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重自己也覺得有點顯眼。
彆人不是在忙著清理垃圾,就是在維持秩序。
滿大街上就沒有一個閒人。
隻有自己優哉遊哉地亂逛。
四個人也不多說,隻讓袁重跟著他們走。
袁重被帶到一個院門前,一個士兵進入通報。
院子裡放了張桌子,桌子後坐著一個中年男子。
看穿著,應該是個衙門裡的都頭。
他上下打量著袁重。
“從哪邊過來的?”
袁重指指東北方向:“京都來的。”
“京都?”他眼睛頓時瞪大了。
可瞬間又撇了撇嘴,不屑地問:“來這裡乾嘛?”
袁重不想與他囉嗦,直接從懷裡拿出大將軍印信,往他眼前一晃。
“我是征西大將軍袁重,前來救援藍海府城的。”
銅製的金印一晃而過。
那都頭沒看清楚,隻是又重新打量了袁重幾眼。
“這位大將軍,你且先去休息一會兒,待我通報知府大人後再說其他。”
說完衝著兩邊是士兵一擺手:“把他關起來。”
幾個士兵笑嘻嘻地說著:“大將軍,跟哥幾個走吧。”
袁重哭笑不得,想想也是,自己太年輕了,還一個人在城裡晃蕩。
任誰也不會相信,一個朝廷大員,會出這個動靜。
沒辦法,隻得沉下臉來喝道:“趕緊去叫丁文千過來見我,誤了大事,唯你是問!”
那都頭也把臉一撂。
“小子,你看清楚了,這滿院子的兄弟,出生入死,抗住了吐蕃人半年的進攻,你跟我談大事?那你說說你的大事是個啥?”
唉,這還真是,這幫子人確實不容易,九死一生啊!
袁重把大將軍印往他桌子上一放。
“那我好好跟你說話,派人去叫丁文千過來,就說大將軍袁重在此,可好?”
都頭見把他鎮住了,得意地拿起金印,仔細地看起來。
金印是不錯,可他沒見過啊,誰知道真假?
做個都頭還算是靠譜的。
立刻招手喊過一個士兵。
“你,拿著印去見丁大人,快去快回。”
士兵接過金印跑走了。
都頭讓袁重靠院子邊站著等。
便不再理他,繼續處理其他事務。
這一等便是大半天,這日頭都快落下去了,還不見有人來。
結果現在的狀況是,
袁重跟一幫子臨陣逃跑的,還有怠工的,戰時窩在角落裡睡著的等等,站在了一起。
一拉溜地靠牆立著,等待處理。
唯一的區彆就是,袁重身披大氅,發髻整齊,而其他人都破衣爛衫,蓬頭垢麵。
一個半大小子,還不在乎地用他的臟手,拽起袁重的大氅,
仔細瞅著,想弄清楚是什麼布料。
而另一家夥,滿臉黑灰,衣不遮體。
往袁重這邊靠了靠問:“兄弟,你怎麼了?沒跑得了?”
袁重好奇地問他:“你乾嘛要跑?”
那人的大白眼珠在他黑臉上很突出。
“不跑?眼看城就破了,再不跑就得被吐蕃人殺掉。”
半大小見袁重和藹,探頭問:“哎,你這衣服不錯,從哪順的?”
袁重笑問:“你見這城裡哪還有這樣的好衣服?”
半大小子不屑地道:“當然有了,我就見過兩家呢。”
“那你怎麼不順出來?”
“要不是肚子餓得緊,也就順手帶走了。”
那個黑臉的急忙問:“那裡有沒有吃的?”
還沒等小子回答,站在一旁看管的士兵喝道:“噤聲,小心吃鞭子。”
幾個人頓時閉了嘴。
又過半晌,士兵轉到一邊去喝水。
袁重問半大小子:“這個城裡,有你沒去過的地方嗎?”
半大小子一拍瘦弱的胸脯,眼睛上翻。
“真還沒有了。”
袁重點點頭,探手拿出塊乾糧,偷偷遞給他。
小子頓時眼睛發光,緊盯著乾糧咽著唾沫。
一把抓在手裡,也不吃,往身上一塞。
然後坦然而立,就像啥也沒發生過。
“你叫什麼名字?”
“小粒子。”
“姓什麼?”
“忘了。”
“行吧,待會跟我走,管你飽飯。”
小粒子搖頭。
袁重奇怪地問:“怎麼,管飽飯也不走?”
“不是不走,是咱們都走不了,等著挨鞭子蹲大牢吧。”
袁重笑道:“放心吧,我有辦法。”
小粒子白了他一眼。
“有錢也不好使,現在糧食最值錢。”
袁重不再說話,琢磨著該怎麼通知丁知府一聲。
小粒子見他沒了動靜,便湊近點,小聲說:“彆擔心,就衝你這塊乾糧,待會我會救你出去的。”
“你有辦法出去?”
“切,小爺那是說走就走,誰也困不住滴。”
一邊的黑臉漢子一巴掌扇在他頭上。
“你他麼吹啥牛,怎麼進來的忘了?”
幾個人正在白話,突然一夥人衝了進來。
院子裡這時已經點起了火把,看來是想連夜辦公。
一個中年男子,瘦長的個子,三捋長髯。
他疾步走進院子,衝著那都頭喝道:“袁大將軍呢?人呢?”
都頭立刻單腿跪下見禮。
“丁大人,那袁大將軍?”
說著話,同時轉頭向袁重看過來。
丁文千跟著他的目光轉頭看向袁重。
身披大氅,長身玉立的身影,還是非常顯眼的。
他立刻幾步走過來,端詳著袁重問:“可是袁重袁大將軍?”
袁重點頭道:“丁文千,你來得可是夠快啊。”
丁文千立刻躬身施禮。
“下官剛剛見到大將軍的金印,就趕過來了。”
袁重擺手:“算了,你事務繁重,不說了,咱們走吧。”
丁文千伸手延客:“大將軍請。”
兩人在一群士兵的簇擁下,走出門去。
臨出門時,袁重指了指那個半大小子。
“帶上他。”
站在牆邊的兩個家夥,已經被嚇呆了。
小粒子木呆呆地被一個士兵拽出了院子。
在路上,丁文千一臉興奮地問:“大將軍,朝廷的大軍到了?”
“沒有,是我先一步過來的。”
丁文千很是奇怪:“您一個人過來的?”
袁重點頭。
“可是有什麼打算?”
“我覺得你們很可能撐不住了,就先一步過來,看看能不能緩解一下。”
丁文千笑道:“大將軍真是憂國憂民,確實已經撐不住了,可是卻出了一樁怪事。”
袁重點頭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丁文千興奮地道:“這事可真是透著詭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