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裡水路,魏青牛劃了一個半時辰。
以他的一身蠻力,仍然累得氣踹噓噓。
袁重讓他休息一下,就讓木船自由地漂浮在海麵上。
今夜無風,水浪聲微不可聞。
木船緩緩在水麵上打著轉。
仿佛一切都進入了睡眠,無風、無浪、無聲、無息。
就這樣過了一個時辰左右,就當人們等得昏昏欲睡之際。
驀然,一個奇怪的聲音傳了過來。
初始,細不可聞,慢慢聲音開始變大,然後漸漸變得清晰。
像一個女子在唱歌,聽不清歌詞,隻是哼唱著。
曲調十分奇特,讓本來安靜的海麵,更加安靜的感覺。
軟綿綿的,聽到耳朵裡,很想睡上一覺。
暗黑的船艙中,袁重對躍躍欲試的天命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幸虧自己大腦中的意念,越來越多地衝破封印的縫隙,在大腦間環繞著,抵禦昏睡的欲望。
過了有一刻鐘,歌聲緩緩接近,來到了船頭。
嘩啦,一聲水響,木船往下一沉。
船頭上已經多了一個巨大的黑影。
它向前移動著,毫無聲息。
袁重扭頭仔細看過去,卻因目力所限,根本看不清是個什麼東西。
天命則張大了嘴,眼睛也瞪得溜圓。
她的意念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怪物。
像八爪魚,但比八爪魚多出了一對眼睛和嘴巴,跟人臉一般。
一個巨大的人臉下,數隻柔軟的觸手,貼著船板往前滑動。
坐在艙門外的韓九箭顯然已經陷入睡眠中,根本不知道危險已經臨近。
袁重甩了甩頭,讓自己更清醒一點,抓起腳邊的長刀。
衝天命一點頭,腿部用力,從艙門中衝了出去。
天命的飛刃也在此時飛了出來,後發先至,直奔人臉上的大眼睛刺過去。
袁重在空中舉起長刀,用力砍向巨大人臉。
長刀砍入臉部時,袁重隻感覺阻力很大,卻也被他砍了進去。
用腳一蹬它的大腮幫子,翻身抽刀,站在船艙頂上。
巨大怪物發出的聲音不再如安眠曲般柔和,變成了尖利刺耳的嘯聲。
天命的飛刃也刺入了它的一隻大眼睛裡。
怪物的觸手揚起半空,飛快地向袁重卷過來。
袁重揮刀,輕易地將一截觸手斬斷。
再次躍起半空,將長刀砍入怪物的大臉中。
天色太黑,袁重看不清楚,但從觸感上,知道自己的長刀讓怪物受了到了很重的創傷。
再次翻身躍回艙頂。
天命的飛刃也盤旋而至,斬斷怪物的一根觸手。
巨大的怪物本來就處在木船邊緣,受到致命打擊後,迅速滑落水中。
袁重又一次飛臨它的上空,長刀猛砍,也不管具體部位。
趁它沒有完全入水,用腳一踏,借力躍回船上。
天命的飛刃也在它的大臉上劃拉了好幾圈。
也不知它的死活,沉入水中後,消失不見了。
這一番戰鬥,隻進行了不到一分鐘,其中,袁重飛砍了三刀。
天命的短刃盤旋飛斬了四五次。
兩人站在船頭,看著漆黑的海麵,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袁重覺得手裡和腳下都黏糊糊的,估計是怪物留下的體液。
過了一刻鐘,韓九箭先清醒了過來,抬頭四顧。
見一片寧靜,袁重和天命依然坐在船艙中,平息靜氣。
搖了搖頭,疑惑地問了句:“哥,我這是睡著了?”
袁重笑問:“你夢到啥了?”
韓九箭迷茫地思索著。
“沒有吧,還真是睡過去了?”
此時,魏青牛也醒過來,揉著眼睛,看了看四周。
“哥啊,俺是不是睡了一會兒?”
“行了,沒事,你倆困了就再睡會兒吧,有事我叫你們。”
“那哪成啊,俺睡覺,讓哥值夜,成啥了。”
魏青牛撓著頭不好意思地說。
韓九箭也拍打了兩下臉頰,強迫自己提起精神。
“哥,你說到底是外敵入侵呢,還是海中怪物呢?”
“海中怪物。”
“哥就那麼肯定?”
“就那麼肯定。”
韓九箭疑惑地琢磨了一會兒。
“那哥有啥證據嗎?”
魏青牛嚷道:“俺袁哥說的話就是證據,你有啥好懷疑的,如果不是海裡的怪物,俺老牛把腦袋切給你。”
天命忍不住笑道:“你這顆牛頭算是保住了。”
韓九箭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開始發灰。
“也不是懷疑,隻是覺得咱等了半個晚上了,啥事也沒發生,說明對方挺聰明,見來了高手,就不敢再出來了。”
袁重點頭,“你這說法也不是沒有道理,且看吧。”
幾個人說著話,天色漸漸亮起來。
韓九箭第一個發現了異常。
船板上遺留了一大團一大團的,已經凝固的半透明液體。
他驚訝地上前,用手指戳了戳,像是些發起來的麵團。
“哥,你快來看看,這是什麼?”
袁重和天命走到甲板上,附身仔細查看著這些發麵團。
“海中怪物的體液吧。”
“它們來過?”
韓九箭立刻覺得後背發涼,脖頸子僵硬。
天命再也忍不住,直接說道:“你倆睡著了,我倆跟怪物打了一架。”
“啊!”
湊過來的魏青牛和韓九箭同時目瞪口呆。
互相瞪著眼,看著對方。
半晌才咽了口唾沫,不好意思地垂頭癡笑。
“怪不得哥那麼肯定是怪物呢,原來已經交過手了,到底是個啥?”
袁重看著平靜的海麵道:“這個東西,是用聲音催人入眠,然後一個個被卷入它的腹中,怪不得沒有人反抗,也不見半點痕跡呢。”
天命點頭道:“看著像烏魚,卻又長了張巨大的人臉。”
“不過,被咱砍了好幾刀,估計不死也得殘。”
袁重說完歎口氣,又道:“海中是它的主場,這樣的生物,自愈能力很強,如果不當場弄死它,恐怕還會活過來的。”
韓九箭問道:“那怎麼辦?它還會來嗎?”
袁重轉頭去看天命。
“你能找到它嗎?”
天命搖頭,看了眼遼闊的海麵。
“太深了,根本探不到底。”
“確實麻煩了,也不能等它自己找上門來,又會有人為此喪命。”
眾人沉默著,一時不知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