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伊蒙聞言一怔。
……
夏日之海。
瓦蘭提斯的艦隊照常靠近多恩之臂,觀察高聳入雲的第一火峰與圍繞火峰打鬨嘶鳴的幼龍。
可這一次,注定有來無回。
“全軍出擊!!”
科利斯穿戴一身銀灰色盔甲,乘坐海蛇號駛出火峰海峽,直衝瓦蘭提斯的艦隊。
在他的船隻後方,是十幾艘身經百戰的瓦列利安大船。
海戰一觸即發。
瓦蘭提斯的艦隊看到瓦列利安艦隊時被嚇了一跳,可看到對方主動進攻,不惜長途航行,浪費水手體力後。
“哈哈哈,海蛇居然是個莽夫。”
一名虎黨的指揮官哈哈大笑,命令水手們放下船隻撞角,而後點燃火箭以逸待勞。
戰爭是一門藝術。
突然襲擊固然能占據上風,但“突然”二字體現一個時機上。
戰場瞬息萬變,時機也分真時機和假時機。
若是雙方距離過近,瓦列利安艦隊突然衝出,定會打亂瓦蘭提斯艦隊的陣腳,士氣大亂受創。
可一旦雙方距離過遠,瓦列利安艦隊衝到對方艦隊,就要耗費一段時間,以及水手們的體力。
而這段時間裡,瓦蘭提斯艦隊便能從慌亂中冷靜,擺好陣型,拉弓上弩,等待對方靠近後體力消耗,己方給對方一個猛擊。
瓦蘭提斯艦隊的指揮官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水手,的確這麼做了。
但他忽略了一點。
海蛇科利斯能夠九次遠航,名揚四海,豈會是不懂兵的庸人?
“打令旗!”
科利斯麵容嚴肅,回頭大喝一聲。
旗手精神一振,連忙打起旗子,按照旗語揮舞。
後方的號手看見,立馬吹奏一尺長的號角。
“嗚嗚嗚——”
當低沉的號角聲響起後,多恩之臂上安靜片刻,隨後飛出一金閃閃一棕泥色的兩條巨龍。
陽炎和偷羊賊速度遠超船隻,飛躍過瓦列利安艦隊,衝到瓦蘭提斯艦隊上空噴吐龍焰。
刹那間,瓦蘭提斯艦隊被燒的慘叫連連。
科利斯見狀,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攥緊手中的長杆彎刀。
都有龍了,誰還跟你們玩紮硬寨、打呆仗的套路。
“殺光他們!”
隨著科利斯一聲令下,瓦列利安艦隊衝到瓦蘭提斯艦隊附近,水手們拉弓射出火箭,加劇了龍焰的焚燒速度。
瓦蘭提斯艦隊二十幾艘戰船,數千名水手、雇傭兵,毫無還手之力的覆滅。
戰後,已經是黑夜。
科利斯清點戰利品,將得勝的消息用渡鴉送出,乘坐海蛇號孤身返航。
……
君臨。
大學士歐維爾先後得到了兩則好消息,頓時引發了禦前會議的轟動。
“陛下,莫爾已經在被伊蒙親王帶回來的路上,隻要控製住了他,科霍爾唾手可得。”
激進派的巴提摩斯激動諫言。
“不不不,莫爾的侄子還在科霍爾代理執政,您是想挑撥鐵王座和科霍爾的戰爭嗎?”
保守派的歐維爾罕見放言,極力反對。
針對莫爾的看法,禦前會議早就事先商量好了。
怎麼能因為事情順利,就生出得寸進尺的想法。
看著兩人爭辯,禦前會議的其他人神情不定。
喬漢娜翹腿而坐,表情淡然優雅,權當看一出好戲。
撒迪厄斯因為金袍子殺害多恩貴族被牽連,變得謹小慎微,抿著嘴不敢亂發言。
泰蘭眼睛亂轉,不知道該幫哪一邊。
“夠了,今天就說到這。”
韋賽裡斯見爭論不出個所以然,也懶得表達態度,直接起身離席。
“陛下……”
泰蘭伸出手,想要阻攔一二。
國王已經在禦林鐵衛司令哈羅德爵士的護衛下出門。
大臣們安靜下來,依然各懷心思。
比如巴提摩斯,他就是典型的好大喜功,作為一個新入席禦前會議的新人,急於在國王麵前立功表現。
而大學士歐維爾因為治療割傷的緣故,與國王結下了深厚情誼,思考方式自然而然地的為國王考慮。
違背信譽,胡亂征戰。
絕對是取亂之道。
“哎!”
韋賽裡斯走出了老遠,一想到禦前會議的爭吵,麵對莫爾的抉擇,忍不住歎了口氣。
都隻知道當國王好,可誰又知道當國王的不易。
……
伊蒙接管了車隊,穿過諾佛斯丘陵,接上駐紮葛·多荷的托雷羅和“白熊”哈洛,又在潘托斯受到了雷吉奧親王的款待。
最終,曆時兩個半月,再次見到了君臨。
渡過黑水灣,爛泥門的城門前聚滿了人,以法務大臣撒迪厄斯為主,都城守備隊副司令特萊蒙特·賽提加為輔維持秩序,組成了一支百人的迎接隊伍。
單論聲勢,不可謂不盛大。
“一路辛苦,親王。”
撒迪厄斯在伊蒙登岸後,握住手一陣噓寒問暖。
伊蒙被他搞得無語,抽回手,問道:“大伯還好嗎?”
大伯韋賽裡斯的身體不好,特彆是被伊蒙德的訂婚慶典氣暈過去後,更是長時間抱恙不出。
他離開了這麼久,也不知道禦前會議給大伯找了多少麻煩。
“陛下身體很好,正在紅堡等您呢。”
撒迪厄斯這個家夥算是人精裡的老實人,乾什麼都勤勤懇懇,從來不說謊話。
“這就是君臨城?”
