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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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是我連累了你,若非如此,她恐怕不會來與你比試射箭,還贏走了你的弓。”謝明鸞捧著臉,點心也不想吃了。

容熙瞪她:“若非是我技不如人,也不會輸了她。況且,朋友之間的事,能叫連累麼?還是單準你謝明鸞有義氣,我容熙便不行?”

而且她與宛平說好了,青蛟弓隻是暫時放在她那兒,總有一天她會再贏回來的。

“倒是你,聽說為我的事還特地去了青雲山上一趟,山高路遠的,走累了吧?”容熙仍覺自己辜負了她的好意,頗有些赧然。

“才不累。”謝明鸞問她,“用過午膳了嗎?這時節蘩樓該有鱖魚和燕來筍吃了。”

容熙一聽,立時將手裡的糕點放下:“用過了也能吃。我要吃鱉裙羹。”

“你想吃什麼都行。”謝明鸞說完,由容熙房裡的婢女伺候著淨了手後,便先往外行去。

定京城中酒樓遍地,食肆如林,然而京中一流的商賈仕宦人家,舉凡宴飲待客,都喜歡到蘩樓置下席麵。

起先隻是圖蘩樓菜式點心酒水茶飲都拿得出手,後來也不知怎麼就演變成了非蘩樓無飲宴的攀比風氣。再到如今,每歲新季從南邊來的山珍水鮮,第一要緊的是供進宮裡,第二卻是徑直就送到了蘩樓。

今日謝明鸞與容熙到蘩樓時,已過了未時,然而樓中卻仍然熱鬨非凡,台上拉琴說書的先生口若懸河,台下吃茶聽戲的看客嬉笑怒罵。

小二引著兩位小姐上了樓,便又匆匆下樓送單傳菜。

菜要上來還得等好一會兒,趁這個間隙,容熙索性從桌前起身往窗邊去。

蘩樓下臨春蔭河,河上花舟畫舫鱗次櫛比。她常常能在這地方遇見熟人,隻是一個在樓上窗邊,一個在樓下舟中。

今日果然也叫她看見熟麵孔。

“那不是李搏風嗎?”她伸長了脖子,揉揉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後,冷笑了一聲。

謝明鸞聞言,也去到她身邊,循著她的目光看向河邊被一眾花娘簇擁著的幾名錦衣子弟,好半晌,她才搖了搖頭:“不認識。”

“你當然不認識。”容熙道,“他家裡也不過是個五品的勳爵府第,隻因也算是武將世家,這才與我們家有過些往來。去年他們家裡又給他找了關係,讓他得了重臣的舉薦,留在定京做了個軍器監丞。”

“從此他便自覺是官身,與那些還受家族蔭庇的世家子弟不同,往後大有廣闊天地,於是看誰都橫挑鼻子豎挑眼。京中與他議親的女子,少不得被他評頭論足,嫌棄羞辱。”

恐怕在他看來,自己已是定京城中一等一的青年才俊,連宮中公主都尚得。

容熙這樣生氣,倒不是因為她也被李搏風言語侮辱過。

她父親是左衛大將軍,李搏風遇上她隻有巴結的份。可她旁支的堂妹,卻是倒了八輩子黴,被李家夫人看中,於是兩家一拍即合,安排著相看了一回。

自然是誰也沒看上誰。

李搏風嫌她出身旁支,父兄官職平平,不能予他助力;而堂妹恰好尚且無心婚嫁之事。

“誰料李搏風後來卻有一日在一家書肆裡,見著我家堂妹與家裡請的西席先生,兩人自來相熟,不過說了幾句話,且還守著規矩,四周又有旁人在場。他倒好,轉頭卻就與身邊一乾狐朋狗友滿嘴噴糞地說容家女不守閨訓,儼然是浮花浪柳,他日嫁做人婦,早晚做出牆紅杏。”

這話一傳出去,她堂妹便恨不得絞了頭發去做姑子,以示清白。

即便事情鬨大,李家也押著兒子上門來負荊請罪,可姑娘家的清譽,容氏一族的家風,哪能容人這般敗壞,最終這場鬨劇,竟以她堂妹被送回清河老家告終。而罪魁禍首李搏風,仍舊在定京城裡好端端地當著他的青年才俊,花花公子。

經她這樣一說,謝明鸞也想起來了這樁舊事。那時候她隻是對這個容家妹妹離京的事有所耳聞,卻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一層細情。

“既然今天這麼巧碰著他,不如給你堂妹出口氣吧。”謝明鸞說罷,轉身將香案上一盆蘭花搬了過來,從盆裡抓起一把泥團遞到容熙手裡,“給。”

“什、什麼?”

“砸他啊!”

“啊?”

謝明鸞捏了團泥巴:“看我的。”

少女抬起手,廣袖滑落,露出潔白的藕臂;下一瞬,一團泥從她手中被拋擲出去——

“咚”地一聲,直直砸進樓下的春蔭河中。

容熙見狀,來不及思考,跟著將手裡燙手山芋一般的泥團往人堆裡扔去。

她還想看自己準頭好不好,踮著腳眯起眼看空中的那兩團泥,被一旁蹲在窗下的謝明鸞看見,連忙拽著她的衣袖將她往下拉:“傻呀你,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懂不懂!”

*

容熙準頭極好。

兩團泥扔下去,全落在了李搏風身上,一點沒誤傷到旁人。

李搏風先是被驚了一下,等捂著腦袋反應過來,就隻剩下羞惱與憤怒。他惡狠狠地抬起頭,目光循著泥巴飛過來的方向四處逡巡著,正要氣勢洶洶地帶著家丁仆從上蘩樓把罪魁禍首找出來,忽然卻聽得耳邊一陣驚呼聲響起。

竟是有漁人從那靜謐溫軟的春蔭河中,撈出了兩具沉屍!

河邊眾人頓時如鳥獸般驚惶四散。

謝明鸞與容熙對此尚且全然不知,兩人惡作劇完便回了桌邊,等著小二上菜。

直到吃飽喝足,才發現這一帶已經被五城兵馬司封住。

平頭百姓們惹不起官兵,隻能默不作聲地等在原地。然而蘩樓這種地方,自恃身份的官宦子弟也不少。

不過等了一刻鐘時間,便有人按捺不住:“本公子可沒那麼多閒工夫跟你們在這兒耗。識相的速速放行,否則休怪本公子不客氣!”

這人說罷,見麵前的衛士仍然一副聽不懂人話的蠢笨模樣,終於耐心耗儘,當即便抬腿朝他心窩一踹。

孰料那衛士即便被他踹得癱倒在地,卻也隻是沉默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繼續起身擋在他麵前。

反倒是一旁與他一同當差的幾名士兵,麵上已有忿忿之色。

那人卻猶不自知,伸手拍了拍麵前士兵的臉皮,湊近了與他道:“不過是兩條賤命而已,你們要查便將人帶回大理寺衙門裡去,憑什麼把本公子攔在這裡?”

謝明鸞拉著容熙悄悄離得遠了些。

她聞見這人滿身濃重酒氣,熏得她都快將隔夜飯吐出來了。

這些酒囊飯袋也就這點本事,詩詞文章平平,弓馬拳腳更是不通,可一旦二兩黃酒下肚,好像就成了什麼當世不二的偉丈夫,逮著機會便要在人前耍威風。

她垂著眼,正想著要叫誰來才能把這人教訓一頓,忽然卻聽見一陣如雷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地響起,她抬起眼,循聲望去,倏然又低下眼去。

然而裴珩已經望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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