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重揮手,止住馬隊。用手一指客棧,圈馬奔大門而去。後麵的人緊跟著縱馬衝進客棧。
幸虧客棧院子大,不然,這幾十匹馬衝進來,光那氣勢就能把客棧的小樓壓倒。a
客棧迎出一個中年胖子,這個年頭,胖子還真不多見。一身的綢緞,顯得富態安詳。
“各位大人一路辛苦,能來到小店,真是老夫的榮幸,快快請進廳內,喝杯水酒,去去疲乏”
回身支使著兩個夥計,各去牽馬墜蹬。
一眾人下馬,呼啦啦湧進客棧大廳,各找座位,一邊怕打著身上的塵土,一邊高聲叫夥計上酒上菜,擾擾攘攘好不熱鬨。
夏末悄悄問袁重:“這還有半日便能趕到瓊州府,怎地還在此耽誤行程?結案可是有期限的”
袁重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放心吧,我這個案子沒期限。這裡能這麼快又開業,顯然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這個老板有古怪”
抬手喊過老板,袁重笑問:“掌櫃的怎麼稱呼?”
“小老兒姓許,剛來此不久,大人算是第一波貴客呢”
“這家客棧還是叫難關嗎?許掌櫃是從何人手裡盤下的?”
“暫時還沒想出好名字,這是小老兒從官府手裡買下的房地契”
這不就是法拍房嘛,沒點硬關係,還真玩不起這個!
朱小青忍不住喝道:“掌櫃的,有什麼好吃好喝的趕緊上來讓俺長官嘗嘗啊”
“是是是,慢待慢待”許老板說著,急忙轉身奔後廚去了。
不多時,飯菜就流水般送上各桌,眾人開始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夏末疑惑地道:“周圍都窮成這樣了,他是如何弄出這些好東西的?”
“不急,我會慢慢讓他說出來”袁重沉思著說。
“你就裝吧,說出來會死啊”張大富依然嘴損。
袁重轉臉對著他笑盈盈地:“大富啊,光吃喝多沒意思,咱倆再賭一把如何?”
張大富低下頭,認真地看著眼前的一根豬肋骨,奇怪地自言自語:“這排骨煮的挺爛,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老莊抿著酒:“是個人都能煮得爛啊”
“可是老板也不知道我們要吃這個嘛”
袁重不屑地:“沒膽子的貨”
“不行,我得去問問老板,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他仿佛啥也沒聽見,站起身嘟囔著,拿上肋骨往後廚走。
夏末抿嘴微笑,老莊搖頭,朱小青嘴裡塞滿了豬肉,兩眼懵逼地看著他的背影。
吃罷了飯,各人覓地休息。袁重溜達到櫃台前,上半身俯臥在櫃台上,看著許老板:“掌櫃的,你可知道這附近的鐵頭山上有山匪?”
許老板扒拉著算盤子,笑回:“當然知道,可這幫人不禍害咱普通人”
“你是普通人?看看這十裡八村的,都窮成啥樣了,他們不搶你搶誰?”
“小老兒剛開的店,確實也沒錢讓他們搶”
袁重冷笑:“你能從官府手裡拿到房契,又能在山賊近處將客棧開起來,說好聽的,這叫黑白通吃,說難聽點的,你這叫通匪!”
胖掌櫃一哆嗦,立刻拱手作揖:“大人呐,小老兒可是本分的生意人,這可是瓊州府內有人做保的呀”
“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從氣勢上看,是官府的人,口音又是京都的,大人可是京城來的大官?”
“很是有點眼力嘛,我想見見鐵頭山上的人,最晚明天,如果你做不到,也不用開客棧了,就跟我回京城好吧”
“哎呀,大人,饒了小老兒吧,實在是不知如何去找人啊!”胖掌櫃哀求著跪倒在地。
“記住,最晚明天!”袁重也不理他的哀求,轉身施施然走進夏末的房間。
“你乾嘛?”夏末斜依在床頭上,警惕地看著他。
“你去派個腿快的盯著這個老板,看看他要乾嘛,再找兩個身手好的,去瓊州府的路上埋伏拿人”
“這幫人裡,就你腿最快”
“我現在是主官,你讓我去盯梢?”
“我是正七品,你是從七品,你讓我去安排人?”
“嘿,夏末…”
“叫姐!”
真失敗,袁重垂頭喪氣地從夏末的房裡出來,然後拐進了張大富的屋子。
張大富一見他進屋,立刻站了起來,眼睛有點直,嘴裡嘟囔著往外走。
“你乾嘛去?”
“哦,我去廚房看看我煮的肋骨爛了沒”
“這都什麼人啊……”
總算還是朱小青聽話,馬上去安排司役乾活。
果不其然,第二天,司役回話說,胖老板派了夥計往鐵頭山方向去了,並且另一個夥計奔瓊州府,被袁重安排好的人給截了回來。
望著一臉高深莫測的袁重,夏末疑惑地問:“小重,你是不是被人借屍還魂了?怎麼變化這麼大呢?”
袁重頓時愣住,這真相往往藏在很淺的表象下麵,隻是沒人願意相信罷了。
“還真是借屍還魂了,你要不要近前來看看我的靈魂?”袁重說著湊近了夏末,突然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臀部。
夏末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嗷地跳起來,伸手拔劍,柳眉倒豎:“狗改不了吃屎,信不信我剁了你的爪子!”
一桌子人在認真地吃早飯,沒人抬頭去看他倆。
“你說我是狗啊,那你是啥呢?”袁重戲謔地看著滿臉憤怒的夏末。
張大富噗的一聲,噴了一桌子米粒。
見沒有嚇住袁重,夏末狠狠將劍推進鞘裡,扭身走了。
唉,我變成正經人,人家還不願意了,袁重暗自搖頭。
“張大富,去重新給大夥弄份早飯,都噴碗裡了,讓人怎麼吃!”
張大富不服氣“從七品,你得罪了上官,不怕被申飭?竟然還有心思吃早飯”
老莊搖頭晃腦:“這會兒該是去請罪呢還是去哄一哄呢?”
夏末將房門使勁關死,還是沒擋住大廳裡傳來眾人的嘻笑聲,雖然已經很是壓抑著。
雖然羞惱,但心裡卻有些輕鬆,果然還是那個油滑厚臉皮的家夥。
大夥正高興呢,忽然桌子上的碗碟開始跳動,慢慢傳到桌子凳子地麵,都開始顫動起來。
隻不過片刻,遠處隱隱傳來雷鳴般的馬蹄聲。
眾人麵麵相覷,這麼大陣仗?沒個幾十騎,是弄不出如此大動靜的。
疑惑間,袁重斷定,這恐怕是鐵頭山的匪徒,反應還算是迅速,隻是他們應該還沒有那麼大膽子,敢跟官家公然叫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