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奴仍然隻是打手勢,可惜李卿落一個沒有看懂。
至於寫字,李卿落自己如今都還是個半吊子,隻能罷了。
李卿落放棄從這些啞奴處獲得消息,還是自己先在心裡整理自己如今的狀況。
那日,她為了躲避李恪川的毒害,跳入了秦淮河裡。
後來,她順著河流一路向下,最終又被帶回了金陵城內。
她本想爬船,但被一個持劍的郎君發現了。
再後來,這郎君還是給了她一條活路。
她記得自己給這郎君說過她是李家的人,現在看來,這郎君並未將她送回李家。
或許此處,正是那位郎君的宅院,那郎君竟還收留了她。
雖不知這郎君到底是好心還是有彆的用意,李卿落心裡仍記下了這個恩情。
不知為何,李卿落這心底反而還鬆了口氣。
在李家,她竟是一天也未曾輕鬆快活過。
一想到李恪川和曲氏這回聯合起來給她下套,李卿落心裡就湧起無法控製的怒火和怨毒。
一個啞奴上前來扯了扯李卿落的胳膊,李卿落這才看見,她們竟然在院子裡的桂花樹下石桌椅上,已經給她擺了膳食。
她被拉了過去坐下,看見桌上擺著的都是一些清粥小菜。
清粥裡的米,都是白花花的,而且熬的濃稠香軟。
小菜有四五樣,瞧著都很可口的樣子。
李卿落感激的看向啞奴們,剛剛心裡的那些戾氣,一瞬間竟好像都驅散了不少……
她餓了好幾天了,把桌上都吃得乾乾淨淨的。
一旁的啞奴們瞧著,臉上都露出了滿足且開心的笑容。
飯後,李卿落走到魚缸旁,通過倒影看見了自己的臉。
李恪川的那一巴掌力道十足,她的臉雖然消腫了不少,但仍是青紫淤痕滿布。
至於她身上其他的傷口,顯然已經被處理過了。
雖然傷口不少,但好在都沒有太嚴重的傷勢。
又過了一日。
李卿落遲遲也未見到有人說要見她,便知道,那位郎君是不會見她了。
而且,這宅子裡除了自己就是這幾個啞奴,顯然那郎君也並未住在此處。
看來,她欠他的這個恩情,真要拖到以後,由他尋人去找她要了。
李卿落給啞奴們表達了自己想要離開的念頭。
啞奴們應該早得了吩咐,笑眯眯的給她指了指門口,似乎在說:您想走,隨時都可離開。
李卿落當日就換了衣裳。
她問啞奴們要了一套婢女服,感謝了她們這幾日的照料後,便離開了這座宅院。
這宅子也在秦淮河畔,位置很隱蔽,門頭上隻寫著:桂園。
看來這郎君的身份,神秘的很。
李卿落也沒有要打探的意思,轉身迅速消失在了人潮中。
肅王府。
李卿落剛剛離開桂園,肅王府這邊就得了消息。
追雨進書房稟告了段容時此事,段容時像是沒聽見一般,隻用月華綢緞繼續耐心的擦著自己的長劍。
追雨:“王爺。李府那邊,隻有那裴老夫人派人出來在暗暗打探二姑娘的消息。其他人,除了第一日李少將軍在秦淮河邊找過之外,也再無動靜了。”
不過他也早已查清,那晚這李府二姑娘的出現,還當真是純純的意外。
那女娘,是不知道王爺身份的。
段容時像是根本沒在意,但卻沒有阻止追雨繼續說下去。
追雨見狀,繼續說道:“李將軍這幾日也是正常上朝,去訓練場,見友應酬,其餘並無異常。像是……根本還未發覺,家中走丟了一個女兒似的。也或許,根本就不在意這二姑娘。”
“而且,屬下發現一件奇怪之事。”
段容時:“說。”
追雨:“前段時間,在這二姑娘回家當日李家的嫡長女便自焚死在家中,對外說是心中有疾,一時想不開才做出這種事來。但屬下瞧,那日過後他們家好像除了裴老夫人,都恨極了這位二姑娘似的……”
段容時:“我沒瞎。”
意思是,他早便發覺了。
“這李府的齷齪貓膩遮掩不了幾時。滿府除了裴老夫人,都是一個個的草包。就是可憐了那女娘。”
追雨:???
主子還有憐憫心了?
段容時:“她做的番薯,吃著不錯。”
追雨:哦,原來王爺為的是那一口吃的。
也難怪,王爺平時胃口就不怎樣,很難得有和口味的東西。
那二姑娘做飯的手藝,應該是有兩把刷子的。
就是可惜她到底是一府千金,不能抓回來做個廚娘
段容時還未說出口的是,那女娘還有一雙不錯的眼睛。
段容時將劍插入劍鞘:“派人繼續盯著李府。那李朝靖在這次賑災貪汙案中,還脫不了身。”
李卿落並未立即回李府。
她在秦淮河邊坐了許久。
她甚至想過,是否要乾脆就此出走,成為一個與李家再無乾係的自由人。
她可以賺錢養活自己,可以一切從頭開始,不必再被仇恨蒙蔽,整日都活在烈火烹油之中。
可她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就如此因為這些人的戲耍和玩弄,而變得支離破碎。
她要離開李家,但絕對不是現在,做一個失敗的逃兵而離開!
“咱們姑娘還真是得寵,殿下每日都給她送那些稀奇好玩的東西,真是瞧都沒瞧過呢。”
“可不是?”
身後兩個婢女路過,李卿落聞言立即起了身。
殿下?
能被稱為殿下的人,這天下可沒有幾個。
總不會,如此巧合,恰好就是允王的人吧?
她跟著這二人一路向前,最後竟真的走到了一座宅院前。
李卿落躲在一棵榕樹後,看著她們從後角門進去,心裡正想著自己該怎麼混進去瞧瞧時,竟意外的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是劉家的姑姑,劉金枝!
她怎麼在這裡?
劉金枝在後角門和人打了一聲招呼後,不一會兒竟有人過來將她接了進去。
李卿落心中狂跳不止。
世上沒有那麼多的巧合之事,所以若這真是允王的宅子,假死脫身的李卿珠,如今絕對就在裡麵!
“該死的賤皮子,不回府還躲在這裡偷懶作甚?我可告訴你,做了逃奴,連城門口都出不去。立即就會被人給抓起來,送去京府衙門,打你二十個大板你就老實了!”
一個嬤嬤看著李卿落穿著婢子的衣服,上來就上手在她腰間就是重重一揪。
李卿落吃痛低頭:“嬤嬤饒命。奴婢就是出來透口氣,不敢逃。”
那嬤嬤打量了她一眼,看到她青淤的臉隨即蹙眉:“你是誰?我怎麼沒有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