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澗前。
天色漸晚,陳玄淩看了眼身後,晚霞將青陽峰好像是蒙上了一層的金黃鎧甲的武士,矗立在遠處。
後山的穀底,一條蜿蜒的小路,慢慢地延伸向了更幽深的樹林中。
寒冷的空氣讓樹木在接近幽冥澗時,樹梢上會有冰晶凝結,而冷空氣讓一團團的濃重的霧氣,將整個山穀,還有幽冥澗的入口全部地遮蓋起來。
兩棵參天的巨樹上,捆綁了一些樹乾,形成了一個門樓一樣的入口。
在左側,一個兩人高的條形石上,幽冥澗三個字蒼勁有力,雕刻在石頭表麵。
走近,這字體竟然好像是蘊含著某種莫名的道意,每一筆每一畫,好像是暗藏了什麼玄機,陳玄淩眉頭微皺,因為這“冥”字的下麵,最後一筆,讓他感覺到好像是全力下刺出的一劍。
這種暗含“劍道”的衝擊,讓陳玄淩愣了下。
“好了……我,我就送你到這兒!”
於滄北和兩個門人,似乎對幽冥澗有著某種說不出的抵觸,特彆是那兩個門人,眼裡可見的恐懼和慌張,其中一個更是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四周,好像那漫天的霧氣裡,隨時會撲出什麼妖魔怪獸似的。
幽冥澗說是天劍宗用來囚禁“犯錯弟子”的地方,不如說是“流放之地”。
這裡隻有一小塊的地方,有法陣加持,所以進入其中的弟子,也都是在有限的區域內,尋找處所居住。
於滄北恨不能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他看了眼身後兩個門人,交代了兩句後,就轉身離開了。
看著於滄北走遠,一個門人嘟囔著:“這種倒黴的差事總是落到咱們這些門人的頭上!”
“誰讓人家是嫡傳弟子呢……行了,咱們帶他進去吧。”
“好在有靈石作為補償,要不啊……老子才不會來這種鬼地方!”
陳玄淩“二進宮”,所以對於幽冥澗他倒是沒有那麼恐懼,不等這兩個看管他的門人說完,他人已經走進了霧氣中。
這幽冥澗顧名思義,其實裡麵是一個深達萬丈的裂縫,石壁上會有凸出來的石塊,憑他們的修為,可以借助石塊下到裡麵。
而對於他們來說,百丈是最大的極限,宗門有明確的規定,凡是入幽冥澗思過的弟子,不得下到百丈外,更深的地方。
陳玄淩下了大約四五十丈,來到上次他待過的石洞內。
兩個門人在石洞一側,他們有生火的東西取暖,白天輪番取飯,也能隨意離開。
但陳玄淩隻能在規定的角落。走到稻草堆前,稍作整理後,他盤膝坐下,十天的時間,陳玄淩索性研究一下重生的靈根。
原來他是師從清玉真人,跟他學的是清心訣,可從靈根被奪後,陳玄淩就決心和青陽峰一刀兩斷,不想再有任何的關係。
所以清心訣他是不想再修煉了,他早年修行時曾也學過天劍宗的一些功法,雖然都是普通門人修煉的基礎丹訣,但現在他和新入門的弟子沒什麼兩樣,一切都要重頭開始。
天劍宗最普遍的是“靈劍心法”,一共三層,後天煉氣很適合修煉。
也有普通的門人曾靠這一心法,修煉到了煉氣三層,但這是天劍宗有記載,通過這個心法修煉最高的記錄了。
一旁,兩個門人剛剛把火升起來,南瓜頭伸手在火上烤了烤手,卻瞧見陳玄淩正比劃著靈劍心法的姿勢:“哎哎……他,他是在練靈劍心法嘛!”
另一個脖子好像是被抻長的麵條,又細又長的門人,晃著腦袋,瞄了眼陳玄淩後,冷哼一聲:“據說他修為全無……雖然是至尊階靈根,可一樣要重新修煉才行。”
“修?就他這廢了的靈根……彆沒等他沒修成,哪天他在寒毒爆發,一命嗚呼了……唉!要是我啊,還不如老老實實地享受一天是一天!”
南瓜頭嗤笑了兩聲,對麵,“麵條哥”也搖晃著腦袋:“一個靈劍心法,最高也就是個煉氣三層,練成了又有個屁用……哼!!”
說完,他從一旁的包裹裡拿出兩個饅頭,用準備好的樹枝穿好,笑著道:“有那功夫,都不如烤兩個饅頭吃呢!”
話音未落,南瓜頭卻打了個寒戰,他眉頭微皺,賊眉鼠眼地打量了眼四周:“這……這怎麼突然好像很冷了呢?”
麵條哥將饅頭架在火上,笑了下:“廢話!這是幽冥澗……你當是咱們青陽峰啊!”
可他跟著像是見了鬼,吃驚地瞪大眼睛:“這這……這怎麼回事啊!”
南瓜頭“啊”了一聲,已經凍的雙手抱在胸前,他也瞧了眼火山烤著的饅頭,隻見饅頭表麵竟然出現了一層冰霜,就算是火焰烤著,但冰霜隻是在熔化,變成一片白色霧氣,跟著烤化的地方又再次結霜。
反反複複,很快二人四周竟然被白色霧氣籠罩,南瓜頭吃驚地看向對麵:“師兄……這,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還不等麵條哥說話,他隻覺得臉上一涼,伸手摸了下,竟然發現臉上霧氣凝結,也凝結了一層冰霜。
嚇得他一下子扔掉了手裡的樹枝,南瓜頭也跟著從地上跳起:“師兄……我,我怎麼感覺……四周好像,好像越來越冷了呢?”
麵條哥像是想到什麼,他猛地扭頭,看向了角落裡,盤膝而坐,正在修煉的陳玄淩。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嚇得二人都“媽呀”了一聲,隻見陳玄淩四周竟然被一層厚厚的冰霜覆蓋,他整個人都已經是成了“冰人”。
“師兄,這,這可怎,怎麼辦啊?!”
南瓜頭指了指,可不等麵條哥說話,二人卻發現麵前的火焰在慢慢地轉暗,他們腳下地麵不知何時也被冰霜一點點地吞噬,眼看火堆就要徹底熄滅時,南瓜頭大叫一聲:“師兄,我,我先去師門稟報……”
他說著一個閃身衝出了山洞,麵條哥見狀,嘴裡喊了聲:“我,我……等等我,我跟你一起!”
二人沿著原路跑出了幽冥澗,靠在兩棵參天大樹下,大口喘著氣。
好一會,南瓜頭才看了眼身後,月色下,霧氣包裹的幽冥澗入口好像是有什麼上古巨獸,在後麵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嚇得南瓜頭“啊”地朝後縮了下,他咽了口唾沫:“他,他怎麼辦?”
麵條哥扶著樹站起身,搖了搖頭:“還能怎麼辦?應該是死了……你沒看到寒氣已經把他凍上了嘛!”
就在二人以為陳玄淩被凍死幽冥澗,返回師門稟報時,此刻,山洞內被冰霜包裹的“冰人”陳玄淩,卻好像是眼皮微微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