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嘎——”
沃米索爾一聲長嘯,扇動雙翼躍下高丘,滑翔著追上奔逃的潰軍。
“龍,是龍!!”
高個總督回頭一瞥,頓時麵色扭曲。
奴隸士兵比他還不堪,當場跪成一片,祈求魔龍的寬恕,祈禱神靈的庇護。
“龍焰!”
伊蒙神情冷淡,沒有多餘的同情心。
沃米索爾一口龍焰噴出,瞬間將下方的潰軍燒成一空。
轟——
高個總督隻顧著大吼大叫,戰馬如何也逃不過龍焰,化作一具碳化的屍骸,隨著戰馬奔跑的動作栽倒撞碎,人馬混成一灘。
沃米索爾緩緩飛走,加入本就一邊倒的戰爭。
兩口龍焰下去,戰場被分割成數份,奴隸士兵徹底喪失抵抗意誌,任由敵人無情的屠戮。
“殺吧。”
伊蒙瞥了一眼,心中暗道:“殺乾淨了,再攻破機械般運轉的諾佛斯。”
戰鬥持續了一天一夜。
很遺憾,結果並未按照伊蒙所想發展。
殺到一半時,巴托托跳了出來,阻止大軍繼續殺死奴隸士兵。
理由很簡單。
“他們隻是奴隸,殺了他們有什麼用,往後誰又來替咱們乾活兒?”
巴托托言之鑿鑿,並保證會控製好奴隸士兵,讓他們成為進攻諾佛斯的前鋒。
請求送到伊蒙麵前時,養出一臉灰色絡腮胡的矮人戰士滿臉懇切,藍色眼睛撲棱撲棱十分惡心。
伊蒙讓他趕緊滾蛋。
就這樣,征討大軍又壯大了四萬多人。
隨之而來的,是原本六萬人的糧草輜重,足夠當前的八萬大軍吃喝嚼用一個月。
即使一次攻不下諾佛斯,也能駐紮在城下,不急於一時勝負。
“還不夠。”
伊蒙思索一二。
戴蒙在洛恩河中遊,匕首湖至傷心領之間的區域作戰,大概已經掃清阻礙,準備北上科霍爾或南下瓦蘭提斯。
海蛇尚無戰報,但他這邊與諾佛斯打的激烈,瓦蘭提斯不會沒有反應。
這次諾佛斯出動的六萬奴隸大軍,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抽乾了所有兵員。
隻要諾佛斯的總督們不傻,就不會萌生憑借六萬奴隸士兵在金色原野的開闊地形擊敗他,或者攻占葛·多荷、娜·薩星兩城。
最大的可能,就是科霍爾和瓦蘭提斯給了消息,三方組建的新·三城同盟打算合兵一處,搞出什麼大動作。
要麼是戴蒙,要麼是海蛇,這兩邊要作為主戰場。
瓦蘭提斯太遠,戰場又在海上。
大概率,問題出在戴蒙那邊。
瓦蘭提斯會派大軍順流而上,水上伏擊戴蒙的軍隊,遏製住對方南下的可能,順帶幫助科霍爾收複失地。
“還是得速戰速決。”
伊蒙理清思緒,拿出紙筆給海蛇寫信,隨後大軍開拔。
……
大軍覆沒的消息就像一股風,很快傳回了諾佛斯。
“完啦!”
一位總督麵色慘白,驚恐道:“六萬大軍都沒了,諾佛斯保不住了。”
前後兩場戰爭,打空了城中的兵力。
再擠一擠,也擠不出多少奴隸士兵作戰。
城中倒是有一些雇傭兵,但數量少不說,人品還無法保證。
極大可能收了錢,轉頭跑路不見。
“閉嘴,想想該怎麼活命吧!”
紅發總督驚怒交加,猛地的一拍桌子。
這話說的,好像誰知道諾佛斯要玩完似的。
“科霍爾呢?”
全場唯一一位女性總督,年老色衰的老婦人臉色猙獰,吼道:“咱們是幫科霍爾作戰,現在自身難保,科霍爾卻隱身。”
是啊!
總督們緊皺眉頭,都對科霍爾的烏龜舉動一百個不滿。
雖然自由貿易城邦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諾佛斯作為幫手損失慘重,科霍爾的行為已經是賣隊友了。
“跑吧!”
