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元年至洪武十一年這段時間,朱元璋不斷冊封諸皇子,老二朱樉為秦王,老三朱棡為晉王,老四朱棣為燕王,老五朱橚先為吳王,後改為周王。
朱樉和朱棡於去年就藩,朱棣由於才十九歲,尚未及冠,所以暫時留在應天府,曆史上直到洪武十三年才前往北平封地。
而在秦王與晉王就藩之前,幾名年齡滿十五歲以上的皇子都要前往中都鳳陽輪流領兵駐守。
之前包括朱元璋的第六子楚王朱楨,齊王朱榑等人在內都去過。
此番恰好朱橚與一些皇子前往鳳陽,目前還留在應天府,年齡在十五歲以上的確實也就朱棣,讓他去最為合適。
至於朱元璋,除了朱棣陪他去最合適之外,他自然還想知道自家這老四後來做過什麼。
當下朱元璋就讓人把朱棣叫來。
過了大概三刻鐘,也就是差不多45分鐘的時候,朱棣才匆匆趕來。
他還在睡覺呢。
半夜三更忽然聽到父親召喚,而且還讓他帶上佩劍。
雖然不明就裡,但也就隻能急忙穿衣服過來。
進門就發現不對。
乾清宮大殿內沒有彆人,隻有他老爹朱元璋,老媽馬秀英,還有大哥朱標三人坐著。
這架勢把朱棣搞得有點懵。
心道自己也沒乾壞事,怎麼看得像三堂會審?
而且父親這鼻青臉腫的。
什麼情況?
難道和母親打架了?
這不可能啊。
“父親,母親,大哥。”
朱棣先拱手行禮。
朱元璋就說道:“老四,叫你來是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父親吩咐就是。”
朱棣想了想,自己可能要去就藩了。
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朱元璋接下來的話讓他震驚不已。
就聽到朱元璋說道:“俺剛才掉入宮外的地坑裡,地坑中有一石碑,讓我去了數百年後的世界,我想再去一次,恁大哥想陪我去,但我覺得太危險,他還得留下來監國,我就想問問你,你願意陪我去嗎?”
數百年後?
朱棣張大了嘴巴,懷疑自己老爹是不是出幻覺了。
但他又不敢問。
隻能唯唯諾諾道:“孩兒願意。”
“嗯。”
朱元璋站起身,指著廳內地板上的石碑道:“到這兒來。”
朱棣就走到了石碑邊。
朱元璋也走了過去,讓朱棣和他一起踩著石碑,一起摸向那石碑上麵最大的龍鳳中間的凸出位置。
馬皇後跟朱標站在一旁,都伸長了脖子想看看奇跡的發生。
然而讓他們尷尬的是。
一秒。
兩秒。
三秒。
兩個人依舊蹲在石碑上,兩隻手摁在圓球處,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馬皇後跟朱標以一種詭異的眼神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臉上頓時露出尷尬的表情。
“父親,無事發生。”
朱棣不解道。
“你走開,我試試。”
朱元璋懷疑兩個人過不去,隻能他自己來。
這或許與他是真龍天子有關。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朱棣走開後,他一個人不管怎麼摸都沒有用。
折騰了半刻鐘,朱元璋自己都繃不住了。
他甚至懷疑自己剛才在做夢。
但摸了摸臉上的淤青,之前被朱雲峰和季赫暴揍的場景曆曆在目,他確定自己沒有做夢。
“一定是有什麼地方不對。”
朱元璋在石碑邊上走來走去,沉思了片刻,腦中忽然靈光一閃道:“對了,必是那地坑!”
他欣喜道:“必然是需要將這石碑安在原處方可。”
“夠了重八。”
馬皇後生氣道:“你今日到底是摔進了坑中把腦子摔壞了,還是在戲弄俺呢,若文武百官和百姓們見你這般瘋癲,到時候會作何想?”
