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黴女配竟是我自己》轉載請注明來源：思兔閱讀sto.ist
謝明鸞一向很有自知之明，雖然上回裴珩將那隻八寶葫蘆鴨給了她，但她想，恐怕是自己擾了燕王的清淨，他這才想著破財消災。然而今日，她總不能起身擋在路中央將他攔下，請他幫忙吧？
她覺得如果她真這樣做了，恐怕到時候被裴珩的坐騎一腳踩死的可能性更大。
裴珩的確不喜歡多管閒事。
今日若換做旁人，他恐怕也就真當沒看見，縱馬過去了。
可此時灰頭土臉蹲在路邊的，不是旁人。
他勒馬停下，居高臨下地看向路邊的謝明鸞，嗓音清淡地開口：“謝三小姐？馬車陷進泥裡了？”
謝明鸞發誓，她從未聽過如此優美動聽的一句話。
她連忙站起來，充滿希冀地仰起頭：“是是是！王爺真是慧眼如炬！不單馬車，好像馬腿也受了傷。”
裴珩輕“嗯”了一聲，偏過頭對身後的垂野吩咐了一聲，“下去看看。”
垂野應了聲是，下馬檢查了一番車馬：“馬車陷得不深，隻是這匹馬腿折了，確已不能動了。不若屬下快馬進城，再為謝三小姐尋一輛馬車來？”
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彆的辦法能把這一堆人帶回城裡了。
“不必這麼麻煩。”裴珩垂眼道，“用我們的馬將車拉上來便好。”
“可是……”
裴珩語氣淡淡：“不必可是。此時舍近求遠，無異追本逐末。”
他下了馬，將韁繩遞給一旁的車夫：“去套上吧。”
謝明鸞緊張地看著他們將兩匹馬的韁繩套在了車上，費了好一番功夫驅使，儘管兩匹馬仍然有些吃力，但好在是拉動了馬車。
隨著馬車一點點從泥地裡被拉出來，謝明鸞也開始思量著接下來該怎麼做。裴珩倘要借一匹馬給她們的話，他們自己就隻剩下一匹馬了，兩個大男人同乘一騎好像有些奇怪……
她正想著，垂野也在這時開口道：“便將車套在我的馬上，我隨謝三小姐一道回城，王爺您驅馬先行吧？”
裴珩已上了馬，聞言矜貴地微微頷首，而後便不發一言地策馬離開。
不多時，垂野也和車夫一道駕著馬車往城中行去。
謝明鸞坐在馬車裡，與璠娘道：“我有一事請姐姐相幫，今日青雲觀上的情形姐姐也看到了，崔先生年事已高，身邊稚童尚小，兩人在觀裡飲食恐怕多有不便，還請姐姐為我在府中尋一個合適的幫傭，送到山上觀中，照料他們些時日。”
璠娘對此自然無有不應。
她長年跟在夫人身邊，對自家小姐的事知道的也比旁人多些，這位崔先生不僅畫功了得，與自家小姐還有半師之誼，莫說從府中撥一個人，便是將二位請到府中長住，也是使得的。
這樣想著，她便也就開口問道：“山中畢竟多有不便，小姐既然有心照拂二位，何不將二位請下山來？”
謝明鸞腰彎下來，兩隻手肘撐在膝蓋上，捧著臉道：“他習慣如此，平素住什麼地方都無所謂，朱門繡戶住得，青瓦蓬廬也住得，但一旦要作畫，他便必得尋山而居。”
“原來如此。”璠娘點了點頭，不再追問。
車外的垂野聽了，有心想打探一二，於是微微側過身子開口朝裡問道：“謝小姐說的可是丹青聖手崔師道崔先生？我聽說這崔先生不是遁入空門了嗎，怎麼這會兒又在那什麼青雲觀裡了？”
謝明鸞笑道：“他哪兒會去遁入什麼空門，不過是想借佛門之地躲清淨罷了。”
隻是躲了半個月沒忍住破了葷戒就被趕了出去。為了不重蹈覆轍，所以這回又換了個道觀。
垂野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那崔先生如今在山中所作的，是什麼畫，謝小姐可知曉？”為免謝明鸞起疑心，他主動解釋道，“小的雖是個粗人，但我們王爺近來卻對賞鑒丹青有些興趣，故而難免多問上幾句，讓謝小姐見笑了。”
謝明鸞答道：“想來是山水畫？其實我也不知道。崔先生畫未成前，從來不會對外透露，凡有廢稿，皆付一炬。”
垂野聽到這裡，便不再說話。
早前他在青雲山上也看得清楚，彆說這謝小姐連青雲觀都沒進，就連她與崔師道相對而立，都不曾談及畫作丹青。到此刻一番問話下來，他更加確定，謝明鸞不知道自家王爺與崔師道的交易。
他終於收回放在謝明鸞身上的注意力，坐在前沿上，認真觀賞起路兩邊的街景。
“就在這兒停下吧，我還要去將軍府。至於馬車……”謝明鸞遲疑著開口，垂野善解人意道，“待車夫將車駛回貴府，小的再將馬牽走便是。”
謝明鸞於是下車道了聲多謝，轉眼便沒進如織人流中。
璠娘與蘅川認命地對視一眼，仍舊是急忙提裙去追。
到了將軍府裡，容熙果然在屋子裡等她，掛著弓箭的牆邊窗下，一張檀木桌上，已備好了點心茶水。
容熙期期艾艾地挽起謝明鸞的手，先同她說這一桌點心的來曆：“是一早我讓青霜跑了好幾條街，去蒔芳記買回來的，你嘗嘗合不合你的胃口？”
等謝明鸞吃了點心，容熙才用手肘捅了捅她，“宛平把青蛟弓送回來，我卻沒收，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謝明鸞擺了擺手：“好端端的我做什麼要生氣？我想辦法讓她將青蛟弓還回來，是我的義氣；你不肯收，是你的骨氣。我隻擔心你想不開，到時候鑽牛角尖。”
“我聽說宛平再也沒將那匹赤夜馬牽出來？”
容熙撚起糕點，“嗯”了一聲，“想必宛平是聽說了，這馬原該是你的。”
宛平這個人彆扭得很。換了一個人與謝明鸞不對付，能搶她的東西，必然是要日日炫耀的。但宛平隻會覺得，這東西原就是你的，現在被我撿了漏，豈不是顯得我落於下乘？
赤夜馬還是那匹赤夜馬，她舍不得還回來，但也不肯再牽到人前耀武揚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