莫爾下了船,抬頭望向高聳的爛泥門,眼中透著打量。
城牆高大,女牆後站著士兵值守,一切都井井有條。
鼻翼翕動了兩下,嗅到一股淡淡的臭味和魚腥味,雖然難聞,但沒有傳聞中,君臨是一個屎坑那麼誇張。
至少外觀和味道來講,比科霍爾強多了。
“莫爾執政官,歡迎您的造訪。”
克萊蒙特肩披金色袍子,身姿挺拔,麵容鄭重,代替上司接待來客。
彆看撒迪厄斯在禦前會議地位不咋地,但也是實打實的重臣,地位超然物外。
能來接莫爾,已經是很給麵子。
讓他像對伊蒙那樣把手言歡,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伊蒙沒空閒聊,心裡都是雷妮拉、孩子們和大伯韋賽裡斯,騎著一匹白馬先行回紅堡。
撒迪厄斯一臉可惜,還想多敘敘舊呢。
這時,金袍子趕來一輛四匹戰馬拉乘的馬車,邀請莫爾上車。
禮數上,給足了這位科霍爾執政官麵子。
畢竟,科霍爾與坦格利安王朝這個龐然大物完全不在同一個層次。
坐擁三女國,征服多恩後,鐵王座的權力空前強大。
如今的科霍爾固然有自由貿易城邦的財力,可到底隻相當於一個河間地或風暴地的總價值。
若是對比三女國中任何一個沿海城邦,還要有所不如。
試問國王麵對一境公爵的拜訪,需要親自出門迎接嗎?
……
莫爾進入君臨後,沒有第一時間被韋賽裡斯召見,而是帶到了紅堡附近的一座宅院裡休息。
安排有禦前鐵衛中的伊利克、亞力克·卡蓋爾兄弟護衛。
既是看管,也是防備有宵小使壞。
議會大廳。
“伊蒙回來了,還帶回了莫爾·艾尼昂·拉,我決定在君臨舉辦一場盛大的比武大會,慶祝客人的到來。”
韋賽裡斯心情大好,想要熱鬨熱鬨。
大臣們當然不會不長眼的拒絕,提議順理成章的通過。
談到對莫爾和科霍爾的態度時,氣氛一時冷場。
“怎麼都不說了?”
伊蒙有些詫異。
韋賽裡斯頭疼,看向對麵的海蛇,說道:“科利斯大人,你來給大家夥開個頭。”
科利斯也不客氣,坦誠道:“咱們事先說好的,軟禁莫爾,借此挾製科霍爾。”
“我反對。”
奧托立馬反駁,麵容嚴肅,言辭激烈:“莫爾不遠萬裡來到君臨,從他的言行可看出其人對待鐵王座的友善態度,若是軟禁了他,隻會使王國和科霍爾之間的關係惡化。”
兩人的意見剛好相左。
韋賽裡斯皺起眉頭,覺得海蛇說的有理,奧托說的也對。
“陛下,我認為不如控製住莫爾。”
巴提摩斯開口:“戴蒙親王覬覦科霍爾日久,雙方早晚爆發衝突,與此放任自流,不如趁著科霍爾群龍無首,強攻而下。”
科利斯聞言一愣,錯愕的看向巴提摩斯。
他以為自己已經夠激進。
沒想到,還是保守了。
隨後,剩餘幾位大臣先後發表意見。
撒迪厄斯棄權,但主觀支持奧托,以和平為主。
大學士歐維爾一樣的想法。
喬漢娜保持沉默,沒有表達意見。
泰蘭在搖擺過後,選擇支持海蛇,認為軟禁莫爾,以圖後效更好。
“伊蒙,你的想法呢?”
韋賽裡斯聽的頭大,尋求幫助的看向侄子。
伊蒙麵色古怪,說道:“我覺得,您應該先私下見一見莫爾。”
“哦?”
韋賽裡斯一愣,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複。
這不怪他奇怪,而是伊蒙第一次見到莫爾後,便被對方給震驚到了。
未免意外,伊蒙提醒:“無論對方說什麼,您都彆信。”
“是這樣嗎?”
韋賽裡斯不明白什麼意思,難道對方是個愛撒謊的人。
禦前會議結束後。
韋賽裡斯還是決定聽從侄子的意見,單獨見一見莫爾。
國王寢宮。
就在石雕手辦的桌邊,韋賽裡斯坐在椅子上,擺出自認為有威嚴的姿勢。
咚咚咚!
寢宮門敲響,韋賽裡斯抓緊整理領口,沉聲道:“進來。”
吱嘎!
哈羅德爵士推開門,引著一個瘦小的銀發小老頭入內。
韋賽裡斯歪過頭,打量了一眼:“您就是科霍爾的莫爾·艾尼昂·拉?”
“陛下,容我言明。”
莫爾悄悄觀察鐵王座上的國王,深吸一口氣,突然說道:“我是您的表親,如果家族記錄不出錯的話,我本該叫做莫爾·奧利昂,當代的奧利昂家族家主。”
“你說什麼?”
話音剛落,韋賽裡斯騰地一下站起身。
莫爾並不意外,早在遇到伊蒙時,就看到過同樣的神情,認真說道:“我身上流淌著奧利昂家族的血脈。”
隨後,在韋賽裡斯不可思議的注視下,說道:
“或許您不知道,在古瓦雷利亞時期,奧利昂與坦格利安家族曾是緊密的盟友,雙方頻繁聯姻,在自由堡壘議會中占據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