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就這麼聊起了盧卡斯,克拉拉又一次承認,自己隻是胡說了一些蠢話,他其實什麼也沒做。
這是她第三次承認自己說謊了。
第一次是麵對園長和心理專家,但他們隻相信了自己認為的事情。
第二次是麵對她媽媽,媽媽也沒有信,隻相信了園長和心理專家的。
第三次是麵對爸爸,他已經不得不信了。
其實他本應該從盧卡斯眼神中讀到了一切,或者說作為最好的朋友,他是很了解盧卡斯的。隻是事情發生的突然,他似乎陷入了所謂的父親的使命當中,在道德倫理中,他無法做到共情,甚至理解一個侵犯自己女兒的嫌疑犯。哪怕是動一點惻隱之心,似乎都不配做一個父親。
可他似乎忘了,在父親的這個角色裡,他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是一個有著朋友、家庭和人性的人。
也許這就是人的狹隘之處。
可試想一下,世界上又有幾個父親,能在自己女兒遇到這樣的事情時,可以優先選擇理解彆人?
直到這一刻,發小才幡然醒悟,於是他起身,拿起了食物與酒,來到了盧卡斯家裡。
這對曾經最好的朋友,坐在黑暗裡,坐在裂痕的對麵,試圖想修複些什麼。
盧卡斯沉默了一會兒,吃起了發小帶來的食物,但卻下了逐客令。
發小堅持留下,兩人就在默默無言中,似乎完成了和解。”
故事聽到這裡,大家又鬆了一口氣。
發小如果與盧卡斯和解,或多或少的,也許能改變鎮上其他人對盧卡斯的看法。
“一年之後,兩家重修於好。
大家一起參加了馬庫斯拿到狩獵執照的慶祝儀式,在當地,這等同於一個男孩的成人禮,而從今天開始,他就可以去叢林中狩獵了,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大家見麵後,所有人都相互擁抱,似乎所有人都摒棄了一切。而在儀式上,盧卡斯環視著人群,那一個個閃躲的目光,他似乎是明白,那道留在人心中的痕跡,其實是永遠都無法消除的。
小鎮上所有人如同以前一樣歡唱著,但又似乎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盧卡斯再次看到了克拉拉,她獨自躲在角落裡。
在經曆了盧卡斯大鬨平安夜之後,她似乎也隱隱的明白自己犯錯了,所以才躲在人群之中,邁不開腳。
看著克拉拉,盧卡斯內心極其的複雜,但善良的他還是決定走向克拉拉,將她抱起,一步步將她帶回到人群中。
克拉拉也終於再次露出了笑容,向盧卡斯道謝。
這個笑容是如此的純真,也如最初的謊言,是那麼的真實。
這都是真實的她,隻是最初的她不懂那個謊言的傷害力,如今也不懂這個笑容的可貴。
很多時候,天真無邪才是最大的邪,童言無忌才是最大的忌。
身為一個成年人,盧卡斯承擔了所有,主動抹去了克拉拉的害怕和茫然無措,也還給了她本應該有的笑容。
可是,卻沒有人還給盧卡斯真正本該有的清白和生活。
在黃昏時分,盧卡斯帶著兒子去叢林裡狩獵,而這裡有著許多的獵物與獵人。
他仔細觀察著一頭成為獵物的鹿,突然間陷入了沉思,似乎想到了什麼。
砰!
槍聲響起,子彈射在了他身旁的樹乾上,盧卡斯立刻趴在地上,四處張望。
他沒有死,但也沒有看清開槍的人是誰。
因為那個人站在光裡,站在製高點。
一如整個小鎮的人,他們站在陽光下,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向著盧卡斯開槍。
雖然不見血,但卻殺了一個人。”
陸鳴的故事也終於說完了,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將田汐倒給他的那杯水一飲而儘。
方磊追問道:“那個開槍的人到底是誰?”
陸鳴無語的看著他,這人怕不是個杠精哦。
“我也不知道。”
方磊急了:“怎麼會不知道呢?你……”
寧霄雪若有所思的看向陸鳴,她似乎明白了,為什麼今晚會說這個故事。
網上那些汙蔑他、抹黑他、攻擊他的人,不正是那個站在光裡,拿著槍的人麼?
薛沁和田汐回味了一會兒,也才後知後覺,向陸鳴投去了欽佩的目光。
梁永仁和西琳兩人閉上眼,作為老演員,他們腦海裡的畫麵感更強,聯想到的東西也會更多。
盧卡斯的原諒和對過去的放下,反應了他對人性的寬容,而社會的表麵和諧與內心的隔閡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不斷反思社會中的信任與偏見。
那一槍,更是神來之筆!
它象征著社會中的惡意與猜疑,即使在表麵的和諧與原諒之下,這些負麵情緒依然存在。
開槍的人是誰並不重要,因為這個開槍的人,可能是你,可能是我,也可能是所有人。
梁永仁雙眼睜開,一道道精光浮現。
“好,好,好!陸鳴!這個故事可以寫成劇本嗎?”
西琳也點點頭,忍不住說道:“陸鳴,你有考慮過做編劇嗎?你的《鬼吹燈》和今天講的《狩獵》,真的都是非常好的故事!”
陸鳴笑了笑,未嘗不可,但不是現在。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現在我沒什麼時間。”
梁永仁一聽,立刻有了決定。
他有時間等。
他很想拿下這個故事。
看來得找個時間和陸鳴聊聊了!
【那個開槍的人,我覺得是他兒子,因為他兒子無法原諒之前的那些人,而他的父親卻原諒了他們。】
【他兒子怎麼可能會對父親開槍,不對不對。】
【會不會是克拉拉的家人?】
【在我看來,這一槍隻是象征意義,這無疑就是在告訴我們,鎮上的人沒有誰會打心底的原諒他。】
【這個結局牛啊!那一槍,讓這整個故事都升華了!】
【換做我是盧卡斯,去教堂的那天晚上,這個小鎮的人都得倒黴。】
【沒有人在乎事情的真相,因為他們更願意相信自己所希望看到的真相。】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村兒裡的碎嘴子老太太,是多麼的可怕。】
【看到樓上我突然就笑噴了。】
彈幕瘋狂的討論著《狩獵》的結局。
牆上的時鐘也來到了晚上十點。
陸鳴伸了一個懶腰,說道:“時間不早了,咱們都回去休息吧?”
眾人紛紛點頭,一齊與直播間的觀眾道了一聲晚安後,工作人員關閉了直播鏡頭。
大家上了二樓,梁永仁叫住了正要回房間的陸鳴,說道:“咱們去陽台聊聊?”
陸鳴似乎猜到了梁永仁想聊什麼,說道:“仁哥,如果你想要這個劇本的話,我現在可以給你答複,完全沒問題,但是現在我真的沒空將劇本寫出來,要不等這一季的節目錄製完後,咱們都有時間了慢慢聊?”
講故事和寫劇本是不一樣的,劇本對人物的心理活動、神情演繹、場景布局,以及想要表達的內涵都要進行深刻細致的描寫,這是個非常大的工程量。
梁永仁什麼都還沒說,陸鳴居然直接給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笑了笑,鄭重的點點頭。
“好,那等咱們有時間了,我去你公司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