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小心，科奧倫親王。”
伊蒙扛著壓力，給多恩貴族送彆，維護雙方虛假的和平。
“替我向韋賽裡斯陛下道彆。”
科奧倫說了兩句場麵話，推著輪椅打算上船。
啪！
有人按住他的肩膀，回過頭，是伊蒙。
科奧倫驚訝。
伊蒙麵上笑著，雙眸卻沒有情緒，說道：“多恩並沒有遭受太多打擊，這歸功於你的明智。”
“你回到多恩，萬望調節多恩人對鐵王座的仇恨，促進王國的融合。”
科奧倫眼神閃爍，輕笑一聲：“當然。”
說罷，嘗試推動輪椅，但肩膀上的大手依然牢牢箍住他。
“這場多恩戰場，我的龍始終沒吃飽，尤其是很多本該當作食物的人，沒有遭受龍焰。”
伊蒙俯下身，凝視科奧倫的眼睛，淡定道：“如果我收到任何不好的消息，我的龍會吃飽為止。”
良久。
科奧倫麵色複雜，帶著一籮筐的威脅，乘坐大船離開。
他的妻子找上他，懷中抱著不滿一歲的小女兒，哭訴著一雙女子留在君臨恐被欺辱。
科奧倫好言勸說，這才將妻子哄好，可心中的沉重沒有減輕分毫。
多恩臣服，帶來虛假的和平。
要維持下去，馬泰爾家族必要流血犧牲。
儘管他不情願，可子女在君臨為質，多恩受製於人，隻能默默忍受。
人不死，終有出頭之日。
咚咚咚！
萊昂諾敲門進來，說道：“科奧倫親王，在抵達陽戟城前，我想先熟悉一下您對將來執政的傾向。”
科奧倫恢複一絲笑容，邀請這位富有才華的前首相商議。
“我叫拉裡斯·斯壯，往後會是您的情報總管。”
拉裡斯拄著權杖，一瘸一拐的跟在父親身後。
與往日不同，此刻的他衣衫華麗，打扮精致，臉上的笑容也從靦腆轉為從容的和善微笑。
參天塔進修了半年，讓他的人生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也更加的…危險。
……
送走了科奧倫，貴族間的反響極大。
韋賽裡斯頭疼不已，恰逢身體不好，躲在寢宮誰也不見。
沒辦法。
被資本做局的伊蒙，繼續代理禦前會議。
“親王，該選出一位禦前首相了。”
一見麵，大臣們爭先恐後的發言。
首相不單是國王的左右手，更是國王與貴族領主之間的減速帶。
萊昂諾在時還沒人發覺，人一走，國王拒不見客，大臣們開始恐慌。
國王千萬不要想不開，提前退位讓賢。
他們更喜歡仁慈的陛下，伊蒙親王的心黑手冷，他們不習慣。
“安靜安靜。”
相比大臣們的急迫，伊蒙不急不忙，好奇問：“這麼著急，你們有人選了？”
“額…”
大臣們一下子沒聲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麵子先開口。
最後，大學士歐維爾挺身而出，小聲勸說：“親王，首相還是要選，很多事情都需要首相參與。”
他是學士，沒有政治立場，可以說這些話。
伊蒙點頭，沒了下文。
嗬嗬，想當首相，那就自己爭取。
大伯選首相就是目的性太強，導致達成目的後，首相便開始怠政、有私心、不乾正事。
他來選，就得選能乾實事的。
還得人選主動申請，提前保證能辦到那些事。
“親王，我自薦擔任首相一職。”
泰蘭起身，訕笑著看看同僚們，心中忐忑，勇敢爭取。
“你的能力我是相信的，但您擔任首相後，有什麼執政決心？”
伊蒙一上來就把人問的發懵。
泰蘭愣了一會神，絞儘腦汁，說了一些假大空的東西。
“好了，您先坐下吧。”
伊蒙揮了揮手，顯然對方不是乾首相的料。
“親王，韋賽裡斯陛下私下與我商討過，您提出的君臨新政。”
奧托起身，神情自信，說出提前想好的計劃。
如新墾田不足，招攬跳蚤窩的孤兒、老人，分發農具和騾馬，遷徙到黑水河兩岸開墾水田。
君臨井水汙穢，是早年糞便汙染了地下水，挖掘新井於事無補。
從黑水河挖渠，引入灌溉的河水，一份人工兩份收獲。
亦或者，河灣地糧食產量過盛，王室可以派人收購，命令沿途的貴族領主提供食宿。
既降低了成本，又能讓君臨百姓吃上平價的糧食。
啪啪啪！
伊蒙聽完，都不由得為他鼓掌。
要不說奧托能在曾祖父和大伯兩朝擔任首相，有沒有真才實學，一張口就知道了。
開墾黑水灣兩岸的土地事小，無外乎需要人力物力，損耗國庫的儲備。
挖渠是大事，時間成本和人力物力都不是一朝一夕可成，但隻要成功，就是利在後世的仁政。
第三條建議，更是頗有驛站的和皇商的雛形。
“說的很好，奧托大人。”
伊蒙難得誇獎對方一句。
奧托坐下，愈發自信，說道：“若您不計前嫌，我可以保證，二十年內完成這些政策。”
二十年？
伊蒙笑了笑，他可等不了二十年，二十年都夠他打到夷地了。
競選首相的三位人選登場兩位，還有最後一條老海蛇。
海蛇從容的坐著，琢磨奧托的言論，發現有些道理，不過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不禁不屑嗤笑。
“你…！！”
奧托變臉，拄著拐棍站起，感覺受到侮辱。
“稍安勿躁，兩位大人。”
伊蒙壓了壓手，打斷即將發生的爭吵。
他又不是大伯，沒空看他們互噴。
咚咚咚！
一名禦林鐵衛敲門，鄭重道：“親王，您叫的人來了。”
“進。”伊蒙不顧大臣們，直接召見。
喬漢娜與巴提摩斯進入大廳，站在會議桌的兩邊。
伊蒙起身，指著兩人介紹：“喬漢娜·史文夫人，往後擔任情報總管，巴提摩斯·賽提加伯爵，海上是一把好手，往後擔任海政大臣。”
“嗯??”
