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黃海上空,豔陽高照,一架空載的貝爾法斯特c-運輸機,如同鋼鐵巨鳥一樣,飛快的割裂雲層,劃過長空。
這架飛機經過了大範圍的改裝,機腹之中寬敞的貨倉部分,已經被改成了類似客艙一樣的布局。
這是,英吉利軍情六處,第三行動室處長,維萊莉雷娜的專機,平時就停在港島的石崗軍用機場。
該說不說,當下967年,連特麼自行車都還沒有全麵普及的時候,雷娜就已經擁有專機,也算是小母牛倒上樹了。
其實,在杜蔚國的鼎力支持下,乾淨利落的完成了一係列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之後,雷娜還是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的。
雖然雷娜的職位並沒有得到躍升,依然還是處長,但是她現在卻進入到了軍情六處的安全委員會,成為了有史以來,六處最年輕的安委會員。
六處的安委會,相當於高桌,可以參與一些高等級機密的研討和計劃的製定。
算是質的提升了,有望晉升實權高層,而且她也相應的擁有了一些特權,例如,這架改造過的最新型號的運輸機。
改造過的機艙,加了黑科技的降噪材料,噪音已經變得很小了,基本上不影響對話。
此刻雷娜眉頭緊鎖,麵色凝重,語氣遲疑:
“衛斯理,你可要想清楚,共(濟)會的勢力龐大,遠超想象,千島之國,目前已經被他們視為禁臠,盤中之餐,你真的要虎口奪食嗎”
其實這一路之上,雷娜已經不止一次苦口婆心的規勸杜蔚國了,內容大同小異。
都是把共(濟)會說的好像無所不能,無所不在的真神一樣,雖然知道她是一片好意,杜蔚國依然有點膩歪。
杜蔚國的手裡,正輕輕的摩挲著一顆鐫刻了煞字的7.62毫米口徑步槍彈,目光沉沉,答非所問的岔開了話題:
“雷娜,我怎麼聽說,現在港島的黑市上,已經出現了不少我獨家信物的仿冒品”
一聽這話,雷娜頓時神色一窒,隨即火冒三丈,沒好氣的調侃道:
“就你這破信物,不就是最普通的子彈上刻了個漢字嘛,沒有絲毫的技術含量,作用又被傳的那麼邪乎,自然有一大堆人爭相仿造。”
“嗬!”
杜蔚國冷笑一聲,把手裡的子彈輕輕的拋接了一下,嘴角掛著一絲玩味:
“雷娜,我在港島是不是沉寂的太久了,江湖上的這些牛鬼神蛇,魑魅魍魎,已經對我失了敬畏之心。”
一聽這話,雷娜頓時心驚肉跳,語氣也變得緊張起來:
“衛斯理,你又要乾啥現在情勢複雜,撲朔迷離,前途渺茫,咱們都已經焦頭爛額,自顧不暇,你就不能消停幾天嗎”
杜蔚國收起子彈,咧嘴嗤笑:
“哈,怎麼就撲朔迷離,前途渺茫了不就是要和共(濟)會掰掰手腕嗎又不是世界某日。
都是都是兩條胳膊架著一個腦袋,**凡胎,你至於嚇成這樣,魂不守舍的嗎”
其實杜蔚國已經徹底想明白了,隻要他不死,就算是共(濟)會也是不敢輕易翻臉的,他的刺殺能力冠絕天下,誰也不敢小覷。
現在想弄死他,可沒那麼容易,物理層麵,就算遇見綠巨人那個等級的強敵,實在打不過,杜蔚國也有能力逃跑。
精神層麵,有心靈屏障護體,杜蔚國麵對精神力類型的異能,最起碼擁有自保之力,也是怡然不懼。
所以,杜蔚國完全沒必要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管你千條妙計,老子隻有一招,取你項上人頭,丫的,莽就完了!
