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不要拖拖遝遝！”
“貨物搬上車……”
當伊蒙來到一處秘密森林時，看到的場景是一個滿頭銀絲的瓦雷利亞人，指揮著劫掠歸來的多斯拉克人。
好夢幻的場麵。
伊蒙呆愣一瞬，直到看清了扯著嗓子大喊的瓦雷利亞人的臉。
裡斯的羅佳爾家族族長，小伊耿的外公立桑卓·羅佳爾。
“外公!!”
待龍落地，小伊耿滿眼驚喜，迫不及待地撲向外公。
立桑卓同樣驚喜，按住小外孫兒的肩膀，反複查看小伊耿近年來的變化。
“高了，臉上有肉了，黑眼圈都淡了。”
立桑卓喜不自禁，又把小伊耿摟在懷裡稀罕了一會。
“讓您見笑了，親王。”
少頃，立桑卓笑容靦腆，對著伊蒙問候後，又朝著雷妮拉行禮，禮數十分到位。
“真沒想到，居然真的是您。”
雷妮拉怎麼也沒想到，堂堂裡斯總管跑到這裡來。
上下打量立桑卓一眼，這位年過四旬，與叔叔戴蒙同齡的中年男人，原本嬌生慣養的白皙皮膚變黑變糙，衣衫雖然可見華貴，但早已舊的不再亮眼。
就連養出的肚腩，都消失在衣衫下，整個人挺拔雄壯，像是常年跑生意的旅人。
立桑卓看了眼狼狽的自己，無奈苦笑。
“戴蒙呢？”
伊蒙環顧一圈，直言發問。
……
科霍爾城外，琴恩河的下遊，比科霍爾更處於森林內圍的地方，一座低矮的山峰聳立。
山峰不高，但底部寬闊，表麵長滿參天大樹。
這樣的山放在偌大的科霍爾森林中，幾乎隨處可見。
就在山下，憑空拔起一座小型城鎮。
“嘶嘎——”
沃米索爾落在城外，巨大鼻翼微微聳動，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伊蒙眯著眼睛，看到城鎮的一幢石頭小樓上，插著一杆象征坦格利安家族的三首紅龍旗幟。
“親王，請來吧。”
立桑卓從馬上翻下，態度謙遜的說道：“戴蒙親王就在鎮上。”
“嗯。”
伊蒙一邊走下龍背，一邊回頭眺望一眼。
在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琴恩河上遊，立於山巒、森林間的巨城科霍爾。
“看來戴蒙對科霍爾仍舊賊心不死。”
雷妮拉走到身旁，笑著小聲耳語。
伊蒙搖了搖頭，一手牽著一個孩子，走進小鎮用木柵欄搭建的簡陋城牆。
一進門，入目到處都是木頭和石頭房屋，少量的商人和雇傭兵。
但更多的是縱馬狂奔的多斯拉克人。
他們像是鎮子的主人，有些多斯拉克人在馬尾上拴著奴隸，拖到商人的麵前，當麵販賣起來。
伊蒙皺起眉頭，暗道戴蒙怎麼搞起奴隸生意了。
“您放心，這不是戴蒙親王的買賣。”
立桑卓連忙解釋：“您眼前的這些人，都曾接受戴蒙親王的雇傭，自發留在鎮子上，形成如今的貿易市場。”
戴蒙庇護小鎮，但不參與生意，隻收取固定的稅額。
“他要是買賣奴隸，大伯一定打斷他的腿。”
伊蒙嗤笑。
“那你怕是要失望了，韋賽裡斯沒這個機會。”
下一秒，有人很自然的接話。
伊蒙聞聲一怔，皺眉看了過去。
隻見一間臟亂的馬廄裡，走出一個熟悉的精瘦身影，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戴蒙。”
伊蒙眨了眨眼，見麵先嘲諷：“你轉行養馬了？”
“乾點力所能及的小事，總比被人罵離了家族，手上的繭都褪掉的好。”
戴蒙衣著樸素，挽著袖子，正在用槽子裡的清水洗手後，放在衣服上擦拭。
他這副模樣，還真像一個常年務工的匠人。
如果忽略掉那雙侵略性十足的紫眸，以及顯眼的銀金長發，甚至不曾變過、衰老的冷峻麵龐。
他還是那個“浪蕩王子”戴蒙·坦格利安。
伊蒙心中嘀咕，收起輕視的心思，在孩子麵前不那麼父辭子笑。
“跟我來，這不是說話的地方，馬糞的味令人作嘔。”
戴蒙還是那麼嘴臭，帶著他們返回最靠近山腳下，插著家族旗幟的三層石頭小樓。
“祖父！”
“……”
關上門，傑赫裡斯在母親的示意下，帶著弟弟妹妹們包圍看上去年輕硬朗的祖父。
“呃……”
戴蒙瞥向兒子一眼，說道：“你可真是生了不少。”
伊蒙麵無表情，推出身邊的小伊耿。
你t也沒少生。
戴蒙讀懂他的意思，看向麵帶微笑的雷妮拉，恭賀道：“又生了一個男孩兒，聽說很受綠後喜歡？”
看似疑問句，卻是肯定句。