除了海蛇，其餘大臣們紛紛扭頭。
看著衝親王諂媚的巴提摩斯，他當海政大臣，那海蛇乾什麼？
泰蘭心中一驚，隱隱坐不住了。
有人接替海政大臣，豈不是代表海蛇…
果不其然，伊蒙接著說道：“科利斯大人，往後由您來擔任禦前首相。”
“是，親王。”
海蛇十分從容，彷佛早有準備。
砰！
奧托拍桌子站起身，目光瞪著海蛇，不服氣油然而生。
“您有意見，奧托大人？”
海蛇瞥了他一眼，非常淡定。
“當然!!”
彆人怕他，奧托可不怕，看向主位上的伊蒙，憤概質問：“這件事的命令，是您下達的，還是國王呢？”
韋賽裡斯怎麼會容許海蛇擔任禦前首相。
“是我。”
伊蒙目不斜視，說道：“大伯也是知情人。”
怎麼可能!?
奧托雙目圓瞪，心中滿滿的不可置信。
“親王，恕我直言，這件事還是讓陛下親自來說比較好。”
坐在末席的小老頭林曼滿臉疑惑，也有點不放心。
作為禦前會議的老人，國王與海蛇的恩怨，那是一清二楚。
“您要是不信，可以私下去找大伯確定。”
伊蒙才不接茬，勉強給老臣一點麵子。
林曼欲言又止。
雷妮拉開口：“父親支持組建龍騎士團，由雷妮絲姑姑擔任榮譽團長，伊蒙擔任副團長，我、蘭娜爾、蘭尼諾都將宣誓，成為龍騎軍團的一員。”
奧托眉頭緊皺，思索起來。
林曼等大臣，也紛紛琢磨利弊。
公主殿下變相給出了答案。
海蛇擔任首相，背後明確有國王背書，並且是坦格利安王室聯合瓦列利安的一次新政。
甚至…
奧托目光冷然，看向同一列站著的巴提摩斯。
賽提加家族退出禦前會議幾十年，卻在如此關頭重返。
坦格利安、瓦列利安、賽提加。
三個曾經的古瓦雷利亞血統家族，再次結為堅固同盟。
大臣們不是傻瓜，很快都相通了。
王室為主，海蛇為首相輔佐，巴提摩斯擔任海政大臣進一步把控峽海控製權。
海蛇的子女並入龍騎士軍團，受命於王室調遣。
巴提摩斯的長子兼繼承人克萊蒙特爵士是新上任的都城守備隊副司令，統帥一半的金袍子。
三個家族，便控製了一半王國。
噗通！
奧托心灰意冷，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
“兩位，入座吧。”
伊蒙沒理會，招呼兩位新的禦前大臣。
喬漢娜很不客氣，邁著優雅蓮步，坐在原禦前首相萊昂諾的右側首席位置上。
雷妮拉瞥了她一眼，隨後彆過頭。
兩人挨著，卻不和諧。
巴提摩斯繞了一圈，坐在伊蒙原本的右側第三席位上，左右兩邊分彆是雷妮拉和泰蘭。
海蛇原地不動，就喜歡單獨坐在一角，麵對國王的孤傲感。
……
“海蛇說，送給王室一艘名為‘紅女王’號的大船，送來了嗎？”
韋賽裡斯坐在躺椅上，身體蓋著毯子，麵龐氣色不佳。
伊蒙在手辦桌邊，替他雕刻新的石雕手辦，頭也不回的說：“停在爛泥門，是一艘三桅帆船，很新很大。”
“嗬嗬，他也有討好我的一天。”
韋賽裡斯笑了笑，語氣透著暢快。
平心而論，他不想也不敢讓海蛇擔任禦前首相，那太危險了。
今時不同往日，海蛇惹惱了堂姐雷妮絲，失去最重要的一層法理庇護。
他有侄子伊蒙，還有一群馭龍的子女，再也不怕該死的海蛇欺負他。
勉勉強強賞他當一回禦前首相。
伊蒙聞言，輕笑道：“海蛇殺伐果斷，政治軍事一把抓，能最大程度帶動禦前會議的積極性。”
誰當首相，誰當大臣，他私下早就考核過。
泰蘭最優秀，交代同胞哥哥傑森公爵在凱岩城的山脈新挖出一條金礦，答應獻上金礦產出的十分之一的黃金贈予王室。
條件嘛，自然是當首相。
伊蒙待定，吩咐他比起黃金，優先搜集一些奇特的靈性植物、靈性礦物。
