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還真佩服倪瀘章的工作精神,他是怎麼做到麵對這些批領導還能麵不改色的,我好想跟他取經,這個班到底還要上多久,明天能不能讓火星撞地球啊!”
眼看他越說情緒越激動,已經收不住了,我就想偷偷把真話符取回來,誰知剛伸出手,就被他舉起的手撥開了。
“這個批工作!”
周支書氣憤地把文件砸在地上,還特地用腳攆了攆,好像這樣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嘴裡還在嘰裡咕嚕不停地罵天罵地罵領導,順便問候了下周家的族長。
這操作直接把我和何芊芊都看呆了。
“他怎麼回事,身上的怨氣怎麼比我這個橫死鬼都重啊?”
何芊芊疑惑不解。
我歎了口氣。
“都是加班加的,來時好好一個人,加班加著加著就這樣了,這就是打工人的痛。”
何芊芊都有點同情他了。
“這工作是非做不可嗎?”
我沉重地點點頭。
“不做不行啊。”
周支書已經要徹底瘋狂了,我趁其不備一把扯下真話符,他剛剛還在半空揮舞的手瞬間僵硬住。
沉默許久,終於緩過來的他裝作若無其事地撿起地上的文件,就是瞬間紅溫的臉出賣了他的心情。
“不好意思,剛剛情緒突然有點失控,讓你們見笑了。”
他僵硬地說。
“沒事沒事,都理解的。”
我連連擺手。
“要不到我辦公室去喝杯茶?”
周支書出於客氣問了我一句。
“好的。”
我答應了,他卻有點不自在。
不過我還是厚著臉皮跟他去了,因為我要看看他加班到底是不是真的。
雖然真話符有用,但他畢竟是玄門中人,萬一他識破了我的伎倆,將計就計反將我一軍呢?
進了他的支書辦公室,四處都是雜亂無章的文件,還有一台閃著藍光的電腦。
“不錯啊,你們村還有電腦呢!”
我裝作無意地摸到電腦旁,顯示器和主機後麵都非常熱,熱得都有些燙手,一定是工作了很久才會這樣。
“原來是沒有的,這電腦還是我從嶺南搬過來的,之前我也在那邊的村子裡當村乾部,所以給自己配了台電腦,來的時候順便一起帶過來了。”
周支書解釋道。
他給我倒了一杯茶,用的是那種紅紅的搪瓷缸。
“都是些粗茶,我們這裡條件艱苦,你不要嫌棄。”
“不會不會。”
我接過喝了一口,被北風吹得冰涼的臉瞬間回溫了一些。
仔細看了看這裡,辦公桌旁堆著數不清的文件,正中間還有幾張紙上麵的油墨都沒徹底乾透,這一切都在顯示他今晚確實一直在加班沒有離開。
畢竟何芊芊一直守在宿舍,剛剛才去找我,這麼一來一回間花費的時間並沒有多少,也不夠他布置那麼多。
“支書,你今晚一直沒回宿舍休息嗎?”
我試探著問他。
“我也想回去休息,可是這麼多工作,一不小心就乾到五點過了。”
他滿臉疲累,臉都皺成了一團。
“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你快回宿舍吧,正好我順路送送你。”
周支書狐疑的打量了下我,笑了。
“你這小孩兒有意思,還要送我回宿舍,我們才認識一天不到,你沒看他們都嫌棄我脾氣臭,離我遠遠的,你居然還樂意湊過來?”
想到我的目的,還有周圍人對他的態度,他這話一時讓我慚愧不已。
“我就是擔心你加班了這麼久,一晚上沒睡,怕你身體吃不消,畢竟……”
“畢竟我年紀不小了。”
周支書補充道。
“不是不是,是你熬夜了這麼久,精神肯定不好。這大冷的天,萬一回去的路上你有個好歹,我也能及時送到倪叔那兒去。”
我趕緊解釋。
“行了,彆咒我,走吧!”
周支書又裹上厚厚的大衣,路上他一直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的樣子,快到宿舍門口了,他這才像是下定決心似的開口。
“看在我請你喝茶的份上,剛剛我在村委會門口說的那些話你可不準告訴彆人。”
我點點頭。
“放心吧,我也是才剛睡醒,腦子都還是迷糊的,根本不記得你說了什麼。”
“嘿,你這小孩兒人不錯,我挺喜歡你的,在村裡有事可以來找我。”
說完這些,他也到宿舍門口了,我看著他打開門進去就告辭了。
樓下,我再次回望周支書的宿舍門,接著問何芊芊。
“近距離觀察了這麼久,你覺得晚上那個人是他嗎?”
何芊芊搖搖頭。
“現在我能肯定不是他,特彆是剛剛他開門的時候我聽出區彆了。”
“嗯?開個門能有什麼區彆?”
“那區彆可大了,昨晚那個黑衣人開門的時候,鑰匙在鎖孔卡了幾下才打開的,但是周支書的鑰匙卻沒有這種情況。”
麵對我不解的眼神,芊芊繼續解釋。
“我們都知道,鑰匙這東西用得越頻繁就越光滑,鎖也比較好開,如果不經常用或者不是原配鑰匙,那就會出現卡頓,甚至是打不開的情況。”
“而且那個人手裡的鑰匙也比較新,棱角分明,周支書手裡的則相反。”
“最主要的一點還是那個人開鎖的時候袖口上移,我看的清清楚楚他右手手腕上有顆淡淡的黑痣,剛剛我就特意觀察過周支書的手,兩隻手腕都沒這個特征。”
我都無語了。
“說了那麼多,還不是手上有痣的問題。”
何芊芊反駁道。
“那能一樣嗎?你不覺得我分析鑰匙原因的時候條理清晰,很有電影裡那些偵探推理破案的風範嗎?”
“不覺得。”
“氣死我了,我真是對牛彈琴!師父你真討厭!”
我倆就這樣吵鬨著走在回家的路上,在一處岔路口卻遇到了提著藥箱滿臉疲憊的倪叔。
“倪叔!”
我先是叫了他一聲,然後趕緊上前接過他的藥箱。
“這大早上的,你這是乾嘛去啊?”
倪叔溫聲細語地跟我說。
“晚上一兩點拉姆家的小孩兒肚子痛,我就起來給他打點滴,結束之後淩晨五點學校的蘭老師又來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