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既然小九有心想賣關子,霍去病也由著她,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問起了她這三年的生活:“你在你花花姨那兒待了三年,她待你如何?”
之前小九向他問起她娘的情況,事實上霍去病比她更想知道,但是知道小姑娘失去了三歲之前的記憶後,他就知道想要知道她娘是誰,以及她們母女兩人是什麼情況就隻能夠等回到長安問他舅舅了。
“花花姨待我老好了。”小九說,“它一向獨來獨往慣了,自己的孩子大了都會往外趕,但是把我撿回去之後,一養就養了我三年,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惦記著我,給我留一份,對我比對親兒子還要好。”
“小黃要是嗚嗚喳喳惹到我的話,花花姨還會幫我把它揍得嗷嗷叫呢。”
“可以說當年多虧花花姨把我撿回去養了,要不然我估計活得夠嗆了。”
雖然小姑娘失去了三歲之前的記憶,但是三歲之後的事情她記得很清楚,所以她記得自己剛被花花姨撿回去養的那段時間她什麼都不懂,要不是有花花姨罩著她的話,她還想有獵物吃?她不被當做獵物被吃就算好了。
霍去病並不知道三年前的小九是一隻小狐狸,但是他想三年前的她還隻是個三歲的孩子而已,要不是有好心人收養的話,那麼她一個人在外麵生活確實是活得夠嗆。
他看了小姑娘一眼,見她提起她花花姨時眉開眼笑的模樣,他就知道在過去的三年裡,她在她花花姨的身邊確實是過得很好。
隻是有一點霍去病實在是想不明白,既然花花姨真的對小九那麼好,那麼為什麼會讓她和小黃兩個年幼的孩子跋山涉水地去長安尋親?
霍去病問:“那你花花姨能放心讓你們姐弟倆出遠門?”
小九聞言並沒有著急著回答霍去病,而是默默地瞅了他一眼。
“怎麼了?”霍去病問。
“沒什麼。”小姑娘搖搖頭,她隻是從她爹問的這個問題中確定了一件事而已。
早在變回人的時候小九就知道了自己肯定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也不是一隻普通的狐狸,但是她不知道她父母的情況是不是和她一樣。
直到霍去病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小姑娘立馬確定了至少她爹的情況和她不一樣,甚至她爹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情況。
那麼關鍵或許就在她娘身上了?
小九一邊在心底裡想著,一邊在嘴上回答霍去病道:“花花姨當然放心我和小黃一塊出遠門了,畢竟它是知道我們姐弟倆的本事的。”
“嗯?你們姐弟倆有什麼本事?”霍光好奇問道,目光在小姑娘身上掃了一遍,除了比旁的小孩可愛了一點,漂亮了一點之外,他實在是看不出他這個小侄女有什麼天大的本事竟然能讓人放心她出遠門。
小九肅著小臉做了一個捋胡子的動作,然後說:“天機不可泄露。”
霍光直接被小姑娘這故弄玄虛的架勢給逗笑了,不過他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因為一旁的霍去病開口了,他說:“既然你們姐弟倆有本事,那我就放心讓子孟帶人護送你們回長安了。”
霍去病口中所說的“子孟”正是霍光的字。
“什麼意思?”小姑娘一改剛剛故弄玄虛時的從容淡定,著急地問霍去病,“爹你不是和我們一塊回長安的嗎?”
既然他們的目的地是一致的,為什麼要分開走?
和小九不一樣,霍光他們稍微想了想也大概能夠猜到霍去病的用意:“阿兄你是怕小九跟我們一塊回長安會有危險?”
霍去病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小姑娘就已經抓住他的手道:“為什麼會有危險?有什麼危險?既然有危險我更應該跟你一塊走啊爹!”
霍去病低頭,就見小姑娘睜著一雙和他相似的眼睛巴巴地看著他,小臉上寫滿了焦急,看到這樣的小九,霍去病莫名的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軟了一下。
雖然他知道自己不是小九的親爹,但是這個時候他卻突然萌生了一種“她如果是他的女兒倒也不錯”的想法。
“不必擔心。”霍去病道,“一切不過是我的猜測罷了,隻是為了預防萬一,所以打算兵分兩路,讓子孟帶人護送你們回京罷了。”
“我可不是三歲小孩兒,爹你可彆想著糊弄我。”小九又不傻,哪裡聽不出來霍去病在故意輕描淡寫?
