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臥裡拉著非常厚實的窗簾,此刻已經被拉開了,漆黑一片的房間裡多了一點幽暗的光線。
這個中年男人猛然坐起身,甚至都來不及開燈,更來不及伸手去摸枕頭底下的手槍。
一抬眼就看見了站在他床前,如同鬼神一樣,夾雜著血腥氣的高大黑影,他後背的冷汗唰的一下就爆了出來。
他可是叱吒風雲多年的大老,自然是極度怕死,他的住宅也是守備森嚴,院子裡外的那些保鏢。
可特麼不是隻會街頭拿著西瓜刀亂砍的矮騾子,其中還有不少都是打過仗見過血的老軍伍!
眼前這個如同幽靈一樣的家夥,他既然能夠悄無聲息的摸到他的床前,而且還帶著這麼濃烈的血腥味。
毫無疑問,他家夥肯定是一路殺進來的,能夠無聲無息的乾掉這麼多保鏢,無疑是個殺神一樣的人物!
人家如果想要殺他的話,他早就已經沒了,所以眼前這個家夥必然是另有目的。
既然有目的就可以談,隻要可以談,那麼就有一線生機,江湖從來都不是打打殺殺。
江湖的本質就是各種利益之間的博弈,隻要砝碼足夠,沒有什麼是不可以交換的。
老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嘛!
他終究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老江湖了,養氣的功夫還是有一些的,很快腦補想通了個中關節,已經恢複了鎮定。
矮壯中年人先是借助幽暗的光線,扭頭看了一眼睡在他身邊,鼻息沉重,毫無反應的年輕女人,應該是被弄暈了。
他的聲音低沉,語氣沉穩的問道“朋友,你想要什麼?錢?還是黃金?”
一聽這話,杜蔚國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心中不由暗自吐槽,丫的,這特麼是把我當成要錢不要命的獨行悍匪了嗎?
你這個大傻皮,你的寶貝兒子昨天晚上都特麼已經被我挫骨揚灰了,我是特意好心來送你上路的!
杜蔚國壓低了嗓子,語氣冰冷森寒
“嘿嘿,不錯,果然是大老,夠上道!我是從北邊來的,身上沒錢了,想和老板借點錢花花。”
杜蔚國說的是帶著金陵口音的普通話,這個矮壯的中年人一聽到杜蔚國的口音,小眼睛頓時一眯,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聲音很平靜
“沒問題!江湖救急嘛,自然是義不容辭,朋友,你要用多少?你隻管說話!”
難得他居然還特麼會說普通話,而且還是地道的四九城口音,好家夥,不虧是見慣了風浪的江湖大老。
場麵話說得倒是豪氣乾雲,不過恐怕隻要一轉身他就會直接下達江湖追殺令吧?
黑暗當中,杜蔚國無聲的撇了撇嘴,語氣冰冷的說道
“嗬,多少錢?那就要看老板你的命到底值多少錢了!”
中年人沉吟的一下,眼神當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厲芒,他的語氣依然平穩
“朋友,我家的保險櫃裡有點美元和英鎊,數目不算太多,總共也就6萬左右。
港幣的話,大概還有20幾萬,另外還有幾十根金條,幾件古董,這些東西夠不夠買我的命?”
此時,杜蔚國的嘴角輕輕的上揚,心裡已經樂開了花,不過他的語氣依然冰冷
“夠爽快!老板,那可要就麻煩你了,現在就帶我去保險櫃吧!老板,提醒你一下,您可是千金之軀,最好不要做傻事。”
“我懂!我懂!”
借著朦朧的月光,他看見了杜蔚國手裡端著的黝黑手槍,不由的咽了一口唾沫。
其實就算不用杜蔚國招呼,他也是不會亂來的,老話說得沒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正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養尊處優多年,享儘了人世間的榮華富貴,早就失去了血勇之氣。
再說了,他能混到這麼大的場麵,必然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杜蔚國既然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的麵前。
身手必然也是驚世駭俗,他根本就不是對手!徒勞無功而已。
他的保險櫃就在他這間大臥室的洗手間裡,當保險櫃打開的瞬間,饒是杜蔚國見慣了大場麵,也特麼不由暗自倒吸一口涼氣。
足有40幾根大黃魚,還有一尊額頭鑲嵌著紅寶石的純金佛,而且港幣還有其他各種花花綠綠的外幣也是堆得小山一樣。
把不算太大的保險櫃塞的滿滿登登的,這些錢貨加在一起,如果換算成當前的華夏幣,最少也有80幾萬了吧!
財帛動人心!
說實話,自從杜蔚國穿越以來,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錢,就算是軋鋼廠雪夜阻止搶劫工資款的那次,總金額也不過才50萬上下!
