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崔七郎武功不錯,而巴紮也並不想將事情鬨大,所以表麵說是自己喝多了酒,並陪了罪。
身處彆人的地盤,崔七郎即便已經氣得青筋暴凸,恨不得將那巴紮親自手刃才能一解憤怒,終究還是為了大局又忍了下來。
然而第二日,那劉力就出現了。
他是中原人,在鷹城生活了十數年,又聲稱可以順利帶他們走出鷹城。
隻是才剛剛出城,巴紮的人就不安好心地誣陷了他們大梁人偷盜。
並要將他們隨行的一百多人都給抓起來!
是可忍孰不可忍,大梁人都憤怒不已,全部誓死反抗。
然而一衝動之下,就把巴紮派出來的十幾個人都給打死了。
劉力緊忙將他們帶到一個石窟裡。
才剛剛躲好還沒來得及歇口氣,就發現又有大批的官兵追了上來。
最後劉力又將南屏他們帶到後山……
“那劉力就是個騙子!”
“我們才剛剛進洞他就露出真麵目,說能給什麼沙陀佛獻祭是我們所有人前世修來的福氣。”
“說完那些提早埋伏在裡麵的人就衝出來把大家都給殺……殺了個措手不及。”
“崔七郎帶著我往裡麵跑,跑過鐵索橋,看到了一個黑乎乎的神像。”
“那裡不知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我們同時產生了幻覺,我看到了父親母親滿身是血地撲來,他則看到了崔家所有人都從崖底爬起。”
“我差點入了魔障,一腳都已經踏下山崖,若非他及時清醒將我拉拽住,我早就已真的粉身碎骨了。”
“好在崔七郎身上帶了繩索,我們乾脆順著繩索從上麵滑下了崖底。下麵有條很難行的路,我又一不小心踩空掉進了河裡。”
“再爬起來時,我還來不及整理自己,又不小心按到不知什麼東西,然後掉進了這裡。”
“這十幾天來,我和崔七郎想儘了辦法,但就是無法離開此處。”
“他甚至從那個隧洞企圖爬上去,可是到了最頂上無論怎麼用力也無法破開那個口子。”
“我還以為我們要在這裡被困一輩子了呢!”
“不過,就算想待一輩子也是異想天開了,因為我們已經沒有吃的了。”
“再待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們也會餓死的。”
“落兒姐姐,你一路過來可有看見彆的人?”
“我的貼身丫鬟和嬤嬤她們……還有彆的侍衛,文官,侍從不知道都怎麼樣了?”
“我希望他們都還能活著。”
雖然希望是渺茫的,但南屏心底始終抱著一絲希冀。
李卿落搖了搖頭:“我們隻看見了一具泡在水裡的屍體。”
“其餘的,確實都沒找到,不過我想……可能也都凶多吉少了。”
以劉力的瘋狂程度,這些人必然已成了祭品。
南屏臉色很難看。
但卻又不得不麵對事實。
“我南屏怕是史上活得最慘也最無用的和親公主了吧?一個自己人也沒有護住。”
她死死咬著唇瓣,不消片刻就破口出了血。
李卿落一手將她唇瓣揉開。
“不許再傷害自己。”
“此事發生也並非你所願的,是歹人有害人之心,而你也是防不勝防。”
“好在你還活著。”
“對了,我們身上還帶了食物,你先吃點。”
李卿落趕緊將鄭嬤嬤喊了過來。
鄭嬤嬤懷裡果然帶了兩個燒餅和一些肉乾。
南屏狼吞虎咽的就吃了起來。
鄭嬤嬤原本還想讓她給自家姑娘剩一點兒,但看一個公主好端端的過成這樣,到底心有不忍沒有開口。
另一邊崔七郎對追雨說道:“開始樹上還有點果子。後來這水潭裡也能抓點魚上來。”
“不過,眼下能吃的已經越來越少了。”
南屏吃了一個餅後也不忘將另一個餅塞到崔七郎手裡。
“快吃吧!”
她的好心,卻得來崔七郎一臉冷淡:“屬下不餓,多謝殿下。”
南屏怔愣了一下,顯然根本沒想到崔七郎還會變臉。
她陰沉著臉轉身向李卿落走去。
“落兒姐姐,人心為何如此多變?”
說完她又歎了口氣,像是早就想明白了什麼似的,兀自自嘲冷笑了一聲。
“真沒意思。”
李卿落問她:“他怎麼會護送你來和親?”
