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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金圓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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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涯知道洪智有跟餘則成有貓膩。

但誰認為洪智有是紅票,那就是侮辱委座和建豐的智慧。

眼下魯東、東北大部分被紅票占領的情況下,有點紅票路子對做買賣有一定好處,這也是委座默認允許的。

不過李涯考慮不到那麼深遠,也沒興趣。

他隻知道津海站這半年來,有無數重要機密,尤其是軍事防務情報、物資信息源源不斷的泄露了出去。

這是李涯絕不允許的。

洪智有不能動。

餘則成必須死!

洪智有不方便給餘則成辯護,更不能接受李涯“善意”的提醒,那等於變相出賣老餘了。

都是人精,他哪能看不穿李涯這點小把戲。

“嗯哼。”

他似答非答的哼了一聲。

“走了。”李涯見套不出東西,又急著抓人,取了槍、彈快步而去。

洪智有洗了把臉,打起精神到了站長室。

吳敬中正在看一本經濟學。

肖國華在一旁泡茶。

“老師,肖科長。”

洪智有走了進來,很客氣的打了聲招呼。

“哎。”肖國華連忙點頭應了一聲。

“老師也對經濟學感興趣?”洪智有坐了下來。

剛要喝茶,見肖國華像保姆立在一旁,便放下茶杯也跟著離座立在了一旁。

按級彆。

肖國華是少校跟他同級。

人家還是科室部門一把手。

哪有自己坐著喝茶,讓人伺候的。

他可不想因為自己幫了朵朵治眼睛,就非得高人一等。

隻是老吳不開口,他不好說話,顯得自己不懂規矩,蓋了領導的威風。

肖國華哪能不懂洪智有的心思,眼中閃過一絲慚愧、感激之色。

他是真把洪智有當恩公、“少主”,習慣了侍衛角色。

沒想到洪智有待自己如此這般,一時心頭暖融不已。

“坐,坐。

“又不是外人,都坐。”

吳敬中微微一笑,抬了抬手道。

“上次你師母回來,說何應欽、陳誠這些人都在看這本書,讓我上點心。

“時局不妙啊,前兩天去北平總司令部開會,燕京大學的何其滄教授,還有中央銀行的方步亭行長一堆留美的金融專家都在,說委座要推行一種新貨幣叫金圓券。

“讓北平這些教授、專家儘快出方案。

“初始麵值定在了三百萬元。

“津海這邊也要全力配合,市政和情報線要做的是確保物價,軍隊迫切要做的就是打一場勝仗安穩人心,為金圓券保駕護航。

“智有、國華,你們說這些專家能把民生、經濟拉回來嗎?”

吳敬中合上書,抱著胳膊看了看兩人道。

“法幣我看是懸了。

“現在市麵上老百姓已經開始以物易物,隻認黃金、銀元、美元,家裡有點金銀首飾的還好。

“沒有的隻能拿衣服、棉被去易換食物。

“我媳婦經常去集市買東西,這就是眼下的現狀。

“這還是津海,物資算是比較充足的。

“像其他省市、縣城老百姓吃糠咽菜已是家常便飯了。

“不過委座要能收複東北、魯東,補足物資,金圓券一掃乾坤,重新清盤定然可重振國威。”肖國華正然分析道。

“肖科長近來進步不少啊。”洪智有誇讚笑道。

“實不相瞞,今年過年蕊蕊去過我家,讓我做好隨時去香島的準備,繼續給站長護衛。

“我尋思著不能丟人現眼,所以每天晚上都在惡補學習時政等知識。

“對了,我們全家現在還在苦學粵語。

“比如,答嘎好,我喺……”

肖國華臉微紅,老實彙報了起來。

洪智有扶著額頭,憋住了笑意:“老肖,練的不錯,你先練好了,到時候再教我。”

“不敢,不敢。”肖國華連忙道。

“國華還年輕,有這份上進心不錯。”吳敬中讚許了一句,轉頭又回到了正題:

“智有,你怎麼看?”

