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將亮未亮。
港島,尖沙咀,金巴利街,金鳳餐廳。
二樓,杜蔚國獨自盤踞了整個二層,點了無數吃食,正風卷殘雲般的狼吞虎咽著。
他是從灣島橫屏山直接瞬移過來的,都已經擺脫了地毯式搜查的包圍圈,危機解除,他也不可能一直哄孩子似的帶著鬼手他們鑽林子。
無常這家夥雖然性格有點魯莽,但是天賦異稟,本事不差,體力以及野外生存能力都不弱,而且身手槍法也蠻強悍的。
鬼手的體質確實垃圾,但這老東西鬼精鬼精的,心眼子賊多,江湖經驗也足,還精通變裝,兩個人正好可以互補。
雖然彼此看對方都是極度不爽,但是在活命這個共同目標的前提下,他們還是勉強可以合作的。
至於物資給養方麵,完全不是問題,杜蔚國的背包60斤,無常的差不多40斤,這些東西,足夠他們在叢林之中生存一個月了。
至於到了台北之後,如何隱身市井,這就更不用杜蔚國操心了。
他們都不是一般人,還是灣灣本地的,尤其還有鬼手這個狡詐又惜命的老狐狸,必定能安排萬無一失。
這家金鳳餐廳是一家不太「正經「的飯館,因為店裡的招牌菜都不是傳統的粵式茶點。
不過這家店也確實是杜蔚國個人在港島最喜歡的餐館,沒有之一,
餐廳的老板兼廚師是個油膩的大胖子,韶關人,粵省最能吃辣的地方,也是口味最重的地方。
老板有幾道拿手的招牌菜,酸筍燜鴨,梅嶺鵝王,辣椒炒肉,雙椒魚頭,還有湘潭紅燒肉,統統都是杜蔚國的心頭好。
這家餐館是不賣早茶的,午餐時間才營業,不過被杜蔚國硬生生砸起來了,一疊港幣拍在老板的臭胖臉上,立刻笑得見眉不見眼。
杜蔚國也是真餓了,這些菜都一個不拉的全都點了雙份,還特意要了整整一大桶的白米飯。
昨天,他從一大早,天才剛亮就開始折騰了。
先是在聖心福利院大開殺戒,之後又屠絕了虞宮主那群披著人皮的畜生,燒了三聖宮。
再然後帶著200來斤的負重在密林中急行軍了一整夜,期間,杜蔚國隻匆忙的吃了幾顆煞神丸。
雖然體力還有餘富,但是餓也是真餓。
「沙~沙~」
杜蔚國正扒拉最後一碗米飯的時候,樓梯間突然響起了非常獨特的腳步聲。
光憑聲音杜蔚國就能判斷出,來者必然是個高手,動作輕盈,而且一步就能跨越至少10級台階。
果然,眨眼間,陸岩陰沉的麵容從拐角處露了出來。
看見杜蔚國,陸岩好像並沒有特彆意外,沒好氣的嗤道:
「艸,衛斯理,果然是你,回來就回來唄?你特麼神神叨叨的乾什麼?」
杜蔚國放下飯碗,對他豎起了大拇指:「陸岩,你可以,還能跟上我,真是寶刀不老啊。」
回到港島之後,杜蔚國並沒有第一時間就過來吃飯,而是先去了一趟白沙灣。
或許是因為在三角地的密林中憋的實在太久,陸岩這家夥來港島之後養成了一個新癖好。
海釣,丫還挺癡迷的,但凡有空,陸言就會在彆墅門口的白沙灣裡獨自垂釣。
今天是周末,趙英男恰好沒有行程,來港島之後,她的性格也徹底改變了,原本最愛出門湊熱鬨的性格,現在成了死宅。
隻能說是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難得沒事,天還沒亮,陸岩就興衝衝的乘船出海釣魚了,其實也沒走多遠,距離海岸線大概幾百米,距離彆墅大概2公裡。
順帶說句題外話,白沙灣碼頭,連同附近的一大片海域,現在都是趙英男的私人領地。
今天天氣相當nice,無風無浪,陸岩的運氣相當不錯。