“是啊,大胡子僧侶們有神靈庇護,咱們可沒有。”
“我支持這個提議……”
眾人七嘴八舌,紛紛起身離席,打算回家收拾行李。
轟——
剛一出門,天空傳來一陣撕裂風阻的凜凜巨響。
“什麼情況?”
總督們疑惑抬頭,隨後見到了此生難忘的畫麵。
一條通體青銅鱗片,渾身散發古老氣息的可怖巨龍出現,輕易撞破諾佛斯高丘上的灰霾雲霧,顯露出巨大如山嶽的堅硬身軀。
“嘶嘎——”
沃米索爾昂首長嘯,驚雷般的聲響傳遍諾佛斯上下兩城,掀起一股無形的聲浪。
鐺!鐺!鐺!
懸掛上城的三口巨鐘嗡嗡作響,發出急促淩亂的鐘鳴。
居民們聽到鐘聲,卻分不清是何指令,完全就是瞎亂撞鐘的亂鳴。
的確不是大胡子僧侶撞的鐘,他們沒有那麼快。
轟隆隆——
伊蒙駕馭沃米索爾,繞過不起眼的神廟,龐大龍軀滑過依次排序的鐘樓,雙翼刮過的颶風險些將三口巨鐘掀翻。
“還愣著乾什麼,快跑!”
一位總督眼疾手快,撒開腿就跑。
其餘總督見了,也從震驚與恐懼中醒神,在護衛的保護下往家裡逃。
他們的財產還在府邸,不把錢拿走,活著還有什麼奔頭。
“龍焰,沃米索爾!”
伊蒙觀察了一遍諾夫斯,駕馭巨龍飛回山腳下的下城,下達指令焚毀木頭壘起的城牆。
進攻一座抽乾兵力,情報有缺的城邦,壓根不需要費力。
騎上龍,率領大軍莽上去。
一路勢如破竹,甚至連斥候、守備要塞都少見,直接打上了諾佛斯主城。
“衝啊!!”
巴托托騎著他的山地矮馬,第一個踏入下城,對著驚恐萬分的守城奴隸揮舞戰錘。
梆梆兩聲,敲死砸死了好幾人。
一刹那,守城奴隸膽顫心驚,丟下長矛棄城而逃。
多斯拉克人很可怕。
但親眼所見的巨龍,比任何軍隊都可怕無數倍。
誰又能擋的住呢。
“進攻,不要讓貴族們跑了!”
“白熊”哈洛一路衝鋒,殺掉逃跑的守城奴隸,朝著罪人階梯狂奔。
血統高貴的貴族都在上城,這是世界皆知的事情。
住在相對溫暖風少,但土地泥濘的下城的泥腿子,根本沒有劫掠的必要。
霍頓帶兵進城,環顧混亂的下城,理性道:“接管城防,安撫下城平民,重點在上城的貴族和僧侶,不要騷擾平民。”
騎士精神的仁慈。
“這邊交給我,你去上城聽從親王指揮。”
羅伯乾慣了方麵工作,順利接手。
次子團控製下城,霍頓翻身下馬,先帶人衝上上城。
對此,猶豫下不下馬的哈洛大為不滿,礙於對方的身份忍耐下來,帶著多斯拉克人往上衝。
罪人階梯很長,上下也很陡峭。
但對於此時的上城貴族而言,恨不得更長更陡一些,拖延敵人攻打上來的時間。
砰!
霍頓撞開第一家緊閉門戶的總督府,殺死衝過來的奴隸護衛,開始搜刮糧庫和金庫。
其他人也是如此。
攻城就是這樣,隻要能攻入城中,解決掉守城士兵,剩下就是儘情的劫掠。
諾佛斯上下城涇渭分明。
下城還有一些守備力量,上城全靠貴族們的私人部曲。
雖然實力更強,但寡不敵眾。
轟——
沃米索爾緩緩落地,收攏一雙巨大龍翼,肩膀杵在地麵上。
在巨龍的龍首前方,便是木樓樣式的神廟。
此刻,神廟大門緊閉,木窗內看不到丁點燭光。
“這時候當起縮頭烏龜了。”
伊蒙嗬嗬一笑,便要推開大門。
“親王,等等我。”
巴托托飛快跑來,矮壯身體累的呼呼喘氣,先行推開神廟門戶。
“我來替您,免得僧侶們使陰招。”
麵色憤憤,對僧侶的意見很大。
吱嘎!