霍去病的嘴角泄露了一絲笑意:“對,你不是三歲小孩兒,是六歲罷了。”
“爹!”小九忍不住跺腳,然後叉著腰道,“反正我是不可能跟你分開走的,要麼你一意孤行,要麼我一意孤行,爹你自己看著辦吧。”
聽到小九這話,霍去病是什麼反應暫且不說,反正霍光他們在一旁是齊齊地笑出聲了。
霍光道:“阿兄,我覺得你是最好信小九的話。”
因為他大侄女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
有了自家小叔的支援,小九的底氣更足了,乜了霍去病一眼道:“就是就是。”
雖然小姑娘並不聽話,但是霍去病並沒有生氣,畢竟追根究底她也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危才不聽話的。
霍去病問:“你可知道我們為何會出現在洛陽?”
“知道。”小九說,“我進城的時候聽人說了,你們是押送犯人回京,途徑洛陽的對吧?”
“對。”霍去病道,“但是你可知我們為何要這般大張旗鼓地押送犯人回京?”
小九聞言,撓了撓臉頰,好奇反問道:“啊?這不是正常流程嗎?”
還有人偷偷摸摸地押送犯人回京?
“這不一定。”回答小九的是張揚,他道,“當日陛下是命我們秘密行事的。”
張揚說完,霍光就在一旁給小九補充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在今年的年初,劉徹就頒布了一條新政,那就是廢行三銖錢,更鑄五銖錢,同時再次嚴禁民間盜鑄貨幣。
但是沒想到新政頒布下去不到半個月,就有人向劉徹告發慎陽侯欒買之陽奉陰違,竟然在其慎陽侯國內私鑄白金。
“陛下得知此事之後自然是不高興了,畢竟他已經三申五令禁止民間私鑄貨幣了,結果慎陽侯卻我行我素,把陛下的旨意當做耳旁風。”
於是劉徹就派霍去病帶人秘密前往慎陽侯國一查究竟,如果欒買之是被冤枉的話,那麼查清楚之後就還他一個清白,但是如果告發者所言非虛的話,那麼就讓他們把欒買之等人一並押解回京,聽候發落。
其實霍去病等人前往慎陽侯國的時候已經猜到欒買之私鑄白金一事或許並非空穴來風,畢竟民間多盜鑄錢幣,而楚地尤甚。
所以當霍去病一行人抵達慎陽侯國明察暗訪後確定欒買之真的在其封地私鑄白金的時候,他們並不意外,反倒是欒買之的反應讓他們有些意外了。
除了一開始被抓的時候驚慌失措之外,他之後的反應卻淡定得很,霍去病他們一看就知道對方這是有恃無恐。
小九好奇問道:“難道這個慎陽侯很有背景?”
霍去病道:“祖上就是靠告發淮陰侯發家的,能有什麼背景?”
淮陰侯韓信是被漢高祖劉邦忌憚,被呂後呂雉剪除的,作為大漢的臣子,霍去病不好說什麼,但是不代表他看得起靠告發起家的欒家。
尤其是從欒說、欒願之再到欒買之,這祖孫三人自承爵之後毫無建樹不說,欒買之竟然還敢違抗皇命私鑄白金,如此一來自然讓霍去病嗤鼻了。
“那他為什麼還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小九想了想,“難道他不是自己私鑄白金,而是跟人合夥?或者背後有大靠山?”
霍去病道:“不是沒有這些可能。”
“那我知道爹你們為什麼大張旗鼓地押送他們回京了。”小九昂著小腦袋道,“是為了引蛇出洞對不對?”
霍去病看向小姑娘的眼神裡多了幾分讚賞,他道:“我們確實有這樣的打算,同時也希望能夠起到震懾作用,減少民間私鑄貨幣的情況。”
原本還因為霍去病的讚賞而高興的小九聽到他說的話後,心底裡那點小心虛又悄悄冒出來了,心想彆人有沒有被震懾住暫且先不說,反正她是被震懾住了。
小姑娘裝作不經意地問了一句:“這要是私鑄貨幣的話,那得怎麼罰呢?”
霍去病道:“情節嚴重的,殺無赦。”
小九的心猛地一跳:“那、那不嚴重的呢?”
“情節不嚴重的,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霍去病說完,奇怪地看了小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