲峰確實做了從犯,可這種能夠在古代來回穿行的東西上交給國家,那立下的功勞有多大想都不用想。
反正如果在大明有人發現那石碑,交給朱元璋,能夠讓朱元璋帶著大明士兵去征伐秦漢唐宋,建立一番更加偉大的功業,那這個人必然要大大的賞賜,哪怕犯罪了也能赦免。
似乎是察覺到了朱元璋的想法,朱雲峰說道:“古代和現代不同,古代皇權至上,赦免一個人隻是皇帝的一句話。但現在新時代,國家依法治國,很難再這樣了。而且網絡信息時代,被發到網上,就要被大眾輿論監督,沒你想的簡單。”
“無妨,你是俺子孫後裔,是我老朱家直係後人,俺信得過你。”
朱元璋說道。
“那現在重新認識一下。”
朱雲峰便站起身,走到客廳後麵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泛黃的族譜說道:“這份族譜一直是我家世代保留,我不叫蝦仁,叫朱雲峰,是朱元璋第二十七世孫,這是我家族譜。”
說著他給了季赫一個眼神,季赫就連忙點頭哈腰,諂笑地說道:“老祖宗您好,我叫季赫,您就叫我小季吧。”
“你好小季。”
朱元璋笑了笑,從朱雲峰手裡接過族譜,一邊打開一邊說道:“雲峰,好名字。如此你也算是認祖歸宗,我想要的你也已經清楚,你想要的俺也明白,雙方各取所需,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
朱棣也湊了過來看族譜。
這份老族譜除了記載朱家坪第一代世祖朱慈焙如何逃難至此,並且開枝散葉,將每一位族人都登記在冊以外,同時還往上倒騰祖宗。
上麵第一頁就是老朱家能夠找到的第一位先祖,南宋晚期句容朱家巷人朱仲八。
接著是朱元璋爺爺的爺爺朱百六,然後是太爺爺朱四九,爺爺朱初一,老爹朱世珍,第一頁最下麵才是朱元璋。
然後到了第二頁開頭朱棣就有點繃不住了。
上麵明晃晃寫著成祖棣。
因為前麵的幾個人除朱仲八以外都是被朱元璋追贈了皇帝廟號的。
如朱百六是明德祖,朱四九是明懿祖,朱初一是明熙祖等等,族譜上自然也要寫清楚,隻是沒有那個朱字和明字。
包括朱元璋寫的是太祖元璋。
而且族譜代數要麼寫幾世祖,要麼就是按父、祖、曾、高、天、烈、太、遠、鼻九祖來排列,可沒有成祖這一說。
所以這個成祖寫在上麵就很玩味。
朱元璋早就知道了朱棣後麵也是大明皇帝,笑嗬嗬地對他說道:“成祖,老四看來當皇帝乾得不錯,都能有成祖這廟號了,你的後人也孝順,修的族譜把俺放在第一頁末尾,把你放在第二頁首個。”
“那肯定的啊,永樂帝在明朝皇帝評分裡僅次於明太祖,就算放曆史所有皇帝都能排前十。”
季赫想也沒有想地說道。
他本意是想拍一下朱元璋和朱棣的馬屁,畢竟他之前是真去了一趟大明,看到了那宏偉的大明宮殿,充滿了震撼,所以立場開始往朱元璋這邊轉移。
但他卻忘了一件事——朱棣可不是朱元璋欽點的皇帝,上位也不怎麼光彩。
朱雲峰擰了他大腿一下,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道:“你這情商怎麼考上公務員的?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一旁的朱棣,額頭冷汗直冒,已經汗流浹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