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霍爾，僧侶神廟。
昏暗的廳堂內，兩人麵對麵而坐，借助燭光才能看清彼此的臉。
“對外的商隊反複被戴蒙·坦格利安麾下的多斯拉克人劫掠，諾佛斯與瓦蘭提斯十分憤怒，催促咱們補償貨款。”
莫爾·艾尼昂·拉是個麵容嚴肅的乾瘦老人，雙腿盤坐，手搭在膝上，兩鬢銀發皆被發箍束緊。
他是科霍爾的執政官，也是城邦最大的商人之一。
與家財萬貫的財富不符的是，身穿不起眼的亞麻衣，腰間係著羊絨繩，腳下蹬著一雙草鞋。
乍一看，非常符合科霍爾信奉黑山羊的虔誠信徒形象。
在他身前是一位身材壯實，但年紀很大，腰身有些佝僂，身穿大紅袍子，頭裹紅布的蒙頭祭祀，很有智慧的沉吟：
“戴蒙·坦格利安曾是一名馭龍者，血管裡流淌著真龍血脈，得罪了他，會給科霍爾招來災難。”
“可日子拖久了，諾佛斯與瓦蘭提斯就會與咱們積下仇怨。”
莫爾擔憂模樣，歎了口氣。
科霍爾與其他自由貿易城邦人文宗教不同，這裡信奉“黑山羊”，城邦決策權歸於神廟內的蒙頭祭祀。
因此，哪怕莫爾很富有，也要到神廟解惑。
“加倍賠償諾佛斯與瓦蘭提斯，確保它們不會損失信譽，命令無垢者日夜巡邏，提防有心之人侵擾。”
蒙頭祭祀一板一眼，表情凝重：“我看了三條巨龍飛入科霍爾的森林，咱們不能輕舉妄動，靜靜等待龍王們離開，再派人與戴蒙·坦格利安達成協議。”
先避其鋒芒，再破財免災。
這一套，向來適合對付類似多斯拉克人的強敵。
“是，我明白了。”
莫爾點頭以示尊重，站起身，走到大胡子僧侶的背後。
蒙頭祭祀閉上眼，側臉映襯在紅彤彤的燭光下，真有幾分肅穆和詭異。
砰！
突然，一盞燭台砸在蒙頭祭祀的後腦，摘下蠟燭的尖刺狠狠紮入人體脆弱的頸椎。
“呃……！！”
蒙頭祭祀不敢置信的睜開，艱澀的緩緩扭頭，隻看到一張冰冷中透出些許猙獰的麵孔。
莫爾一言不發，狠狠拔出燭台，反複砸下三次打碎對方的腦袋。
“呼呼呼~~~”
當蒙頭祭祀的屍體躺在血泊裡，莫爾喘了幾口大氣，輕輕放下燭台順便擺好蠟燭點燃。
兩人背後的牆壁上，黑山羊的雕像注視這一幕，仿生山羊的豎瞳冰冷無情，彷佛看著一場雜耍。
莫爾轉頭，對著黑山羊雕像呸的吐了口唾沫，罵道：“該死的偽神，儘會讓信徒借著信仰坑蒙拐騙！”
說完，大步流星的出門，外麵有無垢者接應。
神廟內的僧侶低著頭，即使預料到了什麼，也隻敢沉默。
一切似乎早有安排。
……
翌日。
伊蒙在睡火山的小鎮裡，收到了戴蒙派來的多斯拉克人斥候的消息。
科霍爾的執政官莫爾·艾尼昂·拉，整頓了城防的三千無垢者、兩千奴隸士兵，並對城邦內的商人匠人進行了清算。
伊蒙來不及驚訝這場政變，斥候又送來一封信。
寄信人正是這位老邁的執政官，信上寫著希望與坦格利安龍王達成友好協議，結為一西一東的地緣盟友。
不需幾日，他會派遣一位使者帶上禮物，拜訪小鎮裡的戴蒙。
字裡行間十分謙卑，但又柔中透著一股剛勁，沒有卑躬屈膝的求和，反而提出建立外交。
同時，在信裡也提了一些客觀存在的問題。
如坦格利安家族統治維斯特洛大陸，控製峽海下半部，坐擁三女國的三座自由貿易城邦。
這樣的龐然大物，真正該做的是緩步發展，慢慢蠶食周邊的勢力。
比如，三女兒王國的大表姐瓦蘭提斯。
相比距離數萬裡之遙的科霍爾，瓦蘭提斯顯然更適合攻占，水陸兩條進攻路線。
而瓦蘭提斯的虎黨象黨執政官也很清楚這一點，在多恩臣服鐵王座前，便儘最大財力訓練軍隊，對坦格利安家族充滿惡意。
科霍爾實力不如瓦蘭提斯，但道阻且長，又有諾佛斯作為盟友，稱得上易守難攻。
勸說戴蒙不如和科霍爾握手言歡，戴蒙去防備瓦蘭提斯，科霍爾偏安一隅，甚至幫助戴蒙安撫諾佛斯。
“這個莫爾不簡單啊！”
伊蒙輕輕一笑，心中對這個人多出一份重視。
話說得完全挑不出漏洞。
將坦格利安家族的困頓，戴蒙的個人實力，以及各大自由貿易城邦分析的鞭策如理。
戴蒙最初對科霍爾升起覬覦之心，也是在多恩與瓦蘭提斯狼狽為奸，而他與海蛇結盟，決定打壓瓦蘭提斯，再東進科霍爾。