雷娜都被氣笑了:
“大佬,你說的倒是輕巧,這件事就算僥幸成功了,我們也會徹底開罪共(濟)會,以後都要麵對數不清的明槍暗箭。
一旦失敗,我和娜塔莎,都將再無立錐之地,被滿世界追殺,徹底碾碎,死無葬屍之地。”
杜蔚國表情似笑非笑的,語氣慵懶:
“雷娜,你就光考慮壞處了,你有沒有想過好處千島之國可一個人口過億,資源豐沛的大國。
政權更迭,空出的利益真空,足以讓所有的吸血螞蟥瘋狂,嘿嘿嘿,就算是通天徹地的共(濟)會,也阻擋不住這最原始,最純粹的貪婪。”
雷娜沉默了好一會:
“你說的有道理,驅狼吞虎確實有效,隻是衛斯理,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費力不討好,你這是分明就是在玩火”
杜蔚國目光幽遠的望向窗外,久久不語,過了好一會,才捏了一下鼻梁,語氣之中滿是疲憊,但是卻堅定不已:
“雷娜,我隻是不想再做任人擺布的棋子了,提線木偶的身份一旦習以為常,就再也改變不了。
我想趁著還有機會反抗的時候,奮力一搏,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不自由,毋寧死!”
“不自由,毋寧死”
雷娜喃喃的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慢慢的,她的眼神逐漸也變得堅定起來,語氣斬釘截鐵:
“衛斯理,我的這條小命就交給你了,哪怕是下地獄,我也會堅定不移的陪著你,生死不離。”
此時,一直躲在角落,閉口不言裝作假寐的約瑟,突然抽冷子冒出一句:
“那個,我雖然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但是那個副機長一直都在偷偷錄音,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是的,約瑟也跟著杜蔚國一起上了飛機,但是他根本就不懂,一直都安靜的窩在一個角落上。
“什麼你是怎麼知道的”
雷娜的眼神一厲,惡狠狠的扭頭盯著約瑟,語氣又驚又怒,約瑟無辜的聳了聳肩膀,語氣不以為然:
“除了他之外,你們所有人,我都可以隨意的鑽進你們的腦子,獲知你們的一切記憶和想法。”
約瑟指了指杜蔚國,表情有些得意,一聽這話,杜蔚國也是悚然一驚,不由皺起了眉頭:
“約瑟,你可以讀心”
麵對杜蔚國犀利如刀的目光,約瑟的小臉瞬間就垮了下來,不敢再胡扯,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
“呃,事實上,並不能,我是吹牛的,我隻能替代彆人的大腦發出行為指令,然後獲知部分碎片式的記憶以及最後一個瞬間的想法。
我剛才實在是太無聊了,就臨時起意,想要學學如何開飛機,沒想到居然還有意外收獲。”
約瑟是個聰明透頂的孩子,他在努力顯示自己的存在感,杜蔚國聽完之後也暗自的鬆了一口氣。
如果約瑟也能讀心,相當於全知全能的同時還能精神控製,那可就太可怕了,真的是除了他之外,誰也壓止不住。
雷娜此刻臉色鐵青,怒火中燒,她專機上的機組人員,自然都是她千挑萬選出來,最信任的麾下,沒想到其中居然也埋著釘子。
“fuk!邁克都已經跟了我5年了,多次出生入死,居然也背叛了我,我一定要殺了他!”
雷娜殺氣騰騰,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的,姣好的麵孔,都因為憤怒變得扭曲猙獰。
“雷娜,稍安勿躁。”
杜蔚國笑著拍了拍雷娜的後背,又指了指駕駛室的方向,朝向約瑟問了一句:
“約瑟,我們現在說話,他能聽見嗎”
約瑟笑著搖頭:
“當然不能,他現在就是我的分身而已,完全受我控製,看不見,聽不見,也沒有任何意識,也不會記得曾經發生過什麼”
杜蔚國眼色一緊,下意識的咂了一下嘴巴:
“一心二用,約瑟,你的極限可以同時控製多少人”
聽到這個問題,約瑟頓時沉默了,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非常隱晦的瞟了雷娜一眼,目光還略帶仇恨。
雷娜也惡狠狠的回瞪了他一眼,還傲嬌的冷哼一聲:“看什麼看,你當我稀罕知道嗎”
杜蔚國笑著打著圓場:
“約瑟,雷娜是我的女人,值得信任,她之前針對你的養父,也隻是職責所在,被人利用,其中並沒有私人恩怨。
而且你的養父保羅金現在也沒有死,我既然已經答應你,就一定會保他安然無恙,肯定不會死的。”
約瑟咬了咬嘴唇,下了決心:
“像這種完全的控製,我每次隻能操作一個人,但是如果隻是粗略的催眠,大概可以同時影響一百多人吧。”
杜蔚國劍眉一挑,來了興趣:
“一百多人具體可以影響到什麼程度六親不認,失去理智那種”
這話有點刺耳,約瑟沒有說話,隻是緩緩的點了點頭,雷娜頓時倒吸一口冷氣,臉色都變白了,杜蔚國卻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語氣興奮:
“讚啊!約瑟,你有這麼大的本事,之前跟著保羅金東躲西藏,滿世界的亂竄,狼奔豬突,居然就為了區區000萬美元,實在是殺雞用牛刀,大材小用了。”
杜蔚國伸手按住約瑟的肩膀,目光犀利,語氣霸道:
“哈,約瑟,我帶你看看什麼叫格局,咱們乾點天崩地裂,改天換日的大事!”
