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記茶樓。臨窗的位置上。“孫生，請。”吳誌輝坐在座位上，茶壺壺嘴“汩汩”將茶杯倒了八分滿，清澈金黃的茶水冒著熱氣，推到孫得利的麵前：“還沒有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吳誌輝，手裡有幾家菜場，還有一個信貸公司。”“吳生還真是年少有為。”孫得利隨口說了句奉承的話，便急不可耐的進入主題：“吳生說可以借錢給我解燃眉之急，當真？”“當然。”吳誌輝不可置否，夾上一支香煙：“孫生需要多少？”“兩百個。”孫得利早就做了預算，工廠重啟的話，最少也需要一百五十個才能重新開工。“好，那就兩百個！”吳誌輝答應的乾脆利落，不拖泥帶水。“利息怎麼算？”孫得利眼神中帶著一絲警惕，如果不是沒有辦法，他也絕對不會想著找貴利來解決這燃眉之急，但是並不代表著他就相信這些做貴利的人。“零利息。”吳誌輝笑著搖了搖頭。孫得利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挑眉看著吳誌輝：“吳生，我不是聽錯了吧。”“就是零利息。”吳誌輝身子往前一探，笑嗬嗬的看著他：“這筆錢我可以免費拿給孫生用，但是呢，我要你公司的股份，三十五的股份。”“嗯？”孫得利臉色一下子就拉了下來：“不可能的。”語氣重了一分：“我需要的是錢，不是把股份分出去，如果想把股份分出去，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排隊借錢給我？”作為一個從商多年的人來說，股權對他們意味著什麼簡直不要太清楚，根本所在。“排隊？你確定？”吳誌輝笑著搖了搖頭，把兜裡揣著的報紙遞給了孫得利：“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工廠處境非常不好，你被英國佬控製的那些本土品牌所聯合抵製。”如果真是有人排隊，他孫得利也就不會坐在這裡了，而是直接起身就走。“孫得利，浙市的小企業家，不說有多少鈔票，但是至少出了事找銀行貸個款還是輕輕鬆鬆的，但是為什麼你會一分錢都貸不到呢？！”孫得利臉上表情一僵，沒想到吳誌輝竟然能夠猜到了後麵的另外一層。“有人搞伱。”吳誌輝挑眉看著他，漫不經心的抿了口茶水：“你應該是沒有辦法了，不然也不會來借貴利，隻不過貴利你現在都借不到。”“外麵風言風語，誰都不會把錢借給一個馬上就要倒下的人，血本無歸啊，你根本就沒有退路了，一點退路都沒有，除非賤賣出去！”“……”孫得利目光閃爍，嘴唇蠕動看著吳誌輝沒有說話了。吳誌輝說的不錯，孫得利現在的處境非常困難，這些外國佬品牌聯合在一起針對排斥自己，工廠又出事，處境更加艱難。現在這些外國佬就等著自己支撐不住倒下然後好一口氣吃掉自己呢。“我冒著這麼大風險把錢借給你，相對應的你需要給我一點我想要的東西，我才能把錢給你啊。”吳誌輝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的點了點，笑容玩味：“分一點股給我，風險跟收益就持平了，哪怕你最後倒下，我心裡也能夠好受一點。”他看了眼阿積，後者拿出來一個文件夾來，攤開推到了孫得利的麵前：“你隻要簽了，錢立刻就到賬，解你燃眉之急。”“嗬。”孫得利冷笑一聲：“看來，吳生盯著我很久了啊，東西早都準備好了？”“那是當然，在港島，要想賺錢，就要有足夠毒辣的眼光，彆人避之不及的事情，我能夠看到利益，就能賺錢。”“吳生說，你是做菜場生意的，沒道理看得上酒廠的生意啊？”孫得利心裡已經有了決斷，相比起被外國佬吃掉自己的酒廠，倒不如分出去股權，換取這筆資金活下來：“酒廠生意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的。”“我隻負責拿錢，分紅，怎麼經營我不管，你自己負責。”“你這麼有自信我的酒廠一定能賺錢？”孫得利再度一挑眉，他有些看不透吳誌輝了。做生意，沒有人有信心保證自己一定會賺錢。“得利啤酒，味道很不錯，我喝過。”吳誌輝齜牙笑了起來，表情中帶著濃濃的自信：“如果說，我不懂經營酒廠，這是肯定的。”“但是呢，酒嘛，水嘛，喝嘛，隻要有人喝，那酒廠就能賺錢，是不是？”孫得利沒有說話，不可置否。“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吳誌輝抬手拉了拉衣領子：“我叫吳誌輝，洪門天哥手底下的小馬仔，目前幫他負責打理香港仔這邊波斯富街以南三分之一的地盤。”“嗯？”孫得利再度一愣，眼神中變化幾番，語氣不確定：“你的意思是，讓我的啤酒進場你的地盤？”“對，聰明。”吳誌輝笑著打了個響指：“在我的地盤裡，你的得利啤酒將會是擺在貨架最顯眼的位置，這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我地盤上的夜場，隻會出現得利啤酒。”幫任擎天看場子收規費，一個月能領多少死工資啊，到頭了也就那麼三瓜倆棗，吳誌輝的目光可不在這裡。既然自己負責管理這片地盤，手中有權那就要用到極致，最大化往自己兜裡揾錢。持股酒廠，酒水進場，自己將源源不斷獲得利益！“嘶...”孫得利聞言吸了口氣。什麼場合喝的酒最多？夜總會，也隻有夜總會，沒有之一。“做夜場，誰用真酒啊？我的地盤是獨一個。”吳誌輝笑看著孫得利：“如此算下來，你還擔心你的酒廠生意會不好嗎？！”“太理想化了。”孫得利搖了搖頭：“吳生手裡的地盤，說到底它隻有這麼大，消耗又能到哪裡去呢？”“誰告訴你我的地盤不能再大的？”吳誌輝說到這裡，下頜抬了起來斜眼看著孫得利，表情中帶著幾分高傲：“我現在負責的地盤隻有這麼大，但是不代表它一直都隻有這麼大！”“如果整個香港仔的夜場全部上了得利啤酒，那些外國佬聯合抵製你還有用嗎？”吳誌輝還有深一層的意思沒有說。為什麼吳誌輝在接手大佬發的三分之一地盤話事權的時候，他自己接觸的第一個私人業務是開賭檔？開賭檔沒有彆的，就是為了跟孖八爭食。孖八隻要急了就會主動跟自己鬥，吳誌輝要的就是他跟自己鬥，隻要乾倒孖八，孖八的地盤也不都歸自己話事了？“現在再看，你覺得我吳誌輝是要你的股權嗎？我要的不是你的股權，我是在給你機會，帶著你一起揾錢！”吳誌輝挑眉看著孫得利：“你說呢？”“乾了！”孫得利看著眼前有著一股子狼性的吳誌輝，端起茶杯來一飲而儘，然後拿起筆直接在協議上簽下名字，附帶蓋上自己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