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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在祁教官冒著大雨渾身淌水走到鎮子的另一邊鎮口時,雨水漸漸稀疏了起來,祁教官忍著腳上的疼痛,加快了腳步。
不乘著雨水阻礙那些黑幫漢子的視線,想要平安走出鎮子就難了。
然而,正走著的他突然就像被定身法定住一般,腳步再也邁不出,呼吸卻是急促起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瞪著地上一件物事。
那是半塊不知被誰掉落在地上的麵餅,雖然在雨水中浸泡了一段時間,餅子上也沾了些泥水,但在這一刻就像是人間最美味的食物,完全吸引了祁教官的注意力。
這時已經饑餓到極致的他,早就忘了身邊的危險,腦袋裡一片空白,喉結在上下湧動著,仿佛大餅的美妙香味已經飄進了鼻孔,他也隻是停頓了一小會,就徑直走到這塊已經被浸泡得鬆散發軟的大餅前,彎下腰用雙手小心地捧起,生怕漏掉一小粒,然後不顧上麵的泥水,捧到嘴邊大口吞吃起來。
這一刻的他已經顧不上任何身外之事,隻是儘情地品味麵餅的香甜,在吞咽的時候還情不自禁發出了舒服的呻-吟聲,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就將手心裡的發軟麵餅吃個乾乾淨淨,甚至連粘在手邊的些許碎渣也甜食乾淨。
就在他閉著雙眼享受著這難得的愜意之時,一個脆生生的童音將他喚回了現實。
“那是我的餅子。”
聞聲望去,映入祁教官眼簾的是一個站在街邊一棟房子的屋簷下,瞪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小臉漲得通紅,憤怒地望著他的一個小男孩。
看這個小男孩不過5、6歲年紀,一身藍色小套衫,腳下的小布鞋沾了些泥水,一看就不是貧窮人家出身。
“這是我的餅子,你吃了我的餅子。”
說到這裡的時候,那雙黑瞳瞳的大眼睛已經蕩起了水霧。不知怎的,祁教官看著那雙乾淨得沒有摻雜任何雜質的大眼睛,沒來由感到一絲羞愧,嘴巴動了動,卻是說不出任何話來,隻是尷尬地咧了咧嘴。
“哇!”地一聲,這個小男孩就大哭起來,人小卻是中氣足,哭聲透過稀落的雨聲在街道上空回蕩起來。
祁教官心道不好,這個小祖宗放聲大哭怕是會引起彆人注意,當下就大步往前走去,心裡默默祈禱千萬不要被人注意到,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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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你乾了什麼?”
一個男人的大喝頓時斷了祁教官的一切念想,看樣子是小男孩的家人聽見孩子哭聲走出來查看情況。
如果是平時,他自然會停下來解釋,不過是撿了彆人掉在地上的餅子吃,既不是偷也不是搶,頂多被人罵幾句而已。
現在可就不同了,一旦被黑幫成員注意到,那就是一個死無葬身之地。
當下想也不想,不顧後麵那個男人的叫罵聲,直接拔腿就跑。
祁教官邊跑邊扭頭向後觀察,就看見街邊跑出了兩個黑衣漢子,“糟糕!”祁教官知道不好了,肯定被人發現了。
果然,這次喊站住的就不是之前那個男子了,而是幾個人都在喊,而且開始踏著雨水追了過來。
祁教官嚇得飛速奔跑起來,地上濺起的泥水糊了自己一臉都是。
好不容易跑出了鎮子,背後傳來的叫喊聲卻是越來越近,而這時他的腳上的傷口也是越來越痛,祁教官不敢再在大路上跑,直接向旁邊的一條小路就轉了進去。
這時他的身後傳來了他一直擔心的槍聲,“砰!”一聲槍響處,他感到一股尖嘯從他左邊穿過。
但是祁教官好歹是軍中出身,聽到第一聲槍響後就開始左右變向跑著,他並不是很擔心會被子彈打中,因為在奔跑中想用手槍擊中前麵幾十米不規則運動的目標是非常困難的,他擔心的是自己萬一力氣不濟,最後被人追上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就在祁教官玩命狂奔的時候,就在他奔跑前方幾百米處,一支幾百名同樣渾身被雨水濕透了衣服的士兵正在以中等速度奔跑著。
這支部隊卻是正在進行體能拉練訓練的中央黨部教導總隊二支隊的兩個連。
聽到前麵的槍聲後,隊伍停了下來,領頭的幾個矯健的身影很快就取下背上的步槍,前出100米後就建立了警戒線,而後麵的隊伍卻是在一個軍官打出一個手語後,馬上就向兩邊散開,全都蹲下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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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由於太原的武器還沒運到南京,這些二支隊的士兵目前還沒配發武器,都是在背包裡裝上石頭磚塊負重後進行體能訓練。
而周文卻是不敢大意,每次二支隊的連隊出來拉練訓練,起碼都有一個組的一分隊兄弟全副武裝沿途保護,以防有意外發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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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恰巧是周文帶隊,在聽到前麵槍聲的同時,他就讓張曉平帶著兩人前出警戒偵查,自己則是和體淨與鐵牛持槍守衛在隊伍正麵和左右兩側。
這時就顯現出二支隊這些老兵的戰場素質來,兩個連隊近四百官兵,雖然個個都是赤手空拳,但是卻沒人慌亂,都是屏聲靜氣靜靜蹲著,眼睛都看著周文,等待他的命令。
周文將三連的連長劉阿福用手語招到近前,將腰間的柯爾特1911手槍拔出來遞給他,示意他原地警戒。
然後端著手中的半自動步槍就向前跑去。
這時的張曉平已經發現了遠處踉踉蹌蹌奔跑而來祁教官。當然,在張曉平眼中,也就是個腿腳不便的乞丐,奇怪的是,一個乞丐怎麼惹來那麼多人追他,而且張曉平已經能夠清晰地看見那些黑衣漢子手中的手槍和短刀。
張曉平並沒有貿然出聲,隻是向旁邊的三娃比了個手語,就見三娃把槍背上,弓著腰就順著路邊摸了過去。
這時的祁教官已經跑得幾乎脫力,要不是之前吃了半個餅子墊了點兒底,恐怕早就被後麵幾個黑幫追上了,但是到了現在已經是徹底精疲力儘了,隻是求生的本能在驅動著他已經麻木的雙腿。
就在他費力地轉頭去看後麵的追兵之時,突然就被一個黑影從側麵撲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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