才甩杆沒多久就有大魚上鉤了,憑魚竿上傳來的沉重墜感,咬勾的很有可能是東星斑。
欣喜若狂的陸言正準備收杆,突然渾身一僵,任憑魚竿脫手掉進海裡,他感知到了強烈的危險。
後腦感受到仿佛針刺一樣的尖銳痛感,這是被狙擊步槍瞄準器套住時才會產生的獨特感覺,也是作為頂級槍手才會生出的奇妙感應。
陸言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僵直不到半秒就飛快的切換身位,同時轉身,此刻,雕花柯爾特已經握在手上,整套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
不過,即便他的反應足夠神速,依然沒有發現意圖襲擊者的廬山真麵,隻隱約瞥見了幾百米外的碼頭上,有人影一閃而逝。
陸言不假思索,立刻就操控快艇追了上來,當他趕到碼頭的時候,又隻將將看見了幾百米外街道拐角的一抹人影。
杜蔚國這孫子就像放釣魚一樣,走走停停,一路把陸言吊到了這裡。
陸言此刻已經意識到了,自己之所以能追上杜蔚國,肯定是他放水了,他的臉色當即就黑了下來:
「瑪德,少來這套,看你藏頭露尾的跟特麼做賊似的肯定是有事,有話說,有屁放。」
「嘿嘿,陸朝奉果然神目如炬,來,來,先坐,彆動氣嘛。」
杜蔚國賊笑著恭維道,給他遞了根煙,自己也叼了一根,陸言倒也沒繼續端著,就坡下驢,氣哼哼的一屁股坐了下來。
「瑪德,今天好不容易釣上了一條大魚,結果現在連魚竿都特麼丟了,衛斯理,你到底有啥大事,就不能打電話發電報?偏整這出?」
杜蔚國起身,略帶討好的幫他把煙點上,攤了攤手,語氣有些無奈:
「事倒是不大,但我不想讓梅根知道我回港島了,之所以用這種方式,也是不得已。
陸言,你也知道,咱家裡那對貓狗大爺的鼻子實在太靈了,靠的太近就露餡了。」
杜蔚國這還真不是胡扯,之所以用這種方式吸引陸言的注意力,實在是迫不得已。
隻要再接近彆墅區一點,以夜魘和夜璃的恐怖嗅覺,一準能發現他,他最近被楊采玉搞得心亂如麻,實在不想跟趙英男見麵,沒精力應付。
一聽這話,陸言倒是麵色稍霽,隨即馬上就幸災樂禍的譏諷道:
「怎麼?衛斯理,你這是正宮歸位,後院起火了?」
趙英男現在也算得上港島最頂尖的大佬了,又跟軍情六處熟稔,留守的辦事處負責人雷克現在都快成她的專職情報主
任了。
在這樣的背景下,趙英男自然耳聰目明,楊彩玉當時離境時鬨出的動靜又不小,她當然也知道了。
杜蔚國表現的那麼消停,明眼人都清楚楊彩玉肯定是詐死,借機金蟬脫殼了,更何況她之後還在瑞士以及米蘭跟杜蔚國一起公開露過麵。
但是,所有人都非常默契的裝聾作啞,四九城那邊更是連死亡證明都已經交給孫玉梅了。
知道這個消息之後,趙英男最近的情緒一直都很低落,同樣心亂如麻,乾什麼都懨懨的無精打采。
陸言人情練達,自然能猜到她的心事,隻不過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事他也沒法勸。
所以陸言隻能裝傻充愣,不過麵對杜蔚國的時候,他可就沒有那麼多忌諱了。
另外,作為趙英男的「娘家人」,陸言也想借機打探一下杜蔚國的口風。
杜蔚國長長的呼出煙氣,表情唏噓,語氣也是說
不出的惆悵:
「彆提了,她這裡被人灌了東西,現在成天逼著我跟毛熊內務部死磕,我都快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