南屏:“他有病!他自己請命來的。”
說著南屏又紅了眼眶。
許是怕李卿落誤會什麼,南屏又趕緊解釋道:“落兒姐姐,當年我對他的心思你也知道。”
“但自從夏藐後我也沒有那麼沒皮沒臉地纏著他了。反倒是他,像是突然被我丟下還有些不適應似的,偶爾也會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了。”
“我原本還以為他也不過是被家族所束,所以心底還有一絲癡念。”
“然而自從我母親開始掌權後,他對我就更是若即若離的。”
“我懷疑他是另有目的地接近我,時兒冷,時兒熱……後來我懶得猜了,讓我母親乾脆給我定門親事,想要徹底斷了念想。”
“卻不想,我母親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原本想成全我,乾脆讓我嫁去崔家……隻是這門親還沒說定,就鬨出和親的事來。”
“我也是身不由己,傷心掙紮了一場也是無濟於事。”
“母親最後甚至用性命來威脅我……我還能如何?”
“隻是我也沒想到,臨走時,他崔七郎會成為護送的將軍。”
“這次落到這秘境裡,我們二人相依為命,也算是同甘共苦共患難了一場,可你瞧他剛剛那副樣子?”
“這幾日的溫柔體貼原就都是我的錯覺罷了!”
南屏氣的一把就將手裡的餅子扯成了兩半,然後一口狠狠咬了上去。
看到她如此對待那塊餅子,鄭嬤嬤心疼地捂住胸口。
“姑娘,您說這水……會不會是那屍水?”
鄭嬤嬤過來故意問道。
南屏瞬間白了臉:“什麼屍水?”
鄭嬤嬤趕緊解釋:“郡……哦不對,是公主殿下,您還不知道麼?先前你們去過的那個石窟,裡麵的池子裡不知道填了多少具屍體了。”
“那邊與這邊又是相通的。所以不知這邊的水是不是那邊流過來……”
南屏聞言轉身就嘔吐了起來。
崔七郎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南屏趕緊將手中的餅子丟開,哪裡還有胃口再吃?
鄭嬤嬤則趁機接在手裡,好生先揣了起來。
追雨緊緊蹙眉:“怎麼一個兩個都在吐?”
“莫不是這裡的水土真有問題?”
大家紛紛開始找出口。
先前崔七郎都已經仔細找過的地方便都排除了過去,能找的地方就變得十分有限了。
然而半個時辰過去,半點有用的線索也沒有找到。
這裡就像是一個鐵牢,上下左右,四麵八方到處都被徹底封死。
殺一和殺三甚至都從隧道又爬上去過,就憑他們的內力也無法推開先前的入口。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之際,李卿落看向那汪水潭。
追雨看到她的目光,立即明白過來:“姑娘是覺得……此處會是出口?”
李卿落:“倘若水源真是相通的,也許水下便是此處唯一的出口。”
崔七郎:“先前我也想到過此法,但實在不放心留下公主一人在此。”
“而且,公主怕水,所以帶上她一起離開也不能行。”
“現在有縣主你們來了,還是我去探路吧。”
說完崔七郎就一頭紮進了水潭裡。
南屏瞬間站起身來,臉色凝沉而又帶著幾分緊張地一直盯著水麵,看著崔七郎紮入潭底,她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眼裡的擔心卻是藏不住的。
李卿落輕輕握住她的手。
“放心,我也不會讓他一人涉險。”
最擅水性的殺十三跟著就一起下了水。
大約過了半炷香的時間,殺十三和崔七郎就一起回來了。
二人臉上都帶著欣喜:“有出口!”
然而南屏卻犯了難。
“我……我不敢……”
她曾經在忠毅侯府落過水。
也正是那次李卿落救了她,二人才得以相識。
上一世南屏因為那場落水還成了一個傻子。
這一世成為和親公主,這命運也是足夠坎坷了。
李卿落握住她的手:“不怕。我在此處陪你,他們找到出口,再用彆的法子來救咱們。”
南屏既震驚又感動地看著李卿落:“真、真的?落兒姐姐,你真是太好了!”
這世上總算還有人不會逼著她做她根本不想做的事。
這下水便是其一。
殺十三和崔七郎倒是都同意此事。
“姑娘,那入口處堵滿了死屍骸骨,你們留在此處也好。”
“等我們出去後就從入口處來接你們。”
聽到此話,南屏轉身又吐了。
最後幾個女子都留在了原地,留下的還有追雨、玄蒼、秦陵和殺三、殺一、殺二十及以後的人。
其他人則紛紛都跟著下水。
原本以為此事不會再有什麼意外,但大約一炷香的時辰後,水中突然冒出血水來。
一直盯著水麵的李卿落迅速站起身並大步走了過去。
“他們出事了!”
追雨和殺一也趕緊過來,看到這水裡的顏色,神色也都跟著變了。
“怎麼會這樣?”
李卿落:“不行,我必須得親自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