“先說法幣吧。”洪智有斟酌了一下,繼續道:

“法幣最初有一定公信力,但軍政製度注定了物資優先軍隊原則,為了軍隊的供給,中央政府就隻能瘋狂印幣攜取老百姓的資源。

“但軍隊的貪腐放乾了百姓的血,再加上孔陳等大家族資產轉移,戰場再一崩盤,法幣自然就壽終就寢。

“我們的財政部長孔祥熙曾有句名言:

“通貨膨脹?哪來的通貨膨脹,國府根本沒有通貨膨脹,有人願意花兩萬塊買支鋼筆,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跟通脹沒有關係。

“瞧見了吧,我們的部長把鍋甩到了老百姓頭上。

“所以,我認為金圓券也不過是換湯不換藥,歸根到底是家底已經被蛀蟲掏空了,離開實物談貨幣,發行什麼貨幣本質也不過一張廢紙。

“北美觀察團前兩個月發表過社評,現在國軍將士隻能吃辣椒油拌米飯,而紅票的士兵吃的是熱騰騰的饅頭、麵條、高粱、玉米麵餅子。

“紅票不拿百姓一針一線,就能得到米粉、高粱,這跟發行什麼貨幣根本沒關係。

“我不看好金圓券。”

洪智有朗聲道。

吳敬中、肖國華本還對這次委座改革充滿了期望,被這一盆冷水直接澆沉默了。

“老師,老肖。

“國府可能要用金融券收割最後一波,守住口袋的金銀、美元、古董很重要啊。”洪智有道。

“哎。

“昨晚建豐給我打電話,下個月要去上滬配合金圓券成立經濟管製督導組,讓我點你的將過去。

“我琢磨你要過去跟著他乾出成績,即便紅票日後占領了津海,我申請去調職上滬也有了眉目。

“現在看來你未必想去啊。”

吳敬中搖頭歎息了一聲。

洪智有知道,南北分治是吳敬中最後的盼頭。

“老師,雖然三青團沒了,但我仍然算是建豐的‘門生’,他既然點將了,我下個月陪他走一趟就是了。”想了想,洪智有答應了。

反正就這一年半載了,老吳死不死心不重要了,將就著玩吧。

見證一個“王朝”落幕,本身也是一件趣事。

“好,我這就給建豐回電話。”吳敬中欣然大喜。

“對了。

“北平‘七五事件’的風已經吹到了津海,大批學生抗議不說,傅作義怕惹一身臊,把東北逃入關內的學生都趕到了津海來。

“他倒好,大義凜然要保護學生,讓東北學子入學、照顧他們的生活。

“南開、北洋可遭了殃。

“床鋪、夥食安排都是大問題。

“這些學生一旦鬨起來會很麻煩。

“彆忘了,陳繼承就是因為青年軍槍殺學生,造成了國內輿論,讓傅作義借著這個機會擠出了北平。

“這幫學生現在跟蒼蠅一樣,走哪哪臭,討人嫌的很。

“要在津海炸了鍋,指不定張廷鍔、陳長捷和我都得倒黴。

“陳長官上午剛開會,著重強調了不要惹這些祖宗啊。

“你妹妹不是在南開嗎?

“另外多安排點咱們的學生暗線,盯死了他們,有啥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向我彙報。”

吳敬中鄭重指示道。

“是,老師。”洪智有正然領命。

“對了,李隊長剛剛領了槍,不知乾嘛去了。”他問道。

“站長,你們聊。”

肖國華很識趣的起身離開了。

“哎。

“這個李涯一天天不找點事,他就閒的難受。

“學生的事他不上心,成天就盯著個餘則成。

“他跟陸橋山一樣,都是狼子野心,急著上位啊。

“把餘則成搞臭了,連帶著把我拉下水。

“他好接手站長的位置。

“簡直異想天開!”

