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爺們!”
“作死吧,啥爺們啊。”
大廳裡又亂了起來。
袁重等稍微安靜了點,轉頭問青狼:“老大,這比武弄死了人,不要緊吧?”
屋裡頓時靜下來。
所有人驚訝地瞪著他。
這是真想找死啊!
都知道,魏哥的拳頭有多硬,這裡麵除了老大能抗得住,彆人都白給。
兩相對比一下,魏哥高大威猛,看那一身肌肉就知道,全身充滿了爆炸性力量。
再看袁重,一副病秧子,蜷在椅子裡,快斷氣兒的樣子。
最後眾人一致斷定,這小子就是活夠了。
青狼也猶豫,一邊是她的得力戰將。
另一邊是很合她胃口的青年俊才。
這要是給弄死一個,都是她的損失啊。
魏哥已經按捺不住,大聲道:“江湖就是刀頭舔血的營生,怕死還不如早早滾回家去抱孩子呢。”a
說著將上衣一脫,露出一身虯結的肌肉。
還有背上那栩栩如生的暗青色狼頭紋身。
氣勢頓時被他烘托起來,一眾漢子大聲叫好。
青狼也一拍椅子,大聲喝道:“好,出了人命老娘托著。”
她覺得,都是拳腳,頂多用拐杖,出不了大事,不如豪爽點。
“老大威武,老大威武!”
袁重從椅子上扶著拐杖站了起來。
魏哥從椅子往前踏了兩步,距離袁重兩三步。
“可惜了,青狼幫護法沒當上,還是讓老子送你回家吧。”
袁重輕聲道:“小心了。”
魏哥一拉架勢,全身肌肉暴起,又往前一踏步。
就這樣,保持著這個很酷的進攻動作,凝立不動。
廳裡的人正等著魏哥暴打袁重呢。
等了片刻,見魏哥依然拉著進攻的架勢不動。
就是裝也該裝到了啊,咋還不打?
青狼是第一個發現問題的。
袁重已經喘著粗氣坐回到椅子上。
可魏哥青筋暴起,還保持著那個動作。
怪異的情形,讓大廳眾人感到一陣驚悚。
一陣風吹進大廳,魏哥隨著微風,一頭紮到了地上。
脖頸間一團猩紅,洇濕了一大塊青磚地麵,不停地蜿蜒向外擴張著。
大廳裡死寂一片,沒有人說發出動靜。
青狼也傻呆呆地看著地上的魏哥。
袁重艱難地扶著拐杖站起來,緩緩往大廳外走去。
“有事去布莊喊我。”
說著話,走出了大廳。
大廳內的人已經默默地坐下,誰也不想說話。
青狼眯著眼睛看著幾個手下。
惡狠狠地說:“滿意了?上不了桌的狗肉!”
矮壯漢子摩挲著腦袋,遲疑道:“老大,您看見他動手了麼?”
另一個漢子皺著眉頭:“可那根拐杖是圓頭。”
青狼一揮手:“在外都給老娘把嘴閉緊嘍,趕緊處理一下,通知家屬,厚葬!”
袁重沒有回布莊,直接去了縣衙。
找到呂都頭,不好意思地說:“呂大人,能不能借幾兩銀子?”
呂都頭正奇怪他怎麼會來此。
聽他說話,便笑道:“銀子是有,但你得說說用途才行。”
袁重便把自己如何被救的事,大概說了一下。
呂都頭用手指點著他道:“行,是個漢子,知恩圖報,這事我答應了。”
可琢磨了片刻,又道:“幾兩銀子,有些少了吧?”
“我是想少送點,彆嚇著他娘倆,慢慢讓他們習慣了,再送。”
“嗯嗯,還是你辦事穩妥。”
呂都頭說著話就去摸銀子。
隻是摸索了一會兒,忽然停住了動作。
“袁兄弟,你說的那娘倆叫什麼來著?”
“男孩叫石頭,石頭娘叫瑞娘。”
“可是住小錢村的最西頭?”
袁重也奇怪道:“是啊,大人也認識他們?”
呂都頭搖搖頭道:“兩間茅草房,一個小院子可對?”
袁重點頭。
“不用送銀子了。”
“怎麼了?”
“唉。”呂都頭歎了口氣。
“毛毛那晚回來,就是為了這樁案子,小錢村被山賊滅了一半,其中便有這娘倆。”
袁重不明白:“山賊無緣無故的,為什麼要滅村?”
“這裡麵有樁公案,小錢村的人,隻是被波及了。”
“你確定?”
呂都頭沉著臉點了點頭。
袁重做了兩個深呼吸,他感到極度缺氧。
腦子裡閃過小石頭扔給他小鳥的畫麵。
還有娘倆抱頭痛哭,仍然偷偷塞給他菜餅子的樣子。
老天何其不公,他們生活已經如此艱難了,剛剛要有些好的開始。
卻被人波及,遭受了池魚之災。
沉默了半晌,袁重從眩暈中驚醒。
“呂大人,那些山賊一般藏在哪裡?”
呂都頭起身,把搖搖欲墜的袁重扶到椅子上坐下。
“袁兄弟,如不嫌棄,就喊我一聲老哥。”
沉吟片刻後道:“你不可莽撞,這夥山賊異常凶悍狡猾,就連府兵也是清剿了數次,依然沒有傷到他們的筋骨。”
袁重沒有說話,隻是堅定地看著呂都頭。
“咱可從長計議,不能賭一時之氣,聽老哥一句勸可好?”
“老哥,此事拖不得,我怕自己活不了多久。”
呂都頭垂下頭:“老哥不能讓你去送死,還是讓官府來解決得好。”
袁重抬頭望著屋頂。
緩緩道:“我仇家遍天下,有家不能回,有今天沒明天,這些老子都忍了。可我不能忍受,彆人把剛剛救過我命的人給殺了!”
說完,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呂都頭目送他出門,那一刹那,忽然覺得此人十分高大,氣勢壓迫的自己呼吸不暢。
袁重出了縣衙大門,立刻拐進一條胡同。
左右無人,便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狂噴了出來。
頭暈的厲害,渾身發軟,萎頓在牆角處。
正在他難受的時候,一個身穿公服的捕快快步走到他身邊。
伏下身子輕聲問道:“袁護法,讓小的送您去藥房吧?”
袁重一聽,便知道是青狼幫的人。
看來這青狼幫已經滲透進了公門中,勢力也算龐大。
袁重擺擺手道:“不用,你去忙吧,謝了。”
那人並未離去,接著說:“小的叫蒯三,您老有事直接喊我便好。”
袁重抬頭看了他一眼。
是個年輕人,長得也端正。
麵帶笑容,十分陽光溫和。
袁重沉吟片刻道:“麻煩你去打聽一下,小錢村的案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