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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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野瞪圓了眼睛。

他出刀都沒這麼收放自如。

這謝小姐說不哭就不哭了?

謝明鸞望著樓上那道頎長的身影乾笑兩聲:“哈、哈哈……臣女、臣女素來喜歡玩笑……不知王爺在此,臣女這就告退。”

裴珩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語氣清淡:“謝小姐這就要走了嗎?八寶鴨不要了?”

“……啊?”謝明鸞驚愕出聲,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沒等她再想出應答的話,便已見著樓上的侍衛似是得了裴珩的示意,提著一隻食盒下樓來到她麵前。

謝明鸞神情恍惚地,像接過一隻燙手山芋一樣,接過了侍衛手裡的食盒。

燕王有這麼好說話嗎?

謝明鸞正懷疑著是不是自己對燕王偏見太過,下一瞬便聽他開口:“謝小姐還有事?”

謝明鸞恍然大悟,從善如流地頷首轉身:“沒、沒事了,多謝王爺贈菜……”

目送著謝小姐提著食盒的身影出了蘩樓,登上馬車,重江這才回身上樓,去到自家主子身邊,若有所思地開口:“這謝小姐不愧是將來的太子妃,就連行事都異於常人。”

裴珩淡掃他一眼。

重江被他這一眼看得神情一凜,肅然開口:“是屬下失言,還請王爺責罰。”

那邊謝明鸞回了馬車上,也顧不得吃自己點的乾鍋鱔段、羊皮花絲、清炒時蔬和櫻桃煎,先是小心翼翼地掀開盒蓋看了一眼,確認食盒裡裝的果然是八寶鴨,這才放下心來。

——她看話本裡常說,有那種心狠手辣的大人物,給人送禮,結果一打開箱籠,裡麵裝的不是腦袋就是斷手斷腳呢!

蘅川湊過去看了一眼:“一會兒回去奴婢再讓廚房燉一盅湯,配幾樣小菜點心,正可佐這幾樣菜。”

謝明鸞將盒蓋合上,往她懷裡一推:“帶回去你們和棠聲一道分了吧,我就不吃了。”

她本來也隻是想嘗嘗味道,這會兒見過裴珩,滿心隻想等入夜,哪裡還有心情吃東西。

蘅川雖然不解小姐怎麼又改變了心意,但還是乖乖道了聲是,一轉眼,又見著風吹起車簾一角,顯露出簾外長街邊的金店招牌,想到小姐這些日子都心情鬱鬱,她立時回過頭來,期盼地看向自家小姐:“明日進宮赴宴,小姐要不要去挑些新首飾?”

心裡正想著事的謝明鸞猛地抬頭:“赴宴?赴什麼宴?”

蘅川愣了愣,與芳塵對視一眼,訥訥道:“明日寶華公主將要設春日宴呀,小姐您病一好,宮裡就將帖子送過來了。您……不會是忘了吧?”

謝明鸞歪了歪頭:“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春日宴……”她捧著臉歎氣,“唉,不想去。”

每回赴宴也沒什麼新鮮,無非是一群公子哥兒聚在一起吟詩作畫,小姐們呢就看魚賞花,然後再品評一番大家夥的行頭,誰的衣裳料子是貢錦,誰的釵環鐲子更鮮亮打眼。

“那明日小姐就稱病留在府中?”蘅川想了想,支招道。

“還稱病?”謝明鸞拈起桌上的櫻桃朝她砸去,“你家小姐再病下去,就該被人笑話是病秧子了,我才不要!”

芳塵思量片刻,又道:“不如便推脫說有事,總歸您與公主交好,公主也不會說什麼。”

“就這樣吧。”謝明鸞點了點頭。

明日的事明日再說,眼下最要緊的是今晚。

今晚照樣是一入夜她便早早地上了床,直到翌日,晴光照透窗紗,她一覺睡醒,卻很有些茫然。

一整晚,她竟然一點夢也沒做,就這麼昏天黑地地睡到了這個時辰。

謝明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腦海中閃過一個在她看來極其荒謬的念頭:所以……難道她前天夜裡能夢見阿姐與懷王之事,竟是拜裴忌安所賜嗎?

她猛地掀開被子起身,一邊高聲喚著芳塵的名字,一邊去到妝鏡前。

今天的春日宴她還是得去,萬一能見到裴忌安呢?

聽到聲音的芳塵立時應了一聲便要推門,臨動作前不忘囑咐身後跟著的棠聲:“昨日我教你的都記得了吧?”