好在,杜蔚國並不是貪財之人,他很快就把目光從這些財貨之上移開,此時他輕輕的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戲謔
“老板果然是豪闊非凡,不過我還有一件不情之請,想要請你幫忙,”
“什麼事?但說無妨!”
中年人語氣豪爽的不像話,非常的上道,語氣也很從容,他很自信,這些東西必然會很快就重新回到他的手裡。
天色已經見亮的時候,杜蔚國才驅車開車來到了位於荃灣的一處豪華彆墅的外圍。
離著老遠,杜蔚國就把汽車熄火停了下來,這間彆墅此刻已經是燈火通明,人影幢幢了。
很顯然,這個k字頭的當家龍頭應該要比之前那個坐館的消息靈通,而且也警醒得多,他必然是已經發現了廢舊倉庫那邊情況,加強了戒備!
雖然就算是強攻,杜蔚國也有必勝的把握,但是他畢竟不能明火執仗直接的衝進去大開殺戒,那樣做的話動靜實在太大了!
杜蔚國坐在車裡,詳細的觀察了一下,皺了一下眉頭調轉車頭,慢慢的離開了這間彆墅。
而此時彆墅裡邊的書房裡,一個相貌堂堂,略微有點鷹勾鼻的高瘦中年男人放下了手裡的電話,隨後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紅木桌子上!
“瑪德!給我翻!無論如何,就算把這座港島徹底翻個底朝天,也要把這個該死的花飛三還有那個假洋鬼子給老子翻出來!
撲街,不僅靶眼和太子被掛了,現在連阿耀都被掛了,而且還特麼是人犬不留!真是好威風,好煞氣啊!
這特麼就算是騎到我們頭上拉屎了。這特麼要是找不到人,我們k字頭以後就特麼不要在港島混了!統統回鄉下種地好了!
雷王,馬上把兄弟們全都撒出去,另外,你馬上給我下江湖絕殺令,暗花開到10萬塊!如果是活口,暗花翻倍!”
“是!老大,我馬上就去辦!”
一個身材高大,臉上帶著一道猙獰刀疤的彪悍男人沉聲的回答了一句,躬身行禮之後,快步退出了他的書房!
當天色徹底變亮的時候,肥豬林的公寓樓裡,花飛三迷迷湖湖之中,聽到了響動,他費勁巴力的睜開了眼睛。
本想去伸手去拿槍的,但是卻無力的垂下了手臂,他的傷勢非常嚴重,高燒不退。
他的全身有多處骨折,內臟也受了重創,光靠著吃藥和自愈,是不可能好轉的。
杜蔚國此時手裡拎著好大的一包東西走了過來,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滾燙滾燙的。
此時,花飛三眯著眼睛看了杜蔚國一眼,勉強辨認出來,聲音虛弱無力,氣若遊絲的說道
“杜,你,你回來了?怎麼樣?你沒受傷吧?”
“三哥,放心,我沒事,德字堆的那個坐館已經被我乾掉了,但是龍頭我沒來得及,他已經有了防備。
三哥,你的傷勢,實在是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咱們不能上醫院,那就找個醫生上門吧?你在港島有相熟的大夫嗎?”
杜蔚國先是給他喂了一口水,然後沉聲說道,花飛三此時嘴角費勁的牽動了一下,大概是做了一個笑的表情。
“嘿嘿!果然牛皮,德字堆的黎德耀啊!他可是某統出身,已經縱橫30多年了,壞事做絕,罄竹難書,杜蔚國,你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杜蔚國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而花飛三繼續說道
“不過,你如今把動靜鬨得這麼大,他們是一定會對你下達江湖絕殺令的,整個港島,幾乎所有的矮騾子都會發了瘋一樣的找你。
衛斯理的身份,還有那間灣仔的海濱公寓,甚至那台漂亮的寶馬車都不能用了。
唉,可惜了,那可真是一台好車啊!嘿,我花飛三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開那麼好的車!”
這幾句話,花飛三居然說的中氣十足,杜蔚國此時不禁皺了皺眉頭,又準備給他喂口水,花飛三卻輕輕的擺了擺手
“杜處,我怕是挺不住了,對不起了,我給你添麻煩了,拖累了任務,請你無論如何也要完成任務,一定一定~”
此時,花飛三停頓了一下,然後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語氣喃喃的說道
“想家了,好像喝一碗阿姆做的魚片粥啊~”
接下來,他就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永遠的睡去了。
杜蔚國緩緩坐在他的身旁,點了一支煙,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然後幫他把垂下的手臂放在了胸口上,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語氣澹澹的說道
“放心吧!三哥,你好好睡,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