朱元璋見她不高興,連忙上前摟住馬皇後道:“妹子,我對天發誓,是真事。要不這樣,我再試試,把石碑放回原處,若是不成,我就當那是一場夢,夢裡被人打了一頓總成了吧。”
“要試你自己試去,俺困了,回去睡覺去。”
馬皇後甩袖離開。
朱元璋從坑裡出來就變得神神叨叨,總說些不著調的話,讓她很是厭煩。
雖說陪著自家男人胡鬨一會兒倒也沒什麼。
隻是如今他們已經不是平民百姓,而是帝室貴胄,大明皇家。
倒不是說忘本。
主要是他們成為皇室之後就得為天下做表率,為百姓起帶頭作用。
現在正值天下初定,還不穩當。
若是傳出皇帝瘋瘋癲癲,那大明江山可就岌岌可危。
所以正因為馬皇後是識大體的人,才不希望朱元璋這麼神神叨叨下去。
隻是她也清楚朱元璋的性格。
固執己見,想輕易改變他做的決定很難,便也隻能這樣發發脾氣,告訴朱元璋自己的態度。
見馬皇後推門離去。
朱標朱棣兄弟麵麵相覷。
朱元璋就道:“還愣著做甚,把石碑搬回原處。”
“是。”
倆兄弟硬著頭皮搬石碑。
朱元璋出來之後,就讓乾清宮外所有衛士、宮女、宦官都離開,不許在宮外出現。
他左手拿火把,右手撐傘。
倆兄弟搬著這百來斤的石碑倒也不算沉重。
父子三人來到坑前,大坑裡馬車之類的東西早就已經清出來,不過梯子還在,倆兄弟吃力地冒雨把石碑抬下去。
朱元璋打著傘下來,指揮二人將石碑放在他之前記憶的地方。
雖然下麵積攢了很多泥水,淹沒腳踝。
不過由於泥水沒乾,而且毛驤讓人挖出來的時候原地有個泥模,倒很容易就放了進去。
“過來。”
等石碑放入泥中,朱元璋再次拉著朱棣到近前,向著那石碑上的凸出圓球摸去。
“轟隆。”
便在這時,頭頂天空忽然又是一道驚雷劃破。
朱標猝不及防嚇了一跳,眼前白光一閃,不由得抬起頭看了眼天空。
白光迅速過去,照亮了整個大明宮廷,然後又變作黑夜。
朱標本想說一句這巨大的閃電真是恐怖,再回頭看向朱元璋和朱棣。
原地空空如也。
“父親,四弟?”
朱標睜大了眼睛。
地上隻剩下剛才朱元璋扔在一旁的紙傘,以及落入泥水裡,頃刻間熄滅的火把。
“標兒,你父親呢?”
朱標的頭上忽然傳來馬皇後的聲音。
馬皇後雖然嘴上不饒人,但還是怕朱元璋他們淋雨凍了身子,所以走到半路還是心軟回來看看。
結果在旁邊宦官手中火把的照耀下,隻看到了下麵地坑裡朱標原地傻站著淋雨。
“噢”
聽到母親的話,朱標才反應過來,說道:“呃剛才父親說累了,回寢宮休息了。”
‘回寢宮休息了?’
馬皇後一時狐疑,她知道朱元璋的性子,向來都比較執拗。
標兒雖然監國兩年,但意見常常與朱元璋相左,每次朱元璋都固持己見,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她看到朱標有些驚慌失措,心中頓時冒出個大膽的想法。
“既然陛下休息,那我就去看看,你們都撤了吧,陛下不希望被人打擾。”
馬皇後麵無表情地對身後跟著的宮女宦官們說道。
“是,娘娘。”
諸多宮女宦官便離去。
貼身宮女錦兒正給她撐著傘。
馬皇後回過頭把傘接過來,對她道:“你也走。”
“額是。”
錦兒有些意外。
以前皇後娘娘向來都與她寸步不離,怎麼今天忽然讓她也走了。
不過想到萬歲爺今天掉到坑裡去了,想來皇後娘娘是想與萬歲爺說些貼已話,不便讓近侍跟著,便也走了。
很快整個乾清宮外包括服侍的宮女、侍衛、宦官都離開。
倒也沒有走遠,都去了乾清宮背麵,離著乾清宮正門也就二十來丈的距離。
作為宮裡人,他們怎麼可能傻到皇帝和娘娘讓他們離開就真走了。
做這行得有眼力見。
即保證不出線在他們視野裡,也得保證隨叫隨到。
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見旁人都走了,消失在自己視野裡,馬皇後打著傘對下麵喊道:“標兒,人都走了。”
朱標已經從地上把傘撿起來,走到梯子邊慢慢爬上去,邊爬還邊有些顫抖地說道:“母親,父親和四弟真不見了,就一晃的事情,我和四弟把那石碑放下去,他們一摸石碑,人就不見了。”
得知此時,馬皇後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臉上的表情先是驚訝,隨後冷靜下道:“你先上來,咱們就在這兒等著,興許他們過會兒就回來了。”
“好。”
朱標爬上來,接著問道:“可若是父親和四弟遲遲沒回來呢?”
馬皇後眉眼間閃過一縷憂愁,說道:“那你先去把今天的國事處置了,娘就在這兒一直等著,到時先讓人在這兒搭個棚子,把坑遮起來,將水排乾淨,娘親自過去一趟。”
朱標默然。
現在他們也確實沒什麼辦法了,隻能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