棠聲福身,乖巧低眉:“都記得的。”

“好,隨我一道進去吧。”芳塵說罷,又放柔了語氣,“小姐待身邊人素來親和,你又是小姐親自提上來的一等丫鬟,想來自有過人之處,是以不必緊張,隻要處處小心些,做好分內的事,便不會有差錯。”

棠聲感激地抬起眼:“我知道了,芳塵姐姐。”

芳塵這才頷首,端著銅盆與巾帕推開了門,棠聲跟在她後頭,手中托盤裡盛放著甜湯,茶水與點心。

謝明鸞由芳塵伺候著洗漱過後,便見著棠聲奉了甜湯上前,她擺了擺手:“不用這些,”轉過頭看向芳塵,“快給我更衣梳妝,今日我要進宮去赴宴。”

芳塵來不及驚詫小姐怎麼忽然轉變了主意,連忙應了聲是——若早知小姐今日要進宮,半個時辰前她就該來喚小姐起身了。

應聲之後,芳塵又叫上棠聲一道為自家小姐挑選起衣裳首飾來,接著才挽髻描眉,緊趕慢趕,好歹是沒誤了進宮的時辰。

一通折騰下來,謝明鸞連用早膳的時間都沒有。可即便如此,也還是讓謝明鴛在馬車上等了好一會兒。

等聽見環佩叮當的聲音響起,她掀開車簾,探頭望去,果然見著妹妹正急匆匆地朝她跑來,一手還扶著鬢邊幾欲斜墜的步搖。

謝明鴛搖了搖頭,無奈歎道:“跑慢些,又不是不等你。”

謝明鸞喘了口氣,登上馬車,振振有詞:“正是因為不想讓阿姐久等,人家才這麼著急嘛!阿姐快幫我瞧瞧,我頭上的簪子步搖歪了沒?”

她低下頭,將毛茸茸的腦袋拱到阿姐眼下,讓她給自己撥弄扶正。

馬車漸漸駛出了烏衣巷,到朱雀大街上,情形便熱鬨起來,儘管有阿姐在一旁守著,謝明鸞不敢掀開車簾光明正大地往外瞧,但也還是能聽見攤販吆喝的聲音此起彼伏,更能聞見早點鋪子裡緩慢升騰的豐足香氣。

好餓。

但是她得忍住。

否則一會兒在馬車上吃東西,馬車顛簸起來,吃食灑落弄臟衣裳事小,她吃到一半喉嚨被卡住可怎麼辦?

好在從朱雀街到皇宮的路也不算遠,隻是等兩人進了宮裡,到公主設宴的積玉園外時,時辰也已不算早了。

各家貴女們正三五成群,四散而坐,你來我往地說笑著,忽然見一直坐在水榭裡撒魚食的寶華公主提了裙擺匆匆往外行去,一時之間,四下竟皆靜了一靜,而後方才有人語聲複起,隻是這些低低切切的話語聲裡,添了些許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意味。

原因無他,隻是今日受邀赴宴,她們這些人除了身份相當,俱是京中貴女外,原本與寶華公主也算相熟,自然知道公主這般匆匆,為的是誰。

——放眼定京,也就隻有謝家的三小姐,將來的太子妃,能得寶華公主如此殷切相待。

果然,不多時,被宮婢簇擁的幾人便進了園子裡。

眼見著謝二小姐朝公主行了一禮,便被賢妃著人來請去了景仁宮,接著就隻剩下寶華公主與謝三。

表麵上雲淡風輕,暗地裡卻密切關注著來人的貴女們卻齊齊怔住。

今日這滿身穿戴珠璣錦繡,光燦奪目的,當真是謝明鸞?她怎麼仿佛換了個人一般?難不成前些日子落水,把腦袋給淹壞了,忘記太子殿下的喜好了?

“滿園梨白杏粉,反倒襯得那一枝獨占春光了。”有人暗暗收回眼神,抿唇輕哂道。

寶華也很有些不解:“你今天怎麼穿成這樣?我方才遠遠見著你,都不敢認!還有阿熙呢,她怎麼沒同你一塊兒過來?”她說完又道,“你說一會兒我辦個投壺比賽怎麼樣?琴棋書畫你比不過姚寄雪,投壺肯定能壓她一頭,到時候皇兄過來,說不定也會被你……”

謝明鸞聽不下去,可憐巴巴地握住了寶華的手,“阿熙的事說來話長。至於你皇兄……不管他,反正他眼裡隻有姚寄雪,現在最要緊的是我的肚子,好寶華你快幫我問問有什麼吃的沒!”

寶華一聽她餓,也顧不上什麼皇兄什麼姚寄雪了,轉過頭吩咐了身邊的宮女去禦膳房看看,又好奇地問她,“真稀奇,你是不是和皇兄吵架啦?”

謝明鸞搖了搖頭:“我和他有什麼架可吵?”

平日裡甚少見麵,話都說不了幾句的人,怎麼吵得起來?

知道寶華為什麼這樣問,她想了想,解釋道:“我就是想通了。裴……太子不喜歡我,並非是不喜歡我穿什麼衣裳,戴什麼首飾,而是我的容貌性情,家世出身,他通通不喜歡。既然如此,我還不如按自己的心意梳妝打扮,至少我照鏡子的時候,看見這樣的自己心裡高興。總不能一通折騰下來,沒一個人稱心吧?”

她捧著臉,湊到寶華眼前:“難道我這樣不好看?”

“當然不是!”寶華認真道,“我覺得你這樣最好看!”

因為她們從認識的時候,阿鸞就是這樣鮮亮明麗的樣子。

兩人正說著話,寶華便看見不遠處一道娉婷嫋娜的身影自叢生的花木間顯現,也朝水榭這邊來了。

她頓時垮下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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