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東宮。
一名麵容清秀的年輕太監邁著碎步走入宮殿內。
太子坐在宮殿陰影內,俊美的臉龐忽明忽暗。
年輕太監走到距離太子不遠處,這才開口。
“殿下,左衛率傳信,六皇子入罪徒軍,殺了龐校尉立威。”
“隨後帶走了一千餘名罪徒軍,還剝了左衛率的鎧甲,一並帶走了。”
說完之後,見太子依舊沒有動靜。
年輕太監不敢過問,隻能繼續站在原地。
過了不知多久,陰影中才傳來一道柔和之音:
“是孤小瞧六弟了。”
“殿下,六皇子跋扈,殿下可趁此機會去陛下那裡參他強取豪奪之罪。”
年輕太監的嗓音並無尖銳之感,反而頗具磁性,甚至有一種說不出的誘惑。
太子微微歎息一聲:“父皇不會管的,剛剛宮內傳來消息,父皇此次對我已心生不滿。”
年輕太監沉默不語,大殿再次安靜下來。
“辟邪。”太子溫柔的嗓音打破了沉默,“來孤身旁。”
年輕太監起身,搖曳著曼妙的身姿,一步步走向陰影之中。
王座上的太子拉住辟邪那比女人還白皙的手,用力一拽,將他攬到自己懷裡。
辟邪臉上浮現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紅潤與嬌羞。
輕嗅了一下辟邪烏黑的頭發,太子臉上露出一絲病態的快意。
“你說,孤隻是想讓六弟去死而已,六弟為何不肯呢?”
“殿下何必動怒,六皇子不過是跳梁小醜罷了。“辟邪走到太子身後,輕輕為他揉捏著肩膀,“陛下既然讓他去關外,那就讓他去好了,等他出了帝都,還不是任由殿下拿捏?”
太子握著辟邪的手,歎息道:“經過老六今天這一出,陛下怕是已無殺他之心思了。”
“孤這個大慶太子,不過是父皇的棋子而已,怎敢違抗聖意?”
辟邪含情脈脈地看向太子:“那殿下打算如何做?”
“自是要聽父皇的。”太子把玩著辟邪垂下的一縷頭發。
“明日孤親自前往十王宅,既然父皇喜歡看兄友弟恭的把戲,那孤就演給他看!”
“孤的好弟弟去就藩,手頭沒錢可不行,你再去賬房支五千兩出來,當做孤給他的賠禮。”
。。。。。。
“五百兩,就這麼花沒了?!”
楊叔麵露苦澀:“殿下,是我的錯。您讓我出去買的那些東西,交了不少定金。”
“再加上給罪徒軍買物資的錢,這五百兩積蓄就不夠用了。”
安頓好罪徒軍,回到十王宅後,李徹就得知了積蓄被花光的壞消息。
要麼說養兵是最費錢的呢,這還沒到封地呢,錢就成了大問題。
“陛下封賞的俸祿明天早上就能到。”楊叔勸解道,“殿下也不必急著出發,等俸祿和封賞到了,慢慢準備也不遲。”
李徹輕輕歎了口氣。
怎能不急啊?
自己在朝中毫無根基,暗箭難防,這帝都可比關外危險多了。
李徹端起身旁的茶杯,抿了口茶水。
手指中傳來瓷器特有的細膩之感,李徹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抬頭看向楊叔。
“楊叔,府中這些物件,應該值些錢吧?”
“大多都是宮中賞賜,再就是娘娘留下的,倒是值一些錢等等。”
楊叔話語一頓:“殿下您不會想要變賣這些家當吧?”
李徹端著那精美的茶杯,不屑地笑道:“這種華而不實的奢侈之物,留之何用?”
“這畢竟是殿下在帝都唯一的住處,把東西都變賣了,您在帝都就沒家了啊?”楊叔焦急地勸說道。
“大丈夫當以天為被,以地為席。”李徹回道,“區區幾棟瓦舍,何以稱之為家?”
聽到這話,被李徹帶回來,站在角落裡的秋白頓時眼睛一亮。
能說出這樣的話,六皇子殿下果然有雄主之風,自己沒看錯人。
“即便如此,倉促之間,這些東西也賣不出什麼好價錢。”楊叔又說道。
李徹微微一笑:“楊叔,誰說隻賣咱們宅院的東西了?”
“殿下,您這是”楊叔心裡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楊叔,這十王宅可不隻是我一個皇子的住宅。”李徹臉上那叫一個奸詐,“皇兄們雖然搬出去了,但寶貝家當還留下不少吧?”
“這使不得啊殿下!萬萬使不得啊!”楊叔頓時傻眼了,“這要是把其他皇子的東西也給賣了,那、那不就成了明搶嗎?”
自家殿下什麼時候轉性子,當起強盜來了?之前那個懂事聽話的六皇子哪去了?
“有何不可?”李徹一揚眉,“皇兄們搬出十王宅,住進各自的王府,可曾有一人再回來過?”
“與其讓他們的東西留在這十王宅裡落灰,倒不如把它們化為邊疆的一磚一瓦,保護我大慶的子民!”
“如此,就是皇兄們知道了,想必也不會怪罪於我。”
李徹是個行動派,既然定了主意,就不會猶猶豫豫。
“秋白!”
“屬下在。”秋白應聲出現,走到李徹麵前,抱拳行禮。
“給本王把這十王宅,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給掃蕩一遍!”
“記住了,除書籍、藥材、兵器外,凡是值錢的一個都不許落下!”
“房間裡的名貴木料,都給本皇子拆了,隻留下柱子撐著就行!”
“地板上的玉石磚石,都給本皇子撬了,小心點,彆磕壞了!”
“值錢的桌椅板凳也彆浪費了,能賣錢的,都給本皇子賣了!”
李徹一通命令下來,秋白直接聽傻了眼。
自家王爺身上的匪氣,怎麼比罪徒營那些匪首還重?
這真是雁過拔毛,一點都沒給其他皇子留啊
“你小子聾了?”看到秋白還愣著,李徹一腳就踹了過去,“還不趕緊去!”
“是!屬下這就去辦。”秋白一個激靈,連忙應道,帶著府裡的下人,急匆匆地出門去了。
一旁的楊叔看著這一幕,長歎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完了,這十王宅,怕是要被搬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