吳敬中冷哼道。

“是啊,津海站站長的位置哪有這麼好坐。

“換了他們跟總部那些老狐狸鬥法,也隻能是踏腳石、傀儡而已。”

洪智有深有感觸道。

就津海這風水寶地,毛人鳳、鄭介民哪個不盯著,就算老吳下去了,也輪不到李涯來坐。

哪怕建豐想染指,大概率也不會是李涯。

而是派彆的人來。

畢竟上次乾校學生被陸橋山鎮殺,建豐已經冷落了李涯。

要不他也不會這麼處心積慮想抓餘則成。

歸根到底還是想立功,重新被建豐重用。

……

同元書店。

羅安屏正在後院曬書,上個月天天暴雨,倉庫好多書都快悶黴了。

羅兵臉色略顯緊張的走了進來:

“掌櫃的,保密局來人了,李涯親自帶隊,配了槍。

“前門,後門都堵死了。”

“慌什麼,按計劃行事,你還信不過老餘嗎?”羅安屏瞪了他一眼道。

“明白。”羅兵瞬間沉穩了下來。

“去,去,保密局辦事,無關人員立即離開。”

李涯領著人走進書店,一亮證件吆喝道。

店裡的餘客紛紛四下而去。

“在後院,快,彆讓他們跑了。”李涯看了一眼,大喝道。

一夥人立即衝進了倉庫。

羅安屏和羅兵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抱著頭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抓人,查電台。”李涯把槍彆回槍袋,甩頭吩咐道。

行動隊的科員四下翻找。

一會兒,高原走了過來:“李隊長,沒找到電台。”

“沒電台?

“不可能,繼續找,就是掘地三尺也得給我挖出來。”

李涯一皺眉頭,不信邪道。

他徑直把人帶到了前邊書店,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羅安屏叔侄:

“電台在哪?”

“什麼電台,長官,我不明白你說的什麼。”羅安屏顫聲道。

“還裝?

“你們廊坊組的人都招了,你就是紅票在平津交通線的重要負責人。

“與你對接的代號深海。

“你們是單線聯係。

“而且,我還知道深海是誰。”

李涯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

“什麼廊坊組,長官,可不敢亂說,紅票那是要掉腦袋的啊。”羅安屏一臉驚惶道。

“還敢狡辯,我現在就下了你的腦袋。”李涯拔出槍拍在了茶水桌上。

“長官,我,我真不知道啊。”羅安屏急的滿頭是汗。

“好演技!”

李涯笑了起來。

羅安屏冒汗的樣子,讓他想到了穀有牛。

瑪德,好吃好喝伺候著。

關鍵時候就背刺開演。

紅票的拿手絕活。

“找到了嗎?”李涯衝高原喊道。

“沒。”高原沮喪的搖了搖頭。

“很會藏啊。

“先帶回站裡,進了刑訊室,不信他們不說實話。”

李涯冷冷看了叔侄倆一眼,不疾不徐的走了出去。

到了刑訊室。

他衝盧寶興吩咐道:“把這兩人分開審,小的我親自審,大的不老實,先上刑。”

“李隊長,有站長的指示嗎?

“要不我先打個電話問問。”

盧寶興公事公辦道。

“問吧。”李涯不悅皺眉道。

瑪德,現在乾啥事都一堆的條條框框,簡直搞人心態。

要老五還在,早就開打了。

“站長,李隊長抓了兩個人回來,說是什麼書店的,上刑嗎?”他走到角落拿起電話問到。

“好,我知道了。

“好的,站長。”

掛斷電話,盧寶興恭敬道:“李隊長,可以動刑。”

“不是。

“你們到底要乾什麼,各位長官,我是良民,我就是個賣書的。

“求求你們高抬貴手,我有錢。

“我可以給你們錢。”

羅安屏像市儈小民一樣哀求道。

“演,繼續演。

“看看這裡的家夥,哪怕是鋼筋鐵骨的硬漢也熬不過一宿。

“現在交代出電台。

“指認深海還來得及。”

李涯卷起袖子,抱著胳膊靠在審訊桌前。

“長官,我真不知道什麼電台、大海啊。”羅安屏苦巴著臉道。

“敬酒不吃吃罰酒。

“寶興,往死裡打。”

李涯不再廢話,往隔壁刑訊室走去。

“這位老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得罪了。”