老舊的大門敞開,門栓發出刺耳的哀鳴,裡麵黑漆漆一片。
伊蒙視力極佳,分明看到神廟內盤坐了一群身穿未經鞣製的獸皮衣,年齡段不一,但都留著濃密胡子的的僧侶。
乍一看,彷佛前世未開放前,某些高原地區的地主階級僧侶。
凶狠、野蠻、詭譎。
為首一個老邁精瘦的大胡子僧侶雙手合十,跪坐在一座沒見過的獸首人身的石像前。
“那是神廟信仰的神祗。”
見此情形,巴托托急躁的情緒也消停了,踮起腳尖小聲告訴。
說來有趣。
同樣是宗教治理的城邦,科霍爾的蒙頭祭祀明確告訴信徒,信仰的神靈乃是“黑山羊”。
而諾佛斯不同,神廟是一個秘密教團,一切以大胡子僧侶為準則。
除了他們和資深信徒,尋常貴族和平民連所信仰的神靈名字都不知道。
這種模式下,諾佛斯的信仰非常局限,一點不像七神、舊神、黑山羊、夜獅等神靈那樣信徒廣泛。
“冒犯神祗,你們會受到懲罰。”
大胡子僧侶念誦完經文,跪著轉過身,用一雙渾濁老眼盯著門口兩人。
“那你的神靈告訴過你,你今天會死嗎?”
伊蒙淡定自若,從腰間緩緩拔出“空寂女士”。
這次不需要銘記,就像女士飽飲鮮血。
“死亡,隻是投入神祗的懷抱。”
大胡子僧侶搖了搖頭,僵著臉:“諾佛斯信仰這位神祗,神廟與僧侶是連接神祗的聖地、使者,殺了我們,你一定會遭到反噬。”
說的很玄乎,言外之意不過是留下他們,用來安撫諾佛斯的貴族平民。
妥妥的投降派發言。
“大可不必。”
伊蒙說話間,走到了大胡子僧侶身前,彷佛勝利者接受失敗者的跪拜。
“你……”
大胡子僧侶抬起頭,還想要說什麼。
噗!
伊蒙雙手持劍一揮,長著胡子沒有頭發的褶巴腦袋飛起,無頭屍體噗通栽倒,脖頸呲呲噴出鮮血。
巴托托一愣,手指著屍體微微顫抖。
說……說殺就殺了。
親王下手這麼果斷嗎?
“還看著乾什麼,不殺留著過節?”
伊蒙回頭一瞥,表情十分嫌棄。
就這還說和僧侶有多少深仇大恨,結果連動手都不敢。
他和大胡子僧侶說那幾句話,都是看在雙方有著十幾米的距離,沒事閒聊而已。
真當他愛聊天?
“為大祭司報仇!”
“殺了異教徒……”
下一瞬,僧侶們蜂擁而起,掏出匕首、尖刺撲向伊蒙。
伊蒙不屑一顧,三兩下揮砍,乾掉一大半身強體壯的野蠻賊僧。
“我來幫忙。”
巴托托愣了好半天,抄起戰錘衝鋒,發泄似的梆梆輪砸,挨一錘子的當場被砸陷胸膛。
為什麼不是腦袋?
因為個頭不夠,最高隻能砸到胸口。
很快,神廟內的僧侶儘數伏誅,留下遍地屍骸和血汙。
“這就是你們信仰的神祗,模樣怪怪的?”
伊蒙雙手杵著劍柄,大氣不喘一口,隨意打量獸首人身的神祗雕像。
這個世界的神靈沒有無形無相一說,都很明確的把形象展現給信徒。
比如七神的一神七體、舊神的魚梁木、黑山羊的羊、夜獅的獅子。
不是人形,就是植物、動物。
還是頭一次見獸首人身的外形。
“它沒保護過我們。”
巴托托瞥了一眼,隨後強行移開視線,拋棄曾經的信仰。
他決心以後隻信仰手中的戰錘和巨龍,這兩樣才是能夠保護家人和真正的神靈。
伊蒙笑了笑,見神廟空蕩蕩沒什麼好東西,摸了把石雕打算離開。
“等一等,親王。”
巴托托突然開口。
就見他趴在石雕的基座上,腦袋探入石雕後方的陰影裡,竟然翻找出一卷羊皮卷。
“有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