下午,三點,飛機降落在元朗的石崗機場,杜蔚國重新踏上了港島的土地,親自開車帶著約瑟揚長而去。
至於那個二五仔的副機長,雷娜也不是小白,相反,她是資深的情報特勤,手段成熟,自然能夠妥善處置。
無論是審出主謀之後沉海喂魚,還是繼續留著他的狗命傳遞假情報,都在雷娜的一念之間,杜蔚國才懶著操心呢。
中途換了幾台備用的車輛之後,又乘船過了海,杜蔚國把約瑟送到了他位於灣仔的那棟高層公寓了。
雖然很久沒人居住,但是房間裡除了一層薄薄的浮灰之後,依然整潔的賞心悅目。
房子裡有大量的食物儲藏,簡單的交待了幾句之後,杜蔚國換了一身衣服,把約瑟獨自留在了公寓,自己出門了。
約瑟全程都表現的非常乖巧,連一絲異議都沒有,至於偷偷逃跑,杜蔚國也表示毫不擔心。
約瑟是個聰明絕頂的孩子,心裡應該非常清楚,依附於同類的大佬杜蔚國,才是他最好的選擇。
他異於常人,同樣也不容於世,是各方勢力覬覦的香餑餑,雖然擁有精神控製的恐怖能力,但是卻不是萬能的,根本無法隨心所欲。
他的能力也是有嚴苛的範圍限製的,甚至都用不上狙擊手,幾十米開外,一顆手槍子彈就能輕而易舉的要了他的狗命。
晚上點半,尖沙咀,彌敦道,萬籟俱寂。
臨近傍晚的時候,港島地區下了雨,溫度驟低,冷風夾著冰雨,寒意徹骨,以往熱鬨非凡的彌敦道,此刻也變得行人寂寥。
龐小青淋了雨,頭發濕漉漉的,捂著胳膊,一身疲憊的慢慢走回到自己獨居的公寓。
這間公寓,還是杜蔚國在個月前幫她安置的居所,甚至連陳設都一如從前,絲毫沒變。
龐小青今天在抓捕幾個持械約南偷渡悍匪的時候,胳膊被子彈擦了一下,傷勢不重,但是也掉了一塊肉,雖然已經包紮處理過了,依然鑽心的疼。
龐小青非常謹慎的檢查了一下門鎖上自己留下的標記,確認無誤之後,這才開門進屋。
吃力的脫掉油蠟皮的防水外套,也沒有開燈,摸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掏出一根煙,熟練的點上,喃喃自語:
“撲街,這些約南佬肆無忌憚,街麵上倒是越發不消停了,也不知道杜處長現在還在不在港島”
就在此時,龐小青的話音戛然而止,突然如同觸電了一樣,身體猛地一抖,眼中閃爍戾芒。
房裡有人,有微不可查的呼吸聲!