彆看坦格利安家族現在體量很大，但要是輕視占據關鍵地理位置的瓦蘭提斯，照樣要吃虧。
瓦蘭提斯的戰略意義，還在不斷攀升。
海蛇與伊蒙結盟之初，也是雙方聯手攻下多恩，隨後進攻瓦蘭提斯。
以此控製峽海，進而確保夏日之海的航線。
要不是多恩之臂的意外，導致峽海控製力度飛躍，不再需要防備瓦蘭提斯，伊蒙現在應該和海蛇研究怎麼打瓦蘭提斯。
由此可見，這位科霍爾的執政官戰略眼光不俗。
“他是發起了叛亂，奪取了大胡子僧侶的權力？”
雷妮拉趴在他的肩頭，眼睛閃爍好奇。
伊蒙輕輕頷首。
敢於奪權，並且順利成功，布局和膽魄也不錯。
不說綜合素質多高，起碼比維斯特洛大陸那群把自己當豬養的貴族強多了。
就事跡來論，七大國中隻有多恩的科奧倫親王和風息堡的博蒙德老公爵比對方強。
其他的傑森、葛拉佛之流，得感謝投了個好胎，趕上了曾祖父和大伯統治的盛世。
“戴蒙會輕言放棄科霍爾？”
雷妮拉皺起柳葉眉，對此保持懷疑。
作為一個合格的儲君，要有對外交和戰爭的敏感性，科霍爾擋不住戴蒙和坦格利安，卻也能讓家族付出一定代價。
並且戰爭的後續，也會招來多恩、瓦蘭提斯、布拉佛斯等勢力的黑手。
為了個人征服而發動戰爭，她認為很不理智。
“哈，管他呢。”
伊蒙無所謂了，搖頭輕笑：“不過這個莫爾可以見一見，古瓦雷利亞的龍王們也不是隻會戰爭，談判和利益交換也是必要手段，要是能把科霍爾收為藩屬城邦，那就最好不過了。”
“就像泰洛西一樣？”
雷妮拉眨了眨眼，想到了瓦列利安統治的城邦。
相比舊鎮、海鷗鎮等貴族所轄的港口，泰洛西是真正的自由貿易城邦，具備建立國家的潛力。
鐵王座統治的領土已經足夠大，緊要目標是加強集權，而非無腦擴張土地。
不過名義上依附鐵王座的藩屬城邦，那是多多益善。
……
幾日後。
“親王，您身份尊貴，最好等使者來後，再前往科霍爾。”
在伊蒙決定隱藏身份進入科霍爾逛一逛時，請來的當地向導哈洛·格拉格沉聲勸阻。
“白熊”哈洛身高七尺一（21以上），體格雄壯如熊，腦後留著紮滿鈴鐺的烏黑辮子，曾有徒手殺死一頭瓦蘭提斯總督進獻的白熊的戰績。
本人也是一位五萬人卡拉薩的卡奧的血盟衛，在卡奧戰死後，奪取了一位寇的部落四處遊蕩，最後受雇於戴蒙。
“你認為會有危險？”
伊蒙問道。
哈洛搖頭，滿是橫肉的臉沒有表情，說道：“科霍爾很混亂，您有龍，隻是沒有必要冒險。”
“那就是沒事。”
伊蒙並不在乎，有心去找科霍爾的鐵匠，順便觀察一下科霍爾的風土人情。
叫來幾名多斯拉克騎手，又將一頭銀金色長發用天然的植物染料染成黑紫色，學著多斯拉克人紮成辮子。
雖然不怕科霍爾的人傷害到他，但出門在外，沒必要太高調。
“嗯，不錯。”
伊蒙照著鏡子，看打扮後的自己，高大身材穿著獸皮上衣和褲子，留著黑紫色長辮子，要不是皮膚太白，真有幾分多斯拉克咆哮武士的彪悍。
“您要是生在大草海上，一定會成為最偉大的卡奧中的卡奧。”
哈洛滿眼羨豔，他早聽聞過“鐐銬破除者”的大名。
曾服從伊蒙命令的拉奧卡奧，已經借助伊蒙分給他的戰利品和禮物，一躍成為大草海上最強大的卡奧之一。
他曾經的卡拉薩，就是被拉奧卡奧的十萬人卡拉薩襲擊過一次重創，後來才在遷徙途中被另一夥卡拉薩打散。
而伊蒙的名頭，在拉奧卡奧的口中遠遠流傳，讓野蠻的多斯拉克人認識到坦格利安龍王的偉大與強大。
“我也這麼覺得。”
伊蒙毫不謙虛，認為對方說的一點沒錯，或許還有點誇的不夠。
他要是多斯拉克人，一定一統大草海，憑借數以百萬的多斯拉克人騎兵，橫掃厄斯索斯大陸。
給封建的自由貿易城邦們，來點上帝之鞭的小小震撼。
“生不逢時，不過也挺好。”
伊蒙臭美了一會，瞥見森林中匍匐的一座青銅巨山，還是覺得坦格利安的版本更強勢。
……
“都不要亂跑。”
伊蒙塗黃了膚色，牽著馬走在科霍爾的大街上，教訓幾個黑發黃膚的多斯拉克人打扮的小不點。
進入城門時，連隻知道執行命令的無垢者都沒發現。
“快看，這有龍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