盧寶興看了一眼羅安屏,拿起鞭子就打。

李涯一提到電台、深海。

盧寶興就知道,得,又是內訌,又是針對餘主任的。

彆的不說,就餘太太這地方都來兩三回了。

刑訊室是最得罪人的科室。

害人多,知道內幕也多,很少有人能善終。

老五可是吳敬中的鐵杆心腹,到頭來不還是死於非命。

盧寶興不想步了老五的後塵。

所以他暗中選擇了抱洪智有大腿,隻圖日後沒了去處,能跟著混口飯吃。

羅安屏既然牽涉餘則成,盧寶興就不能打太狠。

打人,那是有門道、有技巧的。

跟過去打板子一樣,打,狠狠打,往死裡打。

上邊的每句話,決定了受刑人挨打的烈度。

盧寶興鞭子照著羅安屏就打。

打的是狠。

但力度卻是掌握的極好,隻傷皮肉,不傷筋骨。

看似血拉呲呲的,實則不會太嚴重。

……

隔壁,羅兵坐在電椅上,渾身緊張痙攣,以至於他每次呼吸都會發出刺耳的聲響。

啊!

隔壁傳來了羅安屏淒厲的慘叫聲。

“聽到了吧。

“你還年輕,得給自己機會。

“我知道你們的骨頭很硬、能扛,不過再硬,你能硬的過烙鐵、鋸子、斧頭嗎?

“你去買過棺材。

“參與過錢思明掉包事件。

“光憑這一條,我現在就能槍斃你。

“隻要你招供,這個就是你的,我可以招你進行動隊,如果你沒興趣,也可以去外地或者回老家。”

李涯抬手從高原手裡拿過一個小木盤,掀開上邊的紅布。

底下是兩根金條和兩封銀元。

錢,可以給。

至於羅兵招供後,有沒有命花就另說了。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麼棺材,我,我真的不知道。”

羅兵渾身哆嗦著回答。

“給你機會,你不要,那就彆怪我了。”

李涯從爐子裡取了烙鐵,搖頭晃腦的往羅兵走了過去。

“你說我是先燙你的左眼,還是右眼呢?

“眼球在高溫下,會不會爆?

“嗯,還是左眼吧。”

他左右比劃了一下,照著羅兵的左眼就要燙下去。

“啊!”

羅兵本能往後躲的同時,尖叫了起來:

“李隊長,彆,彆燒,我招,我都招!”

“我的確去過棺材鋪……”

“不急,到那邊去,當著你們掌櫃的麵說。”李涯笑了笑,得意的往外走去。

到了一號室。

李涯抬手:“根寶不用打了。”

“羅掌櫃,你的夥計已經招了。”他走到渾身是血的羅安屏麵前道。

“掌櫃的。

“我,我實在太害怕了,咱,咱還是招了吧。”

羅兵一臉害怕的說道。

“你!”

羅安屏怒目圓睜,旋即搖頭歎了口氣:

“好吧,我招。”

“算你們聰明。

“寶興,去請站長、餘主任和洪秘書過來,一起聽聽吧。”李涯道。

“好的,李隊長。”

盧寶興領命,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站長室。

吳敬中正在和餘則成商量學生的事。

“進來。”裡邊傳來吳敬中渾厚的聲音。

“站長,李隊長抓了一家書店的掌櫃和夥計,那兩人想招供,李隊長請您和餘主任、洪秘書一塊過去聽聽。”盧寶興恭敬彙報。

“則成,去聽嗎?”吳敬中眼神複雜的看著他。

他是真怕餘則成栽了,影響自己的仕途啊。

現在這個寶貝學生就是個燙手山芋。

扔了吧,舍不得,同時牽涉到方方麵麵的利益。

不扔吧,指不定又是個連累自己的禍害。

讓人頭疼啊。

“李隊長都來請了,去吧。”餘則成笑道。

“行。

“你去通知智有,那就一塊聽聽去。”

見餘則成麵無懼色,吳敬中大致心裡有底了,一拍大腿起身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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