龐小青猛地騰身而起,同時伸手掏槍,但是她的手卻被一隻如同鐵鉗一樣的大手閃電般的攥住了。
龐小青反應迅捷,手被攥住的瞬間,扭身抬肘,一記凶狠的頂肘,同時小腿也猛的抬起,暗戳戳使了一招的裙底撩陰腳。
該說不說的,龐小青的反應可謂是犀利無比,尤其是這記撩陰腳,又快又急,更是不折不扣的殺招,男女通吃,隻要挨上,瞬間斷子絕孫。
隻是可惜,她才剛剛抬起的手肘突然被人用力一推,一股無法抵抗的沛然大力傳來。
她的身形瞬間就失去了平衡,撩陰腳自然也就失去了準頭,直接踢空了。
龐小青狼狽的坐倒在椅子上,電光火石之間,她腰後的點三八已經被人摸走了,黑洞洞的槍口直直的頂著她的眼睛,黝黑的槍聲在黑暗中閃爍幽光。
“哢”
與此同時,警用左輪的保險擊錘已經被飛快的抬了起來,龐小青的心中一片冰寒。
完犢子,遇上絕頂高手了,我命休矣,再也見不到他了,龐小青的腦海中,隻剩下唯一的念頭。
“龐小青,反應倒是還可以,不過你養成了一個壞習慣,有點過分依賴武器了,如果剛才你沒有掏槍的動作,而是直接抬肘戳踢,效果應該更好。”
黑暗中,杜蔚國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同時也關閉了點三八的保險,調轉槍身,重新遞回到了龐小青的手裡。
龐小青的心情如同過山車一樣,從穀底直接飛上雲霄,驚喜的忘乎所以,眼圈一紅,不管不顧的朝著杜蔚國猛撲過去。
龐小青嘴笨,一句話都說不出口,隻是緊緊的抱著杜蔚國淚如雨下。
杜蔚國軟玉溫香的抱了個滿懷,多少有點彆扭,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打趣道:
“哭啥啊飛燕女俠,半年不見,你倒是胖了不少啊。”
龐小青抽泣著,聲音哽咽:“不是半年,而是整整個月零3天,我還以為你都已經把我忘了呢。”
杜蔚國如今也算是花叢老手了,龐小青的心意,他自然是洞若觀火,隻不過他的心裡擰巴,還真就有點下不去手。
怎麼說呢,在杜蔚國的認知當中,龐小青屬於思想保守,非常傳統的女人。
她和莫蘭,趙英男,甚至郭芙都有本質上的區彆,很難獨當一麵,最關鍵是杜蔚國對她沒有絲毫愛意,不想為了一己私欲,耽誤她的一輩子。
“龐小青,你先鬆開,我這次過來找你,是有正事兒要說的。”
杜蔚國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一本正經,龐小青心中一凜,連忙鬆開,抹了一下眼睛,抽了抽鼻子,勉強恢複了平靜:
“什麼事杜處長,你說吧。”
“嗯,龐小青,你見個這個東西嗎”
杜蔚國把自己的信物子彈放在了龐小青的手裡,黑暗中,她隻是略略的摩挲了一下,就毫不遲疑的回道:
“見過,這是你的獨門信物,煞神子彈。”
一聽這話,杜蔚國頓時眉頭緊蹙,怒不可遏:
“果然,連你都見過了,看來,這玩意現在已經爛大街了!”
要知道,這個子彈信物雖然粗劣,但是卻都是杜蔚國親手製作的,根本就沒有在市麵上出現過,到目前為止,其實一共就隻做了5顆。
一顆留給了三角地的昆擦,然後是跛豪,東瀛的山口組,還有就是南高麗的李賢中,而這最後一顆,就是眼前這枚。
有人在肆意偽造散播自己的信物,這特麼還了得看來,自己是真的在港島沉寂得太久了,已經被人淡忘了。
還有一點也是讓杜蔚國最來氣的,真正見過這個子彈信物的,其實就那麼寥寥數人,既然能被仿造出來,就一定是有人起了彆樣的心思!
順著這個思路略微一縷,杜蔚國的心裡馬上就有個一個模糊的猜測,他把子彈撚在手裡,手指發力,黃銅彈殼頓時就凹陷下去,目光冷峻,語氣幽幽:
“小青,幫我去查一下,伍世豪的詳細住處。”
房間裡溫度驟降,龐小青如墜冰窟,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顫,煞神一怒,血流漂櫓,恐怕港島少不得又要掀起一陣血雨腥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