雷妮拉訝然，沒想到戴蒙一直關注著君臨的動向。
伊蒙雙眼微眯，很不客氣盯著戴蒙。
對方果然不甘寂寞，在君臨安插了眼線。
那他在科霍爾遲遲沒有動靜，反而建了座貿易小鎮，那就有可疑了。
“你……”
伊蒙正欲開口。
“站好，你們的父親把你們帶來，彆說我沒給你們準備禮物。”
戴蒙出聲打斷，把有些怕他的孫子孫女趕到一邊，在手藝粗糙的木櫃裡翻找。
傑赫裡斯他們乖乖站好，對眼前與外公韋賽裡斯完全不同，散發淡淡危險氣息的祖父，既親近又畏懼。
“讓我看看，都有什麼玩意。”
戴蒙放東西很有條理，很快找出要找的東西，隨後推開房門走出去。
“親王！”
兩名多斯拉克的咆哮武士守在門口，身材魁梧，態度恭敬，彷佛追隨卡奧的血盟衛。
戴蒙點頭示意，兩人從身後的坐騎身邊分彆拿出籠子和牽著一匹小馬。
傑赫裡斯他們不由自主地靠近。
“你的、你的，還有你的…”
戴蒙開始分發禮物。
傑赫裡斯手裡多了一顆赤晶礦石，貝妮拉捧著蒙上黑布的籠子，雷尼亞牽住了小馬的韁繩……
“這顆礦石應該是好東西，科霍爾的鐵匠不給我打造，但你父親應該會利用。”
戴蒙拍了拍傑赫裡斯的腦袋，隨後對著雙胞胎孫女說道。
“女孩兒們，看看喜不喜歡你們的禮物。”
貝妮拉掀開黑布，籠子的角落蜷縮著一隻白毛紫眼的小猴崽兒。
一名咆哮武士走向雷尼亞，蹲下身，通用語笨拙的說：“這是多斯拉克人大草海上的矮腳馬，一輩子都隻有車輪高。”
貝妮拉發出尖叫，超喜歡大眼睛水潤的小狐猴。
雷尼亞怯怯的摸著棕色的矮腳馬，眼裡也閃爍著喜悅，不善表達的笑笑。
“父親，你瞧。”
傑赫裡斯有點失望，捧起不規則的赤晶礦石。
伊蒙眼眸一閃，瞥向雙手坦格利安式搭在身前，麵帶笑容的戴蒙。
此人正在享受孫女兒崇拜的目光。
“這是…？”
雷妮拉看著赤晶礦石，反而吃驚的認了出來。
火精礦，一種消聲覓跡的靈性礦物。
蘭娜爾的佩劍“龍騎士”，便是伊蒙用火精礦鍛造的。
四個孩子中，三個收獲了禮物，唯獨蓋蒙被落了下來。
蓋蒙看了看兄弟姊妹們，默默往後退一步。
……不要自討沒趣了。
“你的，黑發的小子。”
一個雕刻花紋的木盒子遞到眼前，蓋蒙驚訝抬頭，看到祖父那張年輕臉龐上的深邃雙眸。
“打開看看。”
戴蒙凝視著蓋蒙的臉，斂去一絲笑意，好像不是很待見。
發現火精礦可能是個寶貝的傑赫裡斯，敏銳的發現了一點，心想祖父也不喜歡哥哥嗎？
“哦。”蓋蒙不是個脆弱的性格，打開盒子看。
沒有多餘的柔軟墊子，隻有硬邦邦的盒底上，塞了一枚銀灰色的菱形護腕。
蓋蒙跟著母親長大，也算見多識廣，眼睛瞪大，驚愕道：“瓦雷利亞鋼!?”
護腕並非傳統板甲上的部件，而是單獨打造的款式，中心部分還鑲嵌了一顆橢圓形的紅色寶石。
“瓦雷利亞鋼護腕，我從一個從奴隸灣來的奴隸販子手裡買到的。”
戴蒙神色如常，淡淡說道：“我找過巫師試過，戴上這枚護腕，對應的手臂會提升三成的力氣。”
這已經屬於魔法物品的範疇。
“給我的？”
蓋蒙意想不到，伸手指著自己的臉。
戴蒙看著那張幾乎與印象中重合的稚嫩臉蛋，雲淡風輕的說：“在你手上，它的作用更大。”
“父親！”
蓋蒙立馬回頭，驚喜的捧起木盒。
一枚瓦雷利亞護腕哎，還是有魔法的那種。
就是奇怪，祖父似乎知道他天生力氣大的事情，所以沒送給弟弟小傑。
“送你的，你就收著。”
伊蒙平淡道。
蓋蒙更開心了，擼起袖子，把護腕戴到手腕上。
“哇！~~”
傑赫裡斯和雙胞胎一聽瓦雷利亞鋼和魔法，紛紛圍了上來，眼裡滿是羨慕和好奇。
小伊耿：……
所以，兒子的待遇真的沒有孫子好嗎？
好在，戴蒙並沒有忘記這個兒子，掏出了一柄鑲嵌各色寶石的小鋼劍，和一柄手工雕刻的小木劍。
“一個歸你，一個給你弟弟。”他說。
小伊耿點頭，明白鋼劍是自己的，木劍是弟弟韋塞利昂的。
伊蒙詫異，上下左右反複打量戴蒙。
這人怕不是魔怔了，竟然研究起來木匠活兒。
他這個資深鐵匠，一看看出從房間裡的桌椅板凳到蓋蒙手裡的木盒，乃至新送出的小木劍，都是源自一人之手。
從中可以看出，手藝從生疏到成熟。
伊蒙愣了一會，不禁陷入深思。
石雕手辦、鐵匠、木匠……
坦格利安也搞起抽象了嗎？
族語還是“血火同源”，難道也有易溶於水的特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