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族人的比武就簡單的多,沒有大夏那些繁瑣,人群自動圈出一個空地就成了。
從人縫裡穿過,進入比武圈,袁重四下掃了一眼。
這個圈子直徑十來米,中間已經站了一個身穿皮袍的壯碩漢子。
袁重發現,這個家夥體型很奇怪,上下一樣粗,腚大腰粗,胸脯子滾圓,腦袋直接坐在寬厚的肩膀上,根本看不見脖子。
我靠,讓我這善於抹喉的刀法,有點無所適從啊!
手裡提了一根粗大的,應該叫做狼牙棒的武器,鋒利的尖刺,遍布棒體。
如果不是他穿得還算整齊,還以為是剛從原始森林裡走出來的野人。
看袁重來到場中,立刻將身上的袍子往下一扒拉,兩隻袖子往腰間一紮,赤著古銅色的上身,雙手持棒,狼一樣盯著對手。
周圍人群一陣亂嚎,猶如狼群。
袁重心裡放鬆下來。
這麼個玩意兒,如果放在戰場上,會是一個人形殺器,可放在這裡,那就是一個會移動的靶子。
來吧,袁重長刀一立,不管咋說,老子可是砍翻了一個金甲。
賽罕悶聲嚎叫著,揮舞狼牙棒衝上來,兩根粗壯的腿緊著倒騰,可在袁重眼裡,速度實在是慢!
稍微讓了一下,狼牙棒砸在地上,震動下帶起一片泥土。
袁重稍退急進,長刀帶著風聲吭地一聲砍在賽罕的肩背上。
誰知對方根本不在乎,狼牙棒橫掃過來,依然虎虎生風。
周圍的嚎叫頓了一瞬,見挨了一刀的賽罕無恙,立刻嚎叫聲大增,好像在歡呼讚揚賽罕的刀槍不入神功。
袁重也覺得像砍在了牛皮上,長刀竟然被反震彈起。
躲開狼牙棒的橫掃,身子一轉,尋了個空檔,長刀再次狠狠斬到了賽罕的後背。
這次賽罕往前踏了一步,身體停頓一下,轉身惡狠狠地舉起狼牙棒,砸向袁重。
袁重感歎,這身皮可真夠厚的。
往側一扭身,躲過棒子,同時長刀急送,前端滑進賽罕的肩頸處,用力拉著刀柄往後一躍。
賽罕用力過猛,狼牙棒砸空,慣性往前竄出去,正好與袁重的長刀相反,衝出好幾步,站定。
兩人同時轉身麵對,袁重抬起長刀,湊近眼前,看著刀刃上一縷鮮紅,嘴角微微翹起。
而賽罕則目光有些呆滯,仿佛沒有了焦距,楞楞地不知在想什麼。
歡呼嚎叫的人群,慢慢靜下來,很奇怪地看著場中兩人,不知比武雙方這是在搞啥玄虛。
靜立片刻,賽罕那猶如黑色木桶般的身體,晃了晃,突然從耳朵下部標出一股鮮血。
人群驚呃一聲,瞪大眼睛看著越竄越高的血箭,隨著賽罕翻倒的身體,灑得到處都是。
袁重將刀反握在手上,背在身後,看了眼倒在地上,間或抽搐一下的賽罕,搖搖頭:“嘿,金甲?”
隨即走向柵欄門,圍在四周的蒙人,自動在他身前嘩然分開,讓出一條道路。
站在遠處的梁悅悄悄鬆了口氣。
伺候在公主身側的侍女張大富,撇著嘴輕輕道:“真能裝逼!”
奶娘柳雙眉白了他一眼,隨即用手掩住小嘴,“咯咯咯”地樂出了聲。
大勇二勇上前躬身接過袁重的長刀,一個小跑帶路,一個掏出手絹,擦拭著長刀上的血跡,臉上同時堆滿了仰慕的神情。
吃過晚飯,袁重在帳篷裡攤開地圖,琢磨著逃跑的路線和完成刺殺的各種可能。
大門前清淨下來,夜色降臨後,整個大夏居住區域再也沒有了騷擾的人聲。
三更過後,正在調息練功的袁重,在黑暗中睜開眼睛盯著帳篷門。
他聽到了二勇在門口跟誰輕輕地說話。
稍頃,門開了,進來兩個黑影,腳步很輕,一個快步進來後熟練地點起羊油燈。
袁重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看著梁悅和柳雙眉。
三個人呈三角形相對坐著,梁悅垂著頭,默然不語。
柳雙眉則盯著袁重,欲言又止。
沉默片刻,袁重輕輕吐出一個字:“說!”
梁悅抬起頭,咬咬嘴唇,“大人,您的行為有些孟浪了,讓本宮我感到恐懼”
袁重不解地看看她,又轉頭看看柳雙眉。
柳雙眉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梁悅一眼。
輕輕咳嗽一下,“袁大人,是這樣,這一個多月來,我跟悅兒朝夕相處,耳朵裡已經灌滿了您的名字,悅兒來此執行死亡任務,全是因為您!”
袁重點點頭,表示明白。
“可您不明白的是,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您要是出了事兒,那悅兒可就不隻是死那麼簡單了。”
見袁重一臉疑惑,柳雙眉接著壓低聲音道:“那個什麼可汗,死不死的,根本沒放在我們心上,我們隻是為了完成你袁重發布的命令,如果你不在了,悅兒可不就真的隻能嫁給蒙人了!”
“我為什麼不在?”
柳雙眉聲音略略提高:“你去比武了,是跟蒙族的金甲騎士做生死鬥了!金甲啊,你瀟灑地舞個刀,裝裝那什麼,可我們的心,都提在脖腔子這兒呢!”
袁重笑了,雙手伸出,往下壓了壓,“放心好吧,公主與可汗的婚禮也沒幾天了,我啥也不乾,就等這一天好不好?”
梁悅這時抬起頭,倔強地看著袁重:“不好,天有不測風雲,我怎麼知道這幾天會發生什麼。”
袁重無奈地攤開雙手,“你說怎麼著,這幾天我就在帳篷裡不出去?”
柳雙眉堅決地說:“悅兒全身心都在您這兒,就讓她嫁給蒙人前,先嫁給您好了。”
袁重驚訝地看著又低下頭的梁悅,“這不胡鬨嗎!且不說咱倆能不能,隻說怎麼嫁給我,我們在這裡舉行婚禮?”
柳雙眉連忙說:“不是的大人,悅兒她自從那一次受傷,就認定了您,所以,今天晚上,她就住在這裡,權當嫁給了大人您。”
看著快把頭垂到地上的梁悅,袁重無語了。
這個以前滿身匪氣的女子,在山中無依無靠,自強自立,被自己收服後,便以之為中心,全心全意依靠自己。
如今明白她所承擔的任務,最是危險,真可謂九死一生,仍義無反顧地隨著自己來到西域,為的是什麼?
袁重不禁生出愛憐之心,伸手撫摸著梁悅黑亮順滑的發髻,梁悅也乖巧地往他近處靠了靠。
見兩人開始膩歪起來,柳雙眉鬆口氣,起身悄悄地往角落的暗影裡縮進去,又開始裝透明人。
袁重見她仍然留在帳篷裡,這可不是討論問題,而是兩個年輕男女乾點事的問題,你咋還留下來了呢?
抱著梁悅的手,停止了動作,疑惑地望著柳雙眉。
柳雙眉見他看過來,揮揮手,做了個口型,意思是“趕緊忙你的,老娘啥沒見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