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加封應該普天同慶,甚至大赦封地內的囚犯。
但李徹肯定不會這麼做,畢竟朝陽城中的囚犯都是戰犯,絕對不可饒恕的那種。
李徹讓錢斌拿出一部分庫存的肉食和蔬菜,發放給百姓。
又給軍隊的士兵們放了三天假,停了風雨無阻的集訓,有婆娘的回家找婆娘,沒婆娘的努力找婆娘。
官吏們就沒這等好事了,朝陽城的發展步伐太大,各個方麵齊頭並進,各級官吏都忙碌得不成樣子。
要是官吏們也放假的話,整個城池就完全停擺了。
李徹便給他們發了三倍俸祿和獎金,算是對堅守崗位的補償。
封王儀式過後,李徹賜宴,中高層將領和官吏都來赴宴。
霍端孝本以為殿下剛來就藩,麾下的人手不會太多,沒想到事實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整個王府大堂幾乎坐滿了人,文臣四十多人,武將那邊稍少一些,隻有校尉級彆的才有資格入席。
“端孝啊,莫要拘束,日後都是同僚了,還要互相關照。”
錢斌熱情地拉著霍端孝,向堂內走去。
“錢老客氣了,家父常和我說,錢老乃是當今朝堂中,為數不多肯做實事之人。隻是沒想到,錢老竟然也跟著殿下,來了這關外之地。”霍端孝認真地說道。
錢斌笑了笑沒有說話。
當初他提議科舉改革,提升算學地位,右丞相霍韜是為數不多支持他的重臣。
可惜,最終陛下也沒有采納。
這就是雄主的弊端之處,畢竟不是每一個雄主都是李世民,立下豐功偉業的同時,還能虛心納諫。
錢斌帶著霍端孝、霍端禮二人走向座位,本來想讓他們兩兄弟坐在靠前的位置。
但霍端孝無論如何都不從,隻說初來乍到,難當此位。
沒辦法,錢斌隻能將他們送到靠中間的位置。
兩兄弟席地而坐,霍端禮年方二十,正是跳脫的年紀,好奇地看向四周。
還時不時向霍端孝吐槽:“二哥,你看!奉王殿下這還有蠻族武將哩!”
“哎?那不是監天司的老學究嘛,怎麼也跑到奉地來了?”
“二哥,二哥,你看你旁邊那位,身上怎麼還帶著枷鎖呢?”
霍端孝剛準備讓弟弟安靜些,目光掃過身旁之人,頓時詫異道:“王大人?!”
此人正是李徹命令‘戴枷辦公’的王永年。
見到霍端孝認出了自己,尷尬地拱了拱手:“霍二郎。”
霍端孝向來為人正直,自然不會落井下石:“想不到王大人也在此。”
“戴罪之人,不勝慚愧。”
王永年和霍韜同朝為官,平日裡免不了走動,霍端孝倒是和他相識。
兩人現在成了同僚,也算是有緣分,便聊了起來。
“王大人在殿下手下為官,應該熟悉朝陽城如今的情況,不知可否賜教?”霍端孝認真請教。
“談不上熟悉,但卻略有些心得。”王永年感歎道,“殿下用人辦事,雷厲風行,唯才是舉。”
“朝陽城雖小,但事務卻不少。殿下就藩以來,成立了火藥司、冶鐵坊、監軍部、礦勘部等多個部門。
各種政策齊頭並進,各部門都是實權衙門,官吏們負責的事務很多,也很勞累。
正則初來乍到,還是要儘快習慣。”
霍端孝點了點頭,又問道:“如此多的部門,朝陽城的官吏夠用嗎?我記得殿下的屬官隻有三十幾人吧?”
“本來是不夠用的,但殿下想法多啊,而且魄力極大。”王永年苦笑著抬起自己手上的枷鎖,“看到了嘛,這叫戴枷辦公,城中像我這樣的‘罪官’還有二十餘人,都是朝廷流放的罪犯。”
“正則可知我在此擔任何職?”
