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口袋裡抓了一把糖,遞過去。
絨絨接過,朝英珠像模像樣地行了一禮:“謝謝可愛姐姐!”
英珠嘿嘿一笑,揉了揉她的頭。
一旁的陳老板又叫出來個相貌周正、氣質內斂的少年,一身的皂衣短打,就是她的小叔子陳巡,讓他帶著燕微她們二位上樓,先在雅間裡休息一會。
燕微的口味長情得很,一成不變,陳老板記得清清楚楚,壓根不用她再點菜了。
陳巡帶著兩人上樓,給她們安排了個靠窗的雅間,開了窗,又細心地給她們點上驅蟲的香料,才默不作聲退了出去,輕輕合上了雅間的房門。
細細看他走路的姿勢,會發現他有一點坡腳。
——他小時候幫家裡人擋上門討債的債主,被對方派人打斷了一條腿,兜兜轉轉治了很多年,總是治不好,落下了坡腳的毛病。
燕微很欣賞這個沉默寡言的少年,有骨氣,有本事。
她自己雖然也不是多麼大富大貴的人,但也偷偷給陳老板塞過銀子,讓她帶著他去找個好一點的大夫,但陳老板隻搖了搖頭,說他是心病,治不好了。
燕微注視著一瘸一拐下樓的少年的背影,歎了口氣。
世道艱辛。
她正陷進回憶裡,旁邊的英珠忽然用手肘碰了她一下。
燕微抬頭,就看見她一臉驚訝地盯著門口。
順著她的視線轉頭看過去,燕微一眼就看到了在門口探頭進來的絨絨,和她手裡提著的金紙仙鶴燈籠。
“小姐……”
英珠的語氣滿是訝然。
燕微比她好不到哪去,隻是瞬間腦海裡閃過一個驚悚的想法。
難道齊佩那憨人又發癲了?
千萬彆啊。
絨絨笑嘻嘻地從門縫裡擠進來,把手上的仙鶴燈塞進燕微手裡,神神秘秘地貼著她的耳朵說:“仙女姐姐,有個好漂亮好漂亮的哥哥讓我把這個給你。”
燕微還在回想方才和齊佩他們走開時的一幕幕,心裡七上八下:“他在哪?”
“就在門外,”絨絨興高采烈地和她解釋,“漂亮哥哥說我是小孩子,能從門縫裡偷偷擠進來給你個驚喜,但他是大人,不能隨便進人家的房門。”
燕微:“?”
這是還得讓她出去把他請進來的意思麼?
燕微簡直是五味雜陳,直起身,朝著雅間的門走過去,心裡已經醞釀了無數個徹底翻臉罵醒齊佩的說辭,打開門,卻冷不丁對上一張讓人驚豔而意外的臉。
“孤家寡人一個,無處可去,前來叨擾。”
殷瑄笑眯眯地注視著她。
淡淡的蓮花香從他身上撲麵而來,間接昭示著眼前這一幕不是幻覺。
燕微懵了,刹那間,心底無數疑惑和懷疑翻湧而出,她把他拉進來,關上門,轉過身沒有任何緩衝地對著他開口質問。
第一個問題。
“彆告訴我你是路過這裡吃飯才遇見了我?”
這家普普通通的酒樓,他這種身份的人絕無可能踏入。
“不是,”他笑了一下,誠實道,“我是在橋上看見了你,跟著你過來的。”
第二個問題。
“這盞仙鶴燈是從哪來的?”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個攤主說,這種樣式的燈隻有一盞了,又是他家絕學,所以現在這個時候,這盞燈本來應該在……
“搶來的。”殷瑄朝她眨了眨眼,暗示的意思不言而喻。
什麼?!
真的假的?!
燕微頓時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呈現自己此刻的心情。
旁邊的英珠也傻了。
什麼?又遇見五皇子殿下了?
什麼?他跟著小姐和我進來的?
什麼?他搶了齊佩和廖夢柳那兩個賤人的燈籠?!
哈哈哈哈哈,嘶,額……
英珠一邊樂,一邊又覺得怪怪的,短短片刻接收的信息太多,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該先去理解哪個。
隻有小小的絨絨坐在地上的墊子上,傻乎乎地看著他們笑。
正在這時,陳巡在外麵敲門,說要進來上菜了。
總不能勞累他端著菜在外麵等,燕微應了一聲,讓他先進來。
陳巡推開門,看著雅間裡憑空出現的男子,表情停頓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