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江縣惡匪躥進洛水縣侵襲的第一個村落——下河村,結果卻被反滅,一個不留。
王千戶等人親眼見過結果,不得不相信了這個事實。
但轉瞬而起的就是好奇,大大的好奇。
下河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前頭那十餘個村遇土匪進村皆被屠了村,這下河村怎麼就能隻是傷亡慘重還反滅了土匪?
那可是一百多號手持凶器的殺人如麻的土匪!
他們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能耐不成?
或者是他們都不知道,這明麵上是個耕農為生的村莊,實則都是些隱居在此的高人?
劉裡長將他們就近請進了一戶人家,上了熱茶招待,這才細細說起來。
“幾天前,縣裡來了衙差,說了榕江縣惡匪的事,讓咱們各村都多多提防,這不,我們村裡都是提心吊膽害怕得很的。”
“畢竟,說是這土匪屠村就是洗劫金銀錢財呢!我們村有李家作坊,那一排排的青磚瓦房,稍微一打聽都知道,要是土匪真的躥進咱們洛水縣,從前坪縣過來,我們這邊就是前頭的靶子。”
“我們害怕啊!所以就聽了石榴丫頭安排,先將村裡十歲以下的孩子和懷著孕的婦人都送到了石榴家的莊子上,想著要是土匪真的來了,我們就是被土匪殺了,村裡也還留的有人在,不至於滅絕。
同時石榴也說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得做好準備,以免土匪來了咱們隻能死,誰想死啊!”
劉裡長說起他們這幾日的嚴陣以待也是抹了一大把的汗,“石榴就叫我們各家都出一個壯勞力來,在村東西南北四方值守,隨時警惕異動,又叫我們將家裡的鋤頭柴刀這些都集中起來,隨時做好抵抗土匪的準備。
我們怕啊,都是些隻會種地的莊稼漢,殺雞殺魚的眼睛不眨一下成,但想到殺人不眨眼的土匪,誰都腿軟,好在石榴安我們的心呢,說土匪也是人,也是血肉,挨打會痛挨刀會死,讓我們大家夥都彆怕,到時候隻管拿起家夥什來跟這些土匪打,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
石榴還叫他們家的護院這幾天都帶著村人們練呢,免得到時候碰上土匪了連鋤頭都揮不起來,多虧了有石榴這番安排,還有他們家的幾十號護院衝在前頭叫我們不害怕,不然,昨兒夜裡我們一準都沒命了!”
有昨夜參加戰鬥受了輕傷的村人接著講訴,“我們瞧著對麵那麼多的土匪,還個個都有刀,害怕得很,可眼見著一個個的夥伴倒下去,我們除了害怕,更多的就是憤怒,憑啥我們好好的過日子土匪就要來禍害我們啊!
連石榴一個小姑娘都能揮著棍子的衝上來跟土匪打,我們這些大老爺們要是還害怕,那還是個爺們嘛!就打啊殺啊,最後咋打贏的,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像做夢一樣咧!”
“我現在是明白了,這真刀真槍的乾時,誰害怕誰就得完犢子!那些土匪昨夜可是被我們不怕死的嚇唬住了,剩下那麼點人還想跑呢,我們能讓他們跑了?石榴一吆喝讓我們留下他們,我們全部往上衝了,最後那土匪還衝我們求饒呢!”
這人說起來滿眼的亮光,亮得驚人。
“就是這土匪頭子忒厲害了些,石榴家的護院好幾個圍著他打最後才成功把他製服呢!”
幾個親曆殺匪的青年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得唾沫橫飛,卻不小心暴露了幾個事實。
王千戶等人聽得一愣一愣的,所以不是什麼隱世高人,他們的確就是普通是莊戶人家。
不過是因著有幾十個護院在,因著他們都被打出血性?
還有,就是這個小姑娘冷靜安排這一出出,才使得土匪進村能第一時間被發現?
細想想,若是他們不杞人憂天,一心覺得土匪肯定不會來洛水縣,不做這些準備,那昨夜土匪侵襲,即便他們村裡有幾十個有些身手的護院,最後也隻怕會死傷大半,且不定能都留住土匪。
這小姑娘,嘖!
幾人都不由直往一旁靜立著的石榴身上看,也不得不多看一眼那吊著的胳膊,這小姑娘,勇氣可嘉!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個時候,怕是沒有任何用的,這個道理確實是實在。
王千戶想起自己第一次上戰場,也是深有體會。
他看著幾個青年,眼中也是止不住的欣賞。
但是。
“聽你們這意思,最後土匪向你們求饒,你們卻還是殺了他們?還有這土匪頭子,既是製服了,為何不綁起來等著送官,卻要殺了他還砍下他的腦袋?”
王千戶沉沉的聲音響起,劉裡長腦子裡就是一個激靈,完了!昨夜石榴的舉動也是叫他們嚇住了的,可回過神來也是暢快啊。
他就知道官府來了肯定要細問追究的。
當下便站了出來,“大人,是草民讓他們這麼做的。”
“哦?你是一村裡長,該聽過便是戰場上也有投降不殺的道理,且土匪頭子罪大惡極,降服了也該由官府定罪審判才是。”
劉裡長臉色一白,額上汗珠直冒,“草民草民”
“跟裡長叔無關,活著的土匪是我叫都殺了的,土匪頭子也是我讓砍下他的腦袋的。”石榴沉靜站出來道。
“哎,不是,不是石榴,就是我!”劉裡長忙攔。
石榴見那王千戶就看著自己的,壓根就不相信劉裡長的話,衝劉裡長道:“裡長叔,彆怕。”
說罷看向王千戶,端得是坦坦蕩蕩,“千戶大人,就是民女。”
“哦?是你?”王千戶肅著一張臉,那滿臉的絡腮胡子也無端的添了幾分駭然,真真是有嚇哭小兒的作用的,一般人在這樣的威壓下早就腿肚子打顫了。
劉裡長和李族長幾個都哆嗦起來,生怕這大人一怒下一刻就讓人砍了石榴。
但石榴卻一點不怕,“是民女。”
王千戶沉沉道:“你為何這麼做?若是不能說出個合理的理由,本千戶這便能治你的罪!”
石榴心想嚇唬誰呢,他們村剛滅了那連屠十餘村的土匪,該有大功才是,不說獎,要真治了她的罪,也不怕令人說道。
但麵上不顯,一副赤忱的樣子道:“大人,因為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