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毅侯府自然被曦月長公主給記恨上了。
要知道,她懷南屏郡主時,因為年齡有些大,所以吃儘了苦頭。
生下南屏郡主後,她又帶著南屏隨駙馬去了西北的任上,南屏因為年幼,所以跟著受了不少罪。
直到今年,曦月長公主和駙馬重新獲得聖上寵愛信任,這才舉家又搬回了金陵。
那南屏郡主,自幼在西北長大,回來看到繁鬨的金陵,便是哪兒有熱鬨就愛往哪兒跑,所以這幾個月金陵城裡有頭臉的一些大戶,她幾乎哪家都去過了。
一開始長公主還拘著她,怕她出事,怕她沒有規矩得罪人。
但她是郡主,性子又天真可愛,倒也沒有真的出什麼事。
於是,長公主對她也就放任了。
每回,就讓管事的婆子婢女跟著。
偏今日在忠毅侯府出了事!
這一世南屏郡主被救起來了,人也醒了,想必長公主就算生氣,但也不會太過發作。
但上一世,忠毅侯府卻是倒了大黴的。
忠毅侯府現在還不知道,大駙馬即將擔任樞密院樞密使大人。
他的掌上明珠在忠毅侯府出了事,那還不得暗地裡下絆子?
上一世的李卿落因為耳目有限,所以知道的並不多。
但是那之後,因為李恪川沒有像這一世這般斷腿前程儘毀,所以忠毅侯府和將軍府聯姻親的決心,是更堅定了。
這一世,李卿落想要退掉這門婚事,那就從救了南屏郡主做起吧。
若是可以,她真想拿這個恩情,來換退婚。
可惜,隻怕此話一出口,祖母定然第一個不饒她。
想到這裡,李卿落長長歎了口氣。
頭發乾得差不多了,李卿落才在雀兒和翠兒的陪同下走出房間。
三人剛到花園裡,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李二姑娘,我們夫人有請。”
雀兒立即攔在身前:“夫人?不知你們夫人是哪位?她請,我們姑娘就得去嗎?”
在這陌生的府邸,雀兒可不敢掉以輕心。
而且,這婢女一上來就知道她們姑娘是誰,顯然是早就等著了!
李卿落也盯著那婢女,婢女低下頭惶恐回道:“我們夫人,自然是忠毅侯府的侯夫人呀!”
那便是,莊魏他母親了?
李卿落壓根不想成這樁婚事,所以猜到對方是想相看一下她,自然更不會去了。
“抱歉。請轉告你們夫人,我此時身體稍有不適,怕衝撞了夫人,所以今日就不去跟前給她請安了。”
那婢女還想攔著,突聞一聲嗤笑:“看來,你們忠毅侯府的人,都還挺閒的?”
“聽說南屏郡主在你們府上落了水,怎麼,忠毅侯夫人不去跟前寬慰受驚的南屏郡主,這會兒急著要先給恩人謝恩了?”
見到有人來,侍女驚慌之下才低頭趕緊跑開。
看那慌慌張張的樣子,顯然李卿落若是真的跟著去,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李卿落眯了一下眼,轉過身去又朝給她解圍之人看去。
竟是肅王?
李卿落瞬間隻覺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兒來,連忙帶著雀兒翠兒見禮:“民女參見肅王殿下。”
段容時並未走過來,在幾尺開外的地方便停了步子。
跟在他身後的追雨和殺雷眼觀鼻,鼻觀心的抱著劍,一動不動。
二人都心道:難怪王爺今日明明難得沐休,卻突然要來這忠毅侯府為老夫人賀壽,為的該不會就是這二姑娘吧?
畢竟他們王爺一向在金陵城,勿論僧麵佛麵,都是不肯給誰的。
今日如此反常,還恰好聽說了南屏郡主落水之事,對這二姑娘隻怕又要更加刮目相看一眼了。
段容時看著眼前的一抹嫣紅色。
她今日,格外梳妝過?
沒曾想,如此豔麗的顏色,竟也適合她。
和昨晚的清冷淡月相比,鮮活明亮的又是另外一副樣子。
聽說忠毅侯府有意和李府繼續姻親,而她在尚未出世時,本就是被指腹為婚給那莊魏的。
二人相貌,倒是相配。
隻可惜,莊魏心不在她。
段容時心下有幾分厭煩冷意,隻點了一下頭便轉身離去了。
李卿落等他離開後,才重重鬆了口氣。
上一世,她可沒有聽說過,這尊殺神也來了這場壽宴呀!
應該是沒有出什麼大事。
不過,她怎麼瞧著肅王身旁的另一個侍衛身影,覺得有幾分眼熟?
來不及多想,李卿落隻想趕緊離開此地:“我們快走吧!”
她領著翠兒和雀兒快速離開了花園,回到了偏廳。
這一回,因為她今日的勇舉,大多數的姑娘都對她另眼相看了不少,不過還是因為她的出身,所以隻有幾個敢大著膽子過來與她結交。
裴南嘉躲在一旁偷笑。
“等著吧,要不了多時,你就會是金陵城的大熱之人了。”
李卿落:“就因為,我救了南屏郡主?”
裴南嘉:“當然!還有你的身世,不夠離奇特殊嗎?你如此落落大方,又美麗果敢勇毅,好話總是會傳出去的。”
“還有,聽說曦月長公主平日裡最是記仇,但也最記恩情!”
李卿落微微一笑,那便好。
她今日來這忠毅侯府最想要的,就是曦月長公主的那份‘恩情’了。
她不敢狹恩圖報,但有時,皇權的一隻手,比什麼利劍都還好使。
吃過飯,院子裡有戲。
南屏郡主已經被接回去了,但關於她落水之事,還是惶惶人心。
大家看待李卿落的眼神和目光,自然都不一樣了一些。
李卿落從未見過唱戲的熱鬨,本想跟著湊到人堆裡見識一下,卻被曲氏拉到了一旁去。
“你今日算是出儘風頭了!?你可知,你越是如此,大家便越是傳你與珠兒的身世!?”
“珠兒都已經死了,你為何還不肯放過她?”
“算娘求你,你能不能消停些,讓珠兒在九泉下能安息幾日?”
曲氏掐著李卿落的手腕,力道之大,似乎要忍不住將她手腕生生折斷。
雖然她克製的壓低了聲音,但她眸光的怨怒,仍是難掩。
李卿落眼眸低垂:“母親,你在說什麼?我不過是救了南屏郡主,難道母親覺得,我今日不該出手救下南屏郡主嗎?”
“如果這也算是出風頭,那就讓母親怨怒我吧。至少,救人一命,我也算是勝造七級浮屠了。就當是替珠兒姐姐積德,母親您說是嗎?”
說完,李卿落狠狠一把掙開了自己的手臂。
力道之大,振得曲氏狠狠向後退了幾步。
曲氏哪裡受過這種氣?
頓時又氣又急,還滿目驚駭地望著李卿落:“你……!孽障!你在糊說什麼?這種話若是讓人聽到了去,你是要置我將軍府滿門被長公主記恨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