霍端孝搖了搖頭。
王永年麵色古怪:“禦史丞,負責糾察官吏紀律、禮儀。”
“你說說,我一個戴枷辦公之人,負責監督其他人普天之下,也隻有咱們這位殿下敢這麼乾了。”
霍端孝微微一笑,沒有理會王永年的抱怨,反倒是覺得李徹此舉挺英明的。
本就是一個戴罪之人,自然不會講究情麵,用來監督其他人再好不過了。
就在這時,禮樂之聲響起。
堂中亂哄哄的官員們紛紛停止攀談,將目光投向上首的年輕親王。
待到音樂聲停止,李徹笑語盈盈站起身,朗聲道:
“今日,本王加封,乃是喜事一件。
然本王不為喜自己當了親王,喜的是我寧奉國受陛下聖心眷顧。
此非本王之功,功在奉國百姓,在三軍將士,在諸位。
望我奉地國泰民安,萬福攸同。
本王為諸君喝彩!”
說罷,李徹舉起酒杯,笑道:“飲勝!”
聽到李徹的話,眾人紛紛舉起酒杯,起身齊聲道:“為殿下賀!”
一番酒下肚後,李徹示意眾人坐下,宴會正式開始。
錢斌、諸葛哲、賀從龍、王三春等李徹的近臣愛將,紛紛上前獻祝福詞。
沒文化的說不出祝福詞,也上來敬酒。
李徹來者不拒,頻頻舉杯。
好在喝的是黃酒,李徹的身體素質一天比一天好了,倒是也沒有喝多。
雖然城內還有不少蒸餾白酒,但那玩意度數太高,口感也不好。
李徹都怕把自己喝死,就沒拿出來,還是留給皇帝老爹喝吧
一輪酒過後,便是歌舞進場。
一群歌姬走入大堂,樂師也拿起樂器,演奏起歡快的音樂。
歌姬是李徹入城之時,在府衙給世家跳舞的那群。
雖然看不慣世家的驕奢淫逸,但李徹還是給這群歌姬留了下來,畢竟人家專業就是乾這個的,趕走了讓她們上哪去。
留在王府,待到這種時刻,還能跳個舞解解悶。
一曲歌舞之後,眾臣紛紛起身,再次向李徹喝彩。
霍端禮推了推霍端孝,小聲道:“二哥,你不去給殿下祝賀嗎?”
霍端孝倒是覺得李徹不會在意這種事,但想了想,自己還是不要太特立獨行。
剛準備端起酒杯上前,身旁突然閃出一道黑影,先一步跑到李徹麵前。
卻見剛剛私下裡還有些哀怨的王永年,此刻完全換了一張臉,滿臉笑容地湊上前:
“殿下,大喜之日。臣有拙作一首,進獻給殿下。”
說罷,聲情並茂地吟誦了一首詩。
詩倒是很一般,儘是詞藻堆砌。
但其中滿是祝福吹捧之意,眾人雖然不屑,也紛紛拍手叫好。
李徹也沒折了他的麵子:“王卿好文采,此詩甚合我意,當賞。”
大慶以武立國,但文風也不差,聚會時邊喝酒,邊和好友寫詩作詞,乃是常態。
有王永年打頭陣,文官們皆來了興致,你一詞我一句地開始向李徹獻詩。
武將那邊就尷尬了,眾將大眼瞪小眼,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愣是憋不出半句詞。
眼看著文臣成了主角,王三春咬牙問向身旁的賀從龍:“老賀,就這麼讓這幫文臣搶了風頭,你也上去作一首詞啊!”
賀從龍白了他一眼:“你咋不去?”
“我攏共就認識幾十個字,還都是打仗的軍令,哪能作詩!”
“我比你強點,不多。”賀從龍聳了聳肩。
兩人齊齊看向一旁的越雲。
越雲頓時臉一紅:“我我雖識字,但也沒學過作詩啊。”
“不過我倒是聽過殿下念詩,聽起來挺提氣的。”
“哦?”王三春頓時來了興致,“你們說,殿下算是文臣,還是武將。”
賀從龍立刻道:“殿下軍功加封,自是算咱們武將。”
王三春狠狠拍向賀從龍的大腿:“那不就成了,讓殿下作一首詩,壓過這幫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