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出來了?”骨清沒有遠去,而是在街道儘頭等著。
陳妄微微頷首。
內容雖然好奇,但骨清沒有多問,而是詢問陳妄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陳妄想了想,就去了城頭。
他看到了林劍立。
不過這位養劍術鼻祖之一,此時已經變回瘋瘋癲癲的模樣了。
“有興趣?”骨清挑了挑眉。
陳妄也沒隱藏自己的目的:“我就一直跟著就行。”
見狀,骨清也沒阻攔,這類人其實不少,有些人造化到了,還真能從前輩高人中學到一些意思。
僅僅是一絲,其實就足夠大多數人用一輩子了。
等到骨清離去,陳妄就默默跟著林劍立。
他眼中閃過一抹火光,以神陽巡獵觀察前輩的氣息流轉。
按照骨清的說法,這個狀態下的林劍立正是急速養劍的階段,比之清醒時效率更佳。
隻可惜這輩子多半是瘋癲多於清醒了。
嘴裡不時喊著豆兒,豆兒……
陳妄打聽過,聽說林前輩曾有一個天賦異稟的女兒,劍術方麵完美遺傳了父親。
修行一甲子,便已是養劍一道的行家裡手,修為更是來到神元境。
脾氣好、修為高、而且極為聽話,唯一的一次不聽話,便是執意與父親走了一趟開仙關。
恰巧碰到了一場百年一見的大戰,這位女子劍修出城遞劍,越級殺妖無數,順理成章地登上了良才榜,而且是極為靠前。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一場針對她的廝殺結果了這位年輕劍修。
也徹底讓林劍立徹底癲狂,以城頭為,唯有前進,沒有後退。
陳妄一邊想著關於林劍立的前塵往事,一邊觀察著對方的真氣。
不同於登天劍的穩當和厚重,林劍立的劍意多了幾分戾氣和銳利,更加符合劍修的鋒芒畢露。
真陽劍仙終歸是眼界不夠廣,而且本身其實不算是純粹劍修,所以沒必要走到這種地步。
這樣一來,自然失去了幾分力量,才會在彼岸境後有心無力。
陳妄眉頭緊鎖,倘若他也能丟掉兩分穩妥,多兩分劍走偏鋒,說不定會有所突破。
但這對他有點難。
因為他最惜命,凡事必須要留退路。
他又不是林劍立,已經對這世間留戀不多,便是死了也無妨。
所以他需要在兩者之間尋找平衡。
陳妄心中思索著。
……
接下來的日子裡,陳妄沒有去參加巡邏,而是全心全意跟隨著瘋老頭的步伐,觀摩劍術。
轉眼間,半個月過去。
【第一年,你因為對登天劍理解太深,甚至超越了創造者,被這一劍框住了,讓你始終無法跳出那個圈,你強行讓自己忘掉這一劍的感受】
【第三年,你終於有了一些思路,開始在穩當和不留退路之間尋找平衡,但是過程並不順利】
【第十年,你已經枯坐太多個年頭了,你已經陷入魔怔】
【第十七年,跳出自身範疇練劍,很難很難,你信心愈發低迷,理念中的踏天劍宛如一座大山,壓得你喘不過氣。】
看著毫無進展的麵板,陳妄心中暗歎。
“坐。”一道低沉的嗓音傳來。
陳妄抬頭,看到了清醒過來的林劍立。
“天賦不俗,短短半個月,就有這般進展,算你有心了。”林劍立看了眼坐在旁邊的黑衣年輕人。
陳妄苦澀一笑,十七天?那分明是十七年!
“壓力過大了。”林劍立渾濁的雙眼變得清澈幾分。
陳妄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確實是壓力暴大。
“我的時間不多,接下來,我隻負責講,你沒有提問的資格,我講完,你自己回去琢磨。”林劍立淡然道。
陳妄沉默不語,靜待下文。
“誰說劍修一定要劍走偏鋒?”
“誰說劍修一定是不給自己留退路?”
“自己的劍,自己定義。”
“你最適合的,是自己的劍,而不是彆人的劍。”
四句話後,林劍立眼神徹底渾濁,又變成了一開始渾渾噩噩的模樣,朝著遠方踉蹌離去。
這一次,陳妄沒有跟隨林劍立而走,隻是坐在原地發呆。
風吹過,兩鬢黑發微微飄搖。
不多時,陳妄就離開了城頭。
十天後。
【第二十三年,你拋開了前麵十幾年強行生出的理念,重新拿出最開始的東西,拔高自己,本就是自己最擅長的事。你眼神變得無比明亮】
【第二十七年,你成功尋找到了自己的劍術,踏天劍】
【已習得養劍術:踏天劍】
隨著陳妄念頭通達,麵板上的內容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成了!
陳妄眼神明亮。
這一招,是登天劍的進階版,但又完全不同。
雖然是以登天劍為基礎,自創而出踏天劍,但陳妄很清楚,哪怕沒有前者,今天他遇到了林劍立,一樣可以直達踏天。
換而言之,這把劍,是屬於他的。
陳妄深吸了口氣。
當他重新來到城頭,來到了以往林劍立哪怕是瘋癲狀態都經常待的地方。
在那裡,有一顆妖丹用紙團包裹著,風吹不動。
陳妄拆開紙團,拿出了那枚彼岸境妖丹,同時也看到了紙上黑字。
“當你下次出門的時候,想來你就已經完成了我對你的要求,東西自然也會給你。”
陳妄有些無語,他敢肯定,這枚妖丹放在這裡已經很多天了,但竟然沒人動心,簡直離譜。
不過想到這裡是開仙關,忽然又覺得合理了。
這要是放在仙界三州,彆說幾天,但凡沒有人守著,過一會都能被順走。
一枚彼岸境後期妖丹到手。
在陳妄有些沉默的時候,城頭另一邊,林劍立和一個俊美少年郎並肩而立。
王寧,歸真境,道侶已戰死。
這是當時骨清對陳妄介紹的話。
而此人,同樣也是拳法大道中的最高者之一。
“一個月內,陳妄悟出了自己的養劍術,是你輸了。”林劍立雙手負後,有些欣慰。
王寧揉了揉太陽穴:“這年頭的年輕人,當真是愈發變態了,願賭服輸,我會兌現承諾。”
林劍立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離去。
王寧看著老人的身影,眼底閃過一抹哀傷。
不知是不是同病相憐,反正兩人的關係向來很好。
這也是為什麼他練拳的時候會跟在老頭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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