西境地大物博，曾是巨人的領地。
目前而言，也有洞獅活動。
海蛇也找上他，開出的條件便是蘭尼諾並入龍騎士軍團，並開發多恩之臂的潛力，完成“進步之橋”的建設。
進步之橋便是火峰海峽的預備長橋。
條件很誘人，也很純粹。
伊蒙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至於奧托…他一開始就找錯了門路，寧可求到阿莉森的頭上。
“伊蒙，奧托是個能人。”
韋賽裡斯把玩著侄子雕刻的新手辦，猶豫了一會，說道。
他終究掛念舊情，或者說被阿莉森說動了。
伊蒙心不慌手不抖，一個銀翼新孵化的黃色幼龍手辦完成，放在桌案賞，淡淡說道：“那就讓他當外交大臣，比起顧問，聯絡陽戟城，配合萊昂諾大人更重要。”
“嗯。”韋賽裡斯鬆了口氣，露出笑容：“就這麼辦。”
……
翌日。
一輛漆白輪宮使出君臨，前後騎兵護衛，後方跟著長長的車隊。
“父親，咱們要去河灣地嘛？”
傑赫裡斯趴在窗口，激動的回頭詢問。
伊蒙懷裡摟著雙胞胎女兒，免得輪宮顛簸，笑道：“沒錯，送你大舅回參天塔，順便帶你見一見河灣地的貴族。”
“太好了！”
傑赫裡斯十分興奮。
事實遠不止如此。
“哎，我這一把年紀，那受得了顛簸啊。”
後方一輛馬車內，林曼上氣不接下氣，老臉上滿是愁容。
他能不愁嗎？
都說兩個強者對碰，最容易剮蹭到小蝦米。
海蛇與奧托爭奪首相之位，一個如願當了首相，一個雖敗猶榮擔任外交大臣。
他這個禦前顧問，被迫提前退休。
“哎！”
一想到這，林曼又忍不住歎氣。
都是禦前顧問，奧托再次啟複，誰叫人家背靠舊鎮海塔爾，還有幾個王子公主的外孫兒外孫女。
所有禦前大臣中，隻有奧托能和海蛇碰一碰。
國王留下他，就是為了製衡海蛇。
可憐他一個老人，孤苦伶仃的告老還鄉。
砰砰砰！
車門被敲響，嘎吱一聲打開，鑽進來一排小腦袋瓜。
傑赫裡斯雙眼亮晶晶，活潑道：“林曼爺爺，蜂巢城真的有很多蜜蜂嗎？”
“有嗎有嗎？”
貝妮拉和雷尼亞連連點頭。
“額…有的有的。”
林曼看著三位王子公主，又看到車門外不好意思擠進來的戴倫王子和蓋蒙，老臉湧上寵溺的笑容：“進來，我跟你們講一講河灣地。”
傑赫裡斯不知道靦腆為何物，打開門帶著兄弟姊妹進入，一塊聽和藹老頭講故事。
“切，一個臭老頭，有什麼好照顧的。”
伊耿一臉不屑，騎在馬背上左搖右晃，好像馬鞍上有刺。
伊蒙徳沉默，瞥了他一眼，沒有吭氣。
自從訂婚典禮後，他就一直沉默寡言，愈發的不愛交流。
“巨人！”
海倫娜跪坐在馬車的車板上，呆呆的望著隊伍後方的高大身影。
巨人板栗穿著符文盔甲，醜陋麵龐僵硬，與人類騎兵組成的隊伍格格不入。
“板栗鬨著要回家，說有親人在。”
雷妮拉奇怪道。
伊蒙閉目養神，輕聲道：“他說的是河灣地，河灣地曾經是巨人的領地，板栗感受了河灣地有同胞的蹤跡。”
禦前會議安排妥當，被多恩惹惱的各境貴族，都需要一定安撫。
河灣地首當其衝。
此行除了送走不愛去封地的伊耿、伊蒙徳，就是把突然吵著鬨著要回家的巨人板栗送過去。
王子和巨人，都是對河灣地貴族拉攏、威懾的手段。
“你們感受了嗎？自從多恩之臂出現，大陸的氣候越來越熱了。”
蘭娜爾捧著一壺冰飲，喜歡大海的她，額頭冒出一抹香汗。
伊蒙感受了。
不過不是多恩之